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韬晦、庄太医和裕王一起讨论热哈子木这件事怎么处理?
裕王说:“懿贵人显然跟这件事没太大关系,就是一个单纯的受害人。但云贵人有很大嫌疑。是她的人去给热哈子木报信让他来宫里巩固蛊虫,那么,她一定是知道内情的。而且,她身上的蛊显然也是热哈子木下的,目的就是把她从这件事中摘出来。现在的问题是,她肚子里有龙胎,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给皇兄?”
顾韬晦想了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说:“云贵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打击懿贵人吗?她提前怀了龙胎,按道理已经胜券在握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给懿贵人下蛊?这件事不弄清楚,贸然上报陛下,也难自圆其说。”
庄太医也附和,说:“我观懿贵人身体,感觉患有宫冷症,不易怀孕,如果只是嫔妃间的争斗,懿贵人天然地会落于下风。”
顾韬晦立即说:“也许云贵人不知道这一点,也只有你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太医才能瞧出端倪。”
仲青却在身体内大惊小怪:“懿贵人患有宫冷症?如果一个女人患有这么冷癖的疾病,且还不易生养,那么把她推到皇帝身边,就很耐人寻味了。懿贵人背后的势力,是二皇子吧?”
顾韬晦说:“是,不过这事等缓一缓再计较。”
这时裕王再次发言说:“还是私下里问询一下云贵人吧,毕竟皇兄身边的人,仔细一点没坏处。”
于是一行人去了坤藻宫。
事实上,当热哈子木出现在云贵人面前,并解去身上的子蛊时,云贵人就基本上知道大势已去。待解的只剩下热哈子木会把她牵涉多少进去,现在看到裕王等三人来到坤藻宫,而非太监直接来押解她去辅仁帝面前,她心中有所明悟,接下来只好见机行事了。
裕王语气并不特别严厉或者温和,似乎有点公事公办的样子。他问云贵人:“热哈子木已经交待了你们之间的谋划,现在我们来问你,两相印证,看他是不是有撒谎的地方。”
云贵人镇定地回答:“臣妾知道了,一定不会隐瞒,影响王爷判断。”
裕王遂说:“你先把如何跟他认识并在自己身上下蛊的经过讲一下吧。”
云贵人想了很久,仿佛不知道从何说起,但他们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开口。最终,她还是开口道:“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没有进宫。我有个姐姐,叫官青蘅,我叫官青芜,我们俩在父母死后,寄居在叔叔家,被叔叔婶婶抚养长大。
“我们姐妹俩性格差异很大,我姐姐好动,我好静,我姐姐喜欢到处去玩,认识朋友,而我只喜欢呆在家里学习女工。我叔叔请了舞蹈老师来家里教我们姐妹习舞,我姐姐先还挺感兴趣,但因为练舞很辛苦,她不久就放弃了。
“反而我对跳舞一道天赋很深,兴趣也很大,一直坚持不辍,并且小有所成。我姐姐则跟着我叔叔贩茶的路线四处游玩,见多识广。她很爱跟我讲旅途中的风土人情,她是真心喜欢不同的风景,陌生的旅人。
“后来有一次他们去了建冲,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活泼开朗总爱放声大笑的姐姐,再也没有笑过,这非常不可思议。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只是有一天,她很突兀地问我,妹妹,你说如果你非常喜欢一个人,日思夜想,但却不能嫁给他,你会怎么办?
