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是霍璟言早就叫人去查好了的。
之所以现在才拿出来用,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用这个来制约宋家。
他以为宋阮会永远待在他身边,就算宋家以此为借口,想要从霍家讨要好处,他也能看在宋阮的面子上,给宋氏分点儿汤喝。
可宋阮离开了他。
霍璟言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便觉如刀穿胸骨,疼的他脸色发白,浑身冷汗密布。
他下意识想要回避,可这赤裸的事实却不容他有半点妄想。
只能敞开血淋淋的胸膛面对。
宋亭川贪得无厌,满嘴的谎言,直到现在还想榨干宋阮最后一点价值。
霍璟言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宋亭川拳头握的咯吱作响,阴鸷的眼里满是恼怒,他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霍璟言以为,用这些东西就能让他忌惮,然后放弃跟霍氏的合约吗?
简直天真!
“没什么意思。”
霍璟言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霍家亏待了阿阮,这我承认……”
最开始宋阮在霍家过的并不好,这的确是事实,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
如果他们之间的相遇不是那么不堪,过后的相处不是充满了剑拔弩张的话,或许今天的种种都不会发生。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霍璟言只能独尝苦果,品味这让他心舌尖发涩的味道。
他话音一转,继续道:“那宋家呢?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霍璟言目光瞥着四下纷乱的纸张,语气冷嘲至极,一双黑眸仿佛能摄人魂魄。
宋亭川和秦如云都不敢与之对视。
林舒兰见他们这么心虚的模样,也有些好奇,毕竟她虽然知道,宋阮在宋家过的不算太好,但也没有往深处去想。
只觉得可能是家里人更为宠爱小的,所以才忽视了大的,这在很多家庭里都是常态,所以也没什么好单拿出来说的。
她随便捡起一张纸,看了两眼就变了脸色,不敢置信道:“你们还是人吗?宋阮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宋亭川和秦如云被这样震惊中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的又心虚又无地自容。
他偏过脸,瞪着霍璟言道:“你想要什么交代?我的女儿死在了你们霍家!你还想要我给你什么交代?!”
宋亭川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明明他们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人。
可是现在被牵着鼻子走的也是他们。
“我没有否认你们是阿阮的父母,你说要给阿阮讨个公道,我认了,你因为阿阮而跟我谈补偿,我也给了。”
霍璟言目光如炬,犹如两把烈火在瞳孔中燃烧,他冷声道:“可我现在也想给阿阮讨个说法,要个公道,怎么,岳父大人给不了了吗?”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仿佛移动的山丘,将宋亭川笼罩在阴影里。
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宛如遮盖住山丘的夜幕,又黑又沉,夹杂着如冰霜覆面的冷意。
宋亭川不可遏制的退了两步。
霍璟言的气势太过骇人,那阴冷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将他钉死在原地。
他喉咙发紧,问:“你凭什么?”
霍璟言凭什么给宋阮讨公道,明明害死她的就是他们霍家的人!
“凭我是她的丈夫。”
霍璟言重重的,阴沉的声音响起。
“阿阮既然嫁进了霍家,就是我霍家的人,跟你们宋家有什么关系?”
“她活着的时候,你们从未关心过她,只知道利用她向我、向霍家索要利益,甚至不惜拿她最在乎的弟弟来威胁她……”
霍璟言握紧了拳头,天知道他刚看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有多愤怒。
他的女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承受着无法言说的委屈和来自亲人的胁迫。
那时候宋阮还怀着孩子,既要面对霍家人的刁难,又要承受宋家人的威逼。
霍璟言不敢想,在宋阮找他帮忙,换来的却是冷眼相对,厉声讥讽时,心里有多难受,又有多无助。
他闭了闭眼,声音低沉:“你说没有亏待她,你说供她吃喝,供她上学,给她优渥的生活?”
“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霍璟言厉声道:“她每天吃的是剩菜剩饭,穿的是宋莹不要的衣服,就连上大学的钱都是自己勤工俭学得来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亭川在霍璟言的逼问中说不出话来,因为对方说的对,其实他们将宋阮接回来后,就没再怎么管过她了。
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学习娱乐,他们从来没有花心思在宋阮身上,甚至连零花钱都没给过她。
于宋家来说,宋阮的存在,就是随时为了宋家的事业而被推出去献身的祭品。
谁会去真正关心一个祭品呢?
可是宋亭川虽然清楚,但他却不能说出口,因为恶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恶人。
就像刽子手不会承认自己是杀人犯。
他嗫嚅着唇,脸上青白交错,像打翻了的颜料盘,各种颜色化作情绪展现在上面。
“你们说自己是宋阮的父母,那你们故意把她扔掉的时候,想过她是你们的女儿吗?”
霍璟言低吼道,脖颈的青筋爆出,看起来异常的狰狞可怖。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吓到了宋亭川和秦如云。两人面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宋阮根本不是走失的,而是你们故意扔掉的!二十二年前你们听信瞎眼算命的话,认为她会降低你们的福运,会克你们,就把她扔到了繁华大街,最后被人送到福利院。”
霍璟言咬牙切齿,说道:“七年前,宋氏想要进军电器行业,为了讨好当时龙头企业成新电器的总裁侯新成,将宋阮从福利院接回去,想要将她送给侯新成亵玩……”
他每说一句话,就痛的无法呼吸,他无法想象,宋阮从小到大究竟受了多少哭,又遭受了多少明里暗里的恶意。
霍璟言深吸一口气道:“如果不是侯新成刚好在那个时间段被人爆出强.**女,最后进了监狱,只怕你们早就得手了吧!”
秦如云脸色煞白,这些陈年往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霍璟言挖了出来。
她无法接受。
霍璟言的话就像是将她心里最隐秘最恶心肮脏的念头全都剖开出来,扔到大街上让人随意唾弃。
她踉跄的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尖声道:“你胡说!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些事,这些都是假的!是伪造的!”
霍璟言才不管他们是如何麻痹自己,将自己从罪人的形象中拉扯出来,伪造成这幅慈母慈父的假象。
他现在只想一吐为快。
将那些被尘封的、掩埋的事实全都抖落出来,他要让真相的花自此开在阳光底下。
不是要为宋阮讨个公道吗?
霍璟言冷笑,那就讨吧。
让他们这些所有亏欠过宋阮的人,全都撕开伪善的外皮,张开血淋淋的犬齿,露出内里那丑恶的灵魂。
让世人看看,他们有多狠毒。
他们都应该赎罪。
应该背负着痛苦和折磨忏悔。
霍璟言闭了闭眼,将眸子里的痛苦掩藏,随即淡声道:“就连一年前的那场酒会上发生的事,其中也有你们的手笔吧。”
那场酒会是他与宋阮的初见。
也是后来所有不堪的起始线。
他垂着眼,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猝然消散,只剩颓然和后悔。
“你们想将宋阮嫁给华盛的总裁做续弦,当然也有可能只是让她成为对方的玩物。”
霍璟言嗤声道:“但是又怕她不同意,就找了个借口,带她去酒会给华盛总裁相看,并让他们发生关系……”
“却没想到最后被我给搅浑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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