“品行。”许静怡答得干脆，她想起了吴枫，那个始乱终弃没有品行的男人，心头一痛，说，“能力可以锻炼出来，但是品行却事关一个男人的品质。倘若品行不好，再有钱再有能力又如何？”

        顾如初心里一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许静怡觉察到她的异常，问，“怎么了？觉得沈默森品行不好？”

        “不是，”顾如初不想她担心，“看见最近的一些新闻报道，说有男人假装有钱富二代骗了很多个女子，有感而发。”

        “沈默森是名副其实的高富帅，你不用担心。”许静怡把皮蛋瘦肉粥吃完后，站起来，“我今天有事外出，不陪你了。”

        屋子里就剩顾如初一人，阳光洒进客厅，她怔怔地看着明亮的光芒，心里有个念头反复敲打着：品行，远比能力重要。

        沈默森打来电话，很温暖的声音：“在家吗？”

        “在。”

        “我认识一家做私房菜的，出品有保证，中午一起去吃吧。”

        “嗯。”

        “等我，到时来接你。”

        沈默森言语简洁，却是有力安心。

        顾如初握着手机，心头更乱了。

        沈默森挑的地方环境很好，独立的厢房，雕花红木窗外，青砖砌的墙上，流水潺潺而下，几株葱郁的青竹，把整个氛围点缀得清幽高雅。

        他点的都是顾如初爱吃的菜，还给她倒茶。

        顾如初呆呆地看着沈默森的动作，这样绅士体贴的男人，会是觊觎大哥女人的男人吗？

        “怎么不吃？”沈默森问。

        顾如初露出笑容，夹了一块香酥排骨。

        “味道不错吧？”

        “嗯……好吃……”

        在两人吃菜的间隙，顾如初漫不经心地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家庭情况呢，你只有一个妹妹吗？”

        沈默森伸出去的筷子顿在半空，沉重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继续夹菜，把鸡肉放在碗里。

        “嗯……我有一个妹妹，你见过的。”沈默森没有吃鸡肉，视线飘向远方。

        顾如初心里琢磨，有几分轻松，他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说他并没有哥哥……

        “我本来有一个大哥……可惜七年前走了……”

        沈默森突然开声说，脸色暗下来，整个人似乎被悲伤笼罩着。

        顾如初心里咔登一下，他有哥哥，他哥哥已经不在了……林昊没有骗人……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顾如初定定神，安慰着沈默森。

        “没关系，都过去了那么多年……”

        “那你哥哥当时结婚了没有？”顾如初小心翼翼地问着。

        “新婚三个月……”

        “那你大嫂怎么办？”新婚燕尔，恩爱未了就阴阳相隔，没有谁比她更悲恸了。

        “她去了法国……一直没回来……”沈默森眼里突然掠过一丝痛苦又纠结的神色。

        顾如初看得清清楚楚，心头如同急弦铮铮作响，苦涩又痛苦。

        林昊的警告，加上女人的敏感，沈默森和他大嫂之间，一定有特殊感情……

        难道，真的像林昊所说，他跟他大嫂纠缠不清导致他哥哥车祸身亡？

        这也是他多年没结婚的原因吗？

        沈默森不再说话，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喝了起来。

        顾如初抬头，看见他有些泛起红色血丝的双眼，心像被一只手揪着一样，呼吸不过来。

        那一刻她是心疼的。她很后悔为了求证林昊说话真伪而揭开他的伤口。

        也在那一刻，她害怕了，她发现自己竟然被沈默森影响着，痛他所痛。

        她有点爱上了沈默森。

        如果只是喜欢，交往一段时间后，不合适，还可以全身而退，不会受到多大打击。

        可如果对他有爱，相处时间越长越难离开，即使最后离开，也必定是痛苦煎熬。

        当年林昊抛下她远走英国，她已经饱受一次痛不欲生的煎熬，如果和沈默森这段恋情最后不能走下去，那她还能承受第二次痛苦吗？

        无论她内心如何翻涌，她还是按着了沈默森要倒酒的手：“别喝了，你今天开了车，最近交通查醉驾查得严。”

