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的事儿？那可不一定……”林染笑道，“不瞒你说，当初钱芳在打点她爹的事儿时，还曾寻我帮过忙，当时，钱家正值不太平的时候，愿意出手相帮的人甚少，而这些年你那女儿虽是留下了不少银子，但要去官府打点，却还是欠缺了些。很不凑巧的，我这手上刚好有银子，所以钱芳便求到了我的面前。”

        “哈~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与我又无关！”徐王氏甩了甩手，不耐烦地道。

        “怎么会与你无关呢？”林染迈开步子自台阶上缓缓而下。

        徐王氏见此，脚步微不可见的往后退了两步，看得出来，她对林染的耳光还心有余悸。

        “方才你不是说要接他们姐弟到你那儿好好照顾吗？既然你是长辈，那他们姐弟欠我的银子，你是不是也该替他们还了？”

        徐王氏听到这话后，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巴张了半饷，面色变了好几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银子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两整。”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不过是他们姐弟的姥姥又不是祖母？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们娘既是出嫁了，那便不再是我徐家的人了，我才没有义务收养这两个小赔钱货！！”

        徐王氏在听到‘五十两’三个字后，几乎没有多做任何思考，便迅速撇清了她与钱芳姐弟的关系。

        “姥姥……你……你方才不是说要收留咱们的么？”钱芳神色着急，不可置信地看着徐王氏，眼眶湿润似是下一瞬就能哭出来。

        徐王氏并未立刻回答钱芳的话。只见她眼神精明地将姐弟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早在第一次去钱家时，徐王氏便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目的，她除了想要从钱家坑些银子之外还要将姐弟二人带走。

        当然了，她可没有那么好心养这两个赔钱玩意儿。

        要知道猪只有养肥了才值钱，那人也是同理。

        她只要好好养着，就不怕脱不了手。钱芳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寻个人牙子随随便便也能卖个十两银子。

        而这个钱宝儿，她曾听人牙子提过有些家境富裕生不出娃的人家也是想要买孩子的，这个钱宝儿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如此一来她就能从整个钱家坑一笔不小的银子。

        可方才她听林染说，这个没脑子的钱芳为了救她那个废物爹，居然在她这儿欠下了那么些银子。这从钱家坑的银子还不够还给林染的，这样亏本的买卖，她才不会笨得去做。

        是以，在听到林染那样说时，她几乎未做任何思考便撇清了自己与那对姐弟的关系。

        “方才我是说要收留你们，可你们居然欠了一屁股债，我可没有那个能力给你两还债。”徐王氏没好气地说。

        “你们瞧瞧，这悍婆子可真是势力眼儿啊。”

        “可不是……就这德行，还不容咱们说了。”

        “少说几句吧，人闺女到底是富商的小妾，若真斗起来，咱们可斗不过……”

        徐王氏听有人提及自己那长脸的闺女，腰板都挺直了许多。

        林染见徐王氏如此模样，在心里冷笑，这徐王氏其他本事没有，狐假虎威的本事儿到是练得炉火纯青。

        “所以，徐婆子你的意思是，这姐弟两个你不要了？”林染不急不慢问。

        徐王氏挥手，“不要了，不要了！谁爱要谁要吧！”说罢又转了转眼睛，“不瞒大家，这钱家的不仅仅是欠了林染的银子，还欠了咱们家的。”

        林染闻言眉毛微微一挑，在扫见徐王氏那张脸后，霎时明白了她这话是何意。

        “他们姐弟与这狐狸精之间的账我不来做计较，眼下我要与他们谈一谈与咱们徐家的账。”徐王氏全然不顾四下人看她的眼神，继续自顾自道：“要知道，往年梅娟在的时候，每年过年过节都会往家里送东西，眼下梅娟走了，这些也都没有了。这于咱们徐家而言不失为一笔不小的损失，所以此番我就是要钱家将我这比损失给结了。多的我也不来要，就给我十两银子吧。”

        “姥姥，你……你怎么可以？”钱芳看着徐王氏狮子大开口，虽她一早便知那些说什么照顾他们姐弟的话不过是徐王氏说说而已，但眼下当她亲耳听到徐王氏要他们十两银子时，还是差点儿站不住脚跟。

        “姥姥，银子都叫我拿去官府打点了，这……您应当听到了吧。”钱芳道：“娘已然走了，咱们这个家差点儿便撑不下去，眼下您又怎么可以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徐王氏笑道，“你们钱家的事儿与我何干，我只说我们徐家的利益。”

        徐王氏那一副蛮横的样子显然是全然不顾形象地豁出去了。

        钱芳没想到自己姥姥会破罐子破摔，对于徐王氏这样老赖的行为，她终于还是没辙了，她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林染身上。

        而此时的林染没有四下村民脸上的愤愤不平，也没有徐王氏那样的泼赖傲气。

        她从始至终几乎都是同样的神情。

        寡淡，平静。

        眼神里，没有波澜，亦无欲。望。

        这一瞬，钱芳突然好奇，好奇这个世上有什么是能让林染感到不安的。

        “徐婆子，你这话说得却是好笑了。”林染道：“方才你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不过片刻就又说那徐氏欠了你们徐家的？”

        “这儿有你什么事儿？怎么什么事儿你都要来掺和一脚？”

        “凭我住在安和村，凭我眼下是钱芳的债主。”林染淡淡道：“若此后这姐弟二人还不出银子，他们怕是还要进我秦家为奴为仆。既是如此，他们的事儿便是我林染的事儿。”

        林染说话的语气十分肯定，叫徐王氏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似是在与她说，我就是要掺和，你想如何？

        钱芳在看到林染站出来的那一瞬，悬着且不安地疯狂跳动地心脏终于缓缓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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