“我听了后被吓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可能她也并不想在我这里找到答案吧,因为我说我不知道后,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年后叔叔又要去建冲,姐姐这次又要跟他一起去,我有个非常不好的预感,觉得姐姐有可能这次回不来了,这个念头非常荒谬,以至我认为是自己胡思乱想,并没有告诉叔叔。没想到后来果然是这样,姐姐死在了建冲,据说是染上了当地的瘟疫。
“姐姐死后,我很悲伤,又很自责,觉得如果当初我强硬一点不让她去,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发生。过了很久,我才勉强从这件事中走出来。但后来见到了一个男子,才让我的平静生活被彻底打破。
“这个男子就是热哈子木,第一次见面,他看我的眼神就完全不似一个正常人,他眼睛就像定在我身上一样,往左他就跟着往左,往右他就跟着往右。我当时很恼怒他的无礼,只是碍于他是家中的客人,才没有拂袖而去,但也不可能再有好脸色给他。
“后来他又来了几次,第二次见到了我,才跟我道歉说上次失礼了,原因是我让他想起了我的姐姐。我其实跟姐姐长得不太一样,相比起姐姐的飒爽,我更柔弱一些。但热哈子森不这样看,他说我跟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他看见我,就像看见姐姐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因为这层关系,我跟热哈子木熟悉起来,但他并不常来我们家,我们见面次数也不多,并且从来都没有单独见过面,叔叔或者婶婶都在场。也因为热哈子木,我才感到姐姐又回到了我的生活中,就像被她附了体一样。后来进了宫,我就没有再见到他。
“直到那天晚上,他出现在坤藻宫,我很震惊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这么禁卫森严的地方。他说他有一条暗道可以进来,他这次来是想给我下一只蛊,不过这只蛊没有任何危害,只是让我肚子会痛,这样我跟懿贵人一样都被人下了蛊。
“我当时很惊讶问他懿贵人身上也中了蛊,也是他下的?他点点头说是,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是帮朋友一个忙。我就没有再问,于是他给我下了蛊,同时又告诉了我如果身上有不适,就让我通过一个渠道把消息告诉他,这样他会来解决问题。
“后来我感觉到了蛊虫的不安,就叫服侍的人通过那个渠道告诉了他。这就是整个事情经过。”
云贵人陈述完,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仿佛还在回味她描述的情节。仲青就忍不住腹诽:“这个女人好厉害,这样都可以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还是裕王先开口问:“懿贵人身上蛊不是你让热哈子木种的?”
云贵人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楚楚可怜地说:“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之前我甚至连蛊这种东西都没有听说过。”
裕王想了想说:“我们今天先问到这里,之后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会再来。这次我们会把牵涉进这件事情的相关宫女和侍卫带走。”
云贵人说:“这是应该的,我没有意见。”
出来之后,三个人又聚在一起,裕王问他们两个人:“你们怎么看?”
还是顾韬晦斟酌之后先说:“我认为云贵人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云贵人如果与此事完全无关,那热哈子木是没有必要在她身上种蛊的,冒的风险太大了。种蛊的唯一目的,就是将她摘出此事,那么我们反过来推知,为什么要把她摘出来呢?是不是她原来在这个案中呢?”
裕王点头,赞同顾的观点,又看向庄太医。
庄太医拱了拱手,说:“我从自己的医生角度提出一点看法,云贵人此时是孕期,作为一个即将当母亲的女人,第一任务就是保护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护住龙胎就是护住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贸然想在自己的身体上动手脚,无论其理由是多么充分,可能云贵人都不会这样配合吧?”
“第二,顾大人还记得云贵人第一次腹痛和第二次腹痛我的施针方法吧?第一次是合谷穴,云贵人好转,突然又说腹痛晕过去,这时我再针中脘穴和天枢穴,她却没有醒过来。我认为,第二次的昏迷,云贵人是伪装的。”
裕王很感兴趣,问道:“何以得知?”
庄太医说:“按我独特的施针方法,针灸天枢穴,不会有这么平静的反应,即使她当时昏迷,其身体也会有自然的抖动,但是,当时云贵人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当时有点奇怪,但并不觉得是多大的问题,所以就没有寻根究底。现在想来,应该是云贵人当时仍处于清醒状态,才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好维持昏迷的假象。”
裕王感叹道:“还真是挺有意思!”
仲青也在身体内叫:“我要学针灸,我要学针灸!”
裕王又说:“我们基本上知道云贵人撒谎了,那么,极大可能懿贵人的蛊也是她让热哈子木下的,可能真相还是只能让云贵人自己说出来。唉,又不好用刑,龙胎就是一个最好的挡箭牌。”
顾韬晦突然说:“裕王如果信任下官,我可以单独再去问云贵人,可能人少的话她抵触情绪没有那么大。”
裕王想了想,说:“这也是个办法,先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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