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的修为有限,这把琴能力也有限,只能帮到你这么多。”浣纱略做停顿,表情无奈,接着说,“就是再弹十次,百次,你也只是重复回想十次,百次而已。原因,在于我,也在于琴。如果绝弦琴在这就好了······”
“绝弦琴?为何你认识那把琴,却不认识琴的主人,万俟前辈?”
“笑话!她怎么配做绝弦琴的主人!她不过是一个琴族的庸才,还不配我去认识!”
“又哪来的琴族?”关于这一族群,江别之前好像有些模糊的印象,可是又不太确信,“难不成这世上的族群部落,你说什么就有什么?”
“有寻音族,当然就有琴族。伯牙就是琴族的琴师。”
“好吧,你接着说······”江别话语间透露疑惑,心中却渐渐相信了起来。
“对了。”浣纱眼神中,自然流露着欣喜,“既然绝弦琴是你的,我去替你取来。一定能解你的记忆之殇。”
“我谢谢你的好意。只是你记错了,那琴是万俟前辈的,不是我的。”江别观察到浣纱眼神的变化,突然生出一种,老友重逢的感觉。
“你弹得响,它就是你的,那姓万俟的就是不愿意归还给你,才趁机逃走的。”
“还有这种事······绝弦琴,是谁的都不要紧,你为什么帮我?”
“不为什么,都说了,我是来······追随你的。”
“呃······我应该信你吗?”
江别心中盘算,这人明明有机会杀了自己,却不出手,反倒帮助自己。对自己究竟什么目的暂且不说,只是这世上,真有寻知音而生的一族,寻音族?另外就是,琴族,自己似乎从来没听说过?
“我是寻音族······不管我是什么人,我对你都没有歹意。只会帮你。”
“帮到什么程度?”
“只要你说得出来,只要我能办到。”浣纱满脸严肃认真。
听到这句话,任谁都没有太多抵抗力。
“呃······我让你去吃屎,你吃不吃?”江别突然童心大发。
“为道义可以,你要是无聊,只想试探我的话,我宁死不吃。”
“假如,别人刀架到我脖子上,逼着我吃,你会不会替我吃?”
“世上哪有那么无聊的人!”浣纱白了江别一言,眼白里透露出十二分的嫌弃。
······
江别左思右想,还是不能明白浣纱的心思,决定冒险一试。
“其实,说实话,我现在灵力尽失,你要杀我的话,轻而易举。”
“我早就知道了。”
“那么说,你不是来杀我的?”
“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来······追随你的。”
“追随?”
“你怎么那么啰嗦!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寻音族人结识一个琴族人,有那么艰难的!”
“你这意思,我又成了琴族人了?”
没想到,浣纱听了这话,显得很是着急:
“你听错了,我是说你是琴师,没说你是琴族人。”
“我是琴师!会弹个卖唱的曲子就成琴师了,你对琴师的要求会不会太低了点!”
“什么曲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弹琴时,内心有渴望,在召唤,再说你弹响的是绝弦琴,只说这两点,你足以称得上是琴师了。”
听到这,江别将最近两日里二人的对话,仔细想了一遍,竟然找不出浣纱言行间有什么太大的破绽。心中却另有了主意: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去做什么事,你都跟着我去吗?”
“去。”
“我不打算再去找云儿姑娘了,想去打猎,你也去吗?”
“去。”
“打完猎,我要送到剑城,你也去吗?”
“去。”
浣纱毫不犹豫地,接连答了三声“去”,倒让江别有些犯难。
转念又想,那天尊屏记,究竟从何处发起,世上能知道的,估计也就是灵龟子了。
既然提到打猎,想到灵龟子,自然少不了无灵豪猪。眼下,只好走这条路了。也是时候,解开身世之谜了。转头对浣纱道:
“好吧,我们这就走吧。”说完,就往榆关外面走。
浣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又不紧不慢地问:
“我们这是要去哪?打什么猎物?”
“走着看吧,哪有无灵豪猪,就去哪。”
“据我所知,只有封烟谷中才有。”浣纱说到这,停下了脚步。
江别也慢慢停了下来: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据我所知也是如此。”
“我还听说,辛伐部落世代养禽鸟,杀猛兽。”
“那又如何?”