        沈默森的眼中漆黑一片，好像有什么在熊熊燃烧，而且必须是要燃烧尽一样：“交通局的局长见了我还得礼让三分！”

        这一刻的沈默森霸气侧漏，极具男人魅力。

        顾如初哂然，松开手，拿过装有红酒的杯，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独饮无趣，我陪你。”

        沈默森眸光粼粼，刚才的黯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赏，顾如初的温顺、体贴、灵动、性情，无一不对他胃口。

        “如初，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我贪恋这种感觉。”沈默森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晶莹的酒杯，幽黑的目光中确确实实存在着真挚。

        顾如初喉咙艰涩，一个像沈默森这样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宛如一片海洋，是能让女人溺毙的。

        她对他一笑之后，就把酒杯送往嘴边，略苦的红酒通过喉咙滑下来，微涩，旋即口腔有甘甜，像极她现在的心情。

        ***

        周一，顾如初上班。

        朱雅彤周末出去见客户了，回来扔给顾如初一堆发票，让她弄好费用报销单。

        顾如初花了一个上午弄好，趁午休时分上财务部找李姐。

        “李姐，忙吗？”顾如初笑意盈盈的。

        “还好，找我什么事？”李姐还盯着电脑屏幕，没有抬头。

        “我中午吃饭时经过楼下饼屋，发现有新鲜出炉的蛋挞，买了一打，分了一些给办公室的同事，他们都说好吃，说皮酥蛋香的，你要不尝尝？”

        上次帮朱雅彤报销，因为有些单据不齐全，弄得李姐很不爽，这次再找她报销，顾如初就多了个心眼，打算“贿赂”一下李姐。

        李姐侧头看见精致包装中的蛋挞，色泽漂亮，味道香甜，欢喜了：“看着不错，我还没吃午饭呢，正好。”

        她拿起一个吃起来：“嗯，味道不错。”

        “李姐，怎么忙着连午饭都没吃？”

        “要帮领导转账，还要想着怎么替领导做账啊。”李姐一个人占了一个办公室，整天对着一堆数字，加上这个年纪的女人喜欢唠叨，看见顾如初这么会做人，就跟她唠叨起来。

        “这些事情很急吗？要不你先吃午饭再弄吧，哎呀，”顾如初看看手机时间，“现在都一点多，只怕公司饭堂要关门了。”

        “没事啦，这不有你的蛋挞嘛。”

        “你喜欢，就多吃点。”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呢。”吃人的手软，李姐开始有笑容了。

        “也就是朱经理的费用报销。我的事情不急，你先忙。”?顾如初在边上拉了张凳子坐下来，“我在旁边等等就可以了。”

        “那你稍等一下，我现在要帮沈总裁转账。”李姐看着电脑，因为顾如初的体贴和善解人意，对她的好感上升。

        顾如初开玩笑地说：“你替沈总裁转账，分分可能几百万上下的，我要不要回避？”

        “不用，又不是大钱，小钱而已，而且又不是转给客户，只是转给一个女人而已。”

        沈默森转钱给一个女人？什么女人？

        顾如初心里起了猜疑，笑着问，“钱不多，其实沈总裁自己转都可以了，何必要麻烦你呢。”

        “就是啊，每个月都要转，每次数额都差不多，沈总裁自己转不就行了？而且还要先将人民币换成欧元，才转过去，你不知道啊，现在银行对于外币兑换有限额的，公司兑换外币的额度用光了，有时我还要借用别人的身份证去兑换，搞得每个月都要我跑一次银行，真是麻烦啊！”

        欧元？沈默森要汇款到外国？

        仿佛一道闪电掠过脑海，顾如初的心突突地跳动起来，装着很随意地问：“李姐你真辛苦啊，做财务真不容易啊，到时得让上面的人给你加薪才行啊。你刚才说你每个月都要跑一次银行兑换外币，下次如果你需要身份证去银行兑换，可以用我的嘛。”

        “如初你还真好，下次我有需要就找你。”

        “不过奇怪了，沈总裁怎么会要把欧元汇去国外呢？是不是他的家人在国外呢？”

        李姐突然回头，露出了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她压低声音说：“我看着是你，才告诉你吧，你可千万别透露出去，要知道，这种事情是很隐秘的，万一给沈总裁知道，那可麻烦了。”

        顾如初心跳加快，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轻声说：“李姐，你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一向都是守口如瓶的。”

        李姐点点头，略一犹豫，就说：“我每个月都替沈总裁汇2万欧元到法国一个指定账户上，已经连续汇了7年！这个账户名是一个中国人的名字，叫陆晓瑾。”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特别的晦如莫深，“你知不知道这个陆晓瑾是谁？她是沈总裁的大嫂！”

        顾如初的脸上瞬间无血色，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竟然抖起来。她用一把空洞的声音问，“汇钱给他大嫂，应该的啊，毕竟是家人。”

        李姐看着似乎啥都不知道的顾如初，有种透露秘密的兴奋，“你不知道，以为只是汇给家人那么简单，可我在盈天呆了十年，多少知道沈总裁一些底细。他的大嫂，以前曾是他的女朋友！”

        谁能体会这一刻顾如初的苦涩和酸楚？又有谁知道顾如初内心的波涛汹涌？

        “都做了他大嫂，应该不会有什么瓜葛纠缠吧？”顾如初声音无力，仿佛为自己打一针强心针，但这颗心却一直往下坠，往下坠……

        “我看未必呀，昨天不是他大嫂生日吗？沈总裁的秘书还去买了个卡地亚手镯给他大嫂寄过去，那可是十万啊！沈总裁出手真大方。”李姐脸上出现艳羡，随即又苦着脸了，“秘书买这个手镯，发票给弄掉了，现在只有收据，可害惨我了，都不知道去哪里凑这个十万的发票……”

        “李姐，我平常外出超市购物，还有吃饭，积攒了一些发票，到时我给你冲账吧。”

        “还是如初好啊！”李姐眉笑眼花。

        顾如初虚弱地回应：“李姐，朱经理的报销单，我就放你这里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就要回办公室了。”

        李姐接过报销单，匆匆浏览一下：“符合要求了，到时款项下来后，会通知你一声。”

        “谢谢李姐。”顾如初站起来，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李姐叫住她：“如初，刚好跟你说的那些话，记住不要对外透露半句，不然传到沈总裁耳边，以为我是长舌八卦的，那可麻烦了。”

        顾如初在嘴边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很乖巧地说：“放心。”

        脸色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变了变，出门的时候差点撞上财务部的同事。

        傍晚下班，收到沈默森微信：楼下公交车附近等我，一起吃饭。

        顾如初心尖儿颤了颤，她还是没法抵挡沈默森的诱惑，回复：嗯。

        沈默森接了她后，驾车来到一处商场。

        晚上人多，车也多，进停车场需要排队，沈默森不想顾如初陪自己干等着，就让她先上餐馆，找好位置等他。

        餐馆在五楼，一到四楼是商场，各种品牌店林立，有珠宝、首饰、衣服、包包、鞋子。

        顾如初沿着手扶电梯而上，在四楼上五楼的那层商场上，一家卡地亚品牌店眺进她眼帘，心头无端地一痛，脚步放缓。

        店铺门外的玻璃橱窗里，展示了好几条当季款式手链。

        其中一条银白色手链，中间镶钻着一粒心形蓝宝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仔细看了看价格，99999元。

        也许就是沈默森送给他大嫂的那一款。

        多美的手链啊，链条是波浪纹，非常纤细，戴在白皙细腻的手腕上，说不出的女性风情。而那一粒蓝宝石，晶莹剔透，在灯光映照下，泛着梦幻的光彩，简直可以让人的心都溶化。

        沈默森还真懂女人心。

        “小姐，你眼光真好，这是当季的新款，最适合年轻女孩子了，要不进来，我把手链拿出来给你看仔细些？”店员发现顾如初看得认真，赶紧过来招呼。

        “不用了，我也只是看看。”顾如初淡淡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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