“既然昨晚他说,这附近的豪猪打尽了,我想,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无灵豪猪这一门类了。”
听到这,江别突然愣住了,倒不是因为浣纱连日来的跟踪,自己和辛伐的对话被浣纱偷听。而是他确实听辛伐说过,“附近”的豪猪都打尽了,为了“最后一只”豪猪,黑羽云雀,几乎倾巢而出。当时自己隐隐担忧,只是寄托于希望,那个“附近”不是代表整个封烟谷。
而自己做过猎人,知道,在猎人眼中,封烟谷,虽然方圆二百里,一个“附近”也就全都涵盖了。
浣纱的话,使他意识到,他已经不能自欺欺人了。
自己承诺出去的事,到时没法向灵龟子交代也倒是其次。倘若没了无灵豪猪,灵龟子执意不肯言明自己的身世之谜,自己又该向谁去询问?
灵龟子,龟甲占卜所说的,域外之界,到底说的是什么?
难道自己的身世之谜,就此不能解答?
又回想,自己辞别师父,南下之时,到现在,已经五六年了。没想到,心中的困惑,没有减少,反倒增加了不少。
身世之谜,起誓之咒,域外之界,无灵豪猪,鱼兔,山谷空空的心法,千信兔耳,大风族蛇人,长生丹,天尊屏记,唤魂曲,万俟前辈,伯牙······等等等等。
心中的疑问,有哪一件自己彻底明了?
浣纱见到江别,只是呆立当场,不说话也不动,也不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突然,一个念头,如雷电般打到江别心头,他猛然,感到背上一阵阴冷。
那灵龟子,极具占卜之能,难道会不知道无灵豪猪到这时已经灭绝的事?想必他一定知道!
那他为何又让自己往这封烟谷空跑一趟?
自己一无所获地回去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么说,他想要的倒不是一头无灵豪猪了,他到底想要从自己这儿得到什么?
想必剑城出来时,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只是多经历了一些事,多见时一些人,另外就是功力提升了不少。
难道说,自己出了剑城,所经历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了?那山谷空空的心法,也是他有意传授给自己的了?
要说他要害自己的话,为何教自己心法,帮助自己提升功力?
倘使要帮助自己的话,目的何在?
难道是那个“起誓之咒”的功劳?如果是,倒是师父的原因了,会不会是师父托他历练自己?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样的话,师父的占卜之能,岂不是比灵龟子更高明一等了。
这时,另一个问题,更是让他,背上阴冷,头皮发麻:
师父是谁?师父的名字,来历,修为,师承······好像关于师父的一切,自己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师父,抚养自己长大,只会督促自己练功。
而从小到大,师父从来没有开口说过关于他自己的任何事。
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父母是谁?甚至名字叫得都很随意,自己叫江别,可到底姓不姓江,也不知道。
不管最终答案怎样,江别意识到,自己身世所牵涉的秘密,恐怕不会简单。
甚至觉得剑城中出现的每一个人,都不是那么简单……
就这样,场中江别和浣纱二人,一个静静地发呆,一个静静地等待。
······
“浣纱兄!”江别突然开口,神情依然凝重严肃,似乎还在游离。
“啊?不敢当,叫我浣纱就行。”
“你是真愿意帮我是吧?”江别神情不变,眼睛转到浣纱身上。
“是,只要你相信。”江别的眼神打到身上,浣纱觉得一阵寒意,回答得相当谨慎、严肃。
“好,我现在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是否方便出手帮忙?”
“只要不是无聊的吃屎喝尿,我都会尽力而为。”浣纱转眼又恢复玩世不恭的状态。
“不会,不会······”江别神情也自然了不少。
接着,江别把自己如何寻找灵龟子解决谜题,灵龟子提出了怎样要求,做了简要讲述,余下涉及个人私事部分,一概略过。又模糊地说出自己要北上。
······
浣纱听后,开口道:
“哦,你是不是想让我南下剑城,替你传话给灵龟子,说无灵豪猪已经灭绝的消息,问他能不能通融一下,替你解答身世之谜?”
“正是。”
浣纱,略做沉思。
“以我看来,如果灵龟子真能占卜过去未来之事,他一定知道无灵豪猪灭绝的事情,那么无灵豪猪的事,多半只是个幌子。”
“或许是吧,我想请你南下,帮我探一下灵龟子的口风,如果有机会,你再替我查探查探他的意图。顺便看看,云中四客中,点金客南门参星在做什么?”
“好。”
“回答得这么干脆?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又不是让去吃屎,没什么可考虑的。”
“剑城,距此地,可是有千里之遥啊?你真不后悔?”
“都答应你了,自然不后悔。”
初次见面,江别起初对浣纱很是怀疑,一次有一次试探,没想到那浣纱都坦然面对,对自己的嘱托,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对他倒生出几分信任了。
想着浣纱这一去,南下探查最好,免得自己跋涉,倘若并不南下,对自己也什么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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