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急如焚地赶到舱外,只见码头夜泊的船只已被翻了个底朝天。苏州卫的兵丁与官府的衙役,如潮水般汇聚在码头,黑压压一片。他与戴天威一同踏上官船的甲板,惊愕地发现,这只押送祥瑞的官船,竟比他们所乘的船只要庞大许多。那个珍贵的祥瑞玉石箱子,就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军士舱房的隐秘之处,门外还有重兵严密把守。
他们急忙召来船上的旗牌官王兴,戴天威一脸严肃地仔细询问起事件的详细经过。王兴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回答道:“我们每两个时辰便轮换一次岗哨,船舱内外都布有严密的防守。五更天换班之时,一切似乎还平静如初。然而,短短半个时辰后,当我再次巡视时,却惊愕地发现执勤的军士们已被神秘药物所迷倒,而那珍贵的祥瑞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立刻派遣数路人马,一路顺着水路急追,一路沿着河岸仔细搜寻,同时也通知了杭州卫和苏州府协助调查。”他的话语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失窃事件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戴天威眉头紧锁,追问道:“当时是谁在执勤?”王兴回答道:“是一队什长马修竹带领的四名弟兄。事发时,他们不幸被迷药所放倒,此刻刚刚苏醒,正在舱内休养。”戴天威立刻命令道:“带他来现场,我需要亲自向他了解案发时的详细情况。”
丢失祥瑞贡玉的货舱已被重兵封锁,隔离了一切闲杂人等。戴天威与何毅一同来到现场,开始细致地勘察。何毅蹲下身来,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在房角的小木桌下,他发现了一片狼藉的食物残渣,其中还夹杂着几滴透明的物质。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轻轻刮下,放在鼻尖轻嗅,“这是蜡油!”他惊呼道。
戴天威闻声迅速靠近查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这是漕运中常用的防水物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试图理清这其中的千丝万缕。就在这时,马修竹和王兴匆匆赶来。看到戴天威与何毅二人,马修竹急切地问道:“戴总捕,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戴天威沉声回答:“目前还没有,但我们会继续深入调查。”他转头看向马修竹,“现在,我们需要你详细描述一下事发当晚的情况。”
马修竹努力回忆着当晚的情形,“五更时分,我们的船只停泊在此处。我和四名弟兄正值夜班,为了提神,我让值班弟兄准备了些下酒菜,还开封了平日存在船上的竹叶青。我们边饮边谈,谁知酒意未尽,我们便失去了知觉。”他的脸上露出懊悔和自责的神情。
“酒和菜从哪里来的?”戴天威仔细地问道,
“酒和菜绝对没问题,菜是今日晚上灶房做饭剩下的一些菜品,酒时从库房拿来的,绝没有经过外人之手!”马修竹知道戴天威的疑问之处,所以他极力解释撇清这些疑点,以免承担失职之罪。
“来人,把剩酒剩菜带回去查验!”戴天威朝身后的衙役道,“马什长,你们四人五人也先行和我的弟兄回衙门休息去吧,近期就不要四处走动了!”
王兴一听有些着急,他知道戴天威这是要把这五个兄弟软禁了,刚想开口便被戴天威锐利的眼神打断,懦懦无语的站在了一旁朝马修竹道:“马兄弟,你且随他们去,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破案!”
马修竹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朝旁边四个兄弟使了个眼色,便随着戴天威身后的衙役离去了。
何毅依旧蹲伏在桌下,那微醺的酒气依然萦绕在鼻尖,似乎还在讲述着昨晚的欢聚。他的目光紧锁在那一缕已经凝固的蜡油上,它延伸到桌子边缘便戛然而止,前方地面上留有模糊的刮擦痕迹,好似一幅未完成的画卷,引人深思。
“贡玉藏于何处?”何毅沉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舱内回荡。
王兴伸出手,指尖轻轻指向房间一角,“便在那里,那个隐秘的角落。”他的目光随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仿佛能透过墙壁看见那隐藏其中的宝藏。
何毅的眉头微微挑起,透露出几分好奇与探究,“那装载宝玉的箱子,又是怎样的尺寸呢?”
王兴极力回忆,仿佛在脑海中重构那黑漆樟木箱的形象,“那箱子,长约三尺,宽一尺六,高两尺八,古朴而庄重。”
此时,戴天威也插话询问:“派去追寻失物的人,可有消息传回?”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急切。
王兴面露难色,摇头道:“尚未有消息。我已严令他们沿途仔细盘查,不放过任何一艘船只和可疑人物。因此,归期会耽误一些时间。”
戴天威点了点头,又详细询问了现场的一些细节。两人再次将舱内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才步出舱门。
王兴见二人即将离去,急忙向前询问道:“戴总捕,可曾发现什么线索?”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与忧虑的光芒。
戴天威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歉意,“目前还未有发现。”
王兴闻言,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总捕大人,此案牵涉重大,若寻不回那祥瑞之物,我等恐难逃其咎。还望大人能尽快破案,以解我等之困境。”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真心恐惧。
王兴后面一随从也急切地补充道:“是啊,戴总捕,此事非同小可,若无法找回祥瑞,我们整船的人都将受到牵连。”他的声音中也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忧虑。
戴天威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会竭尽全力,你们尽管放心。查探一番,一旦有任何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
王兴连连点头,“我们若是有任何消息,我会立刻向您禀报。”
二人离开舱室,重新回到甲板上。此时天色微明,鱼肚白的天际透出一丝清冷的光。河面上晨雾缭绕,朦胧而迷离,如同置身于仙境之中;然而他们却无心欣赏这美景,寒意渐渐侵入骨髓,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似乎又给失窃案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在这时,迎面匆匆走来尤五,脸上满是焦虑,“戴大人,又遇到麻烦事了!刚才检查船只时发现我们随船运载的盐也丢失了不少!这该如何是好?”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慌与无助。
戴天威闻言眉头紧锁,神情严肃的道“此事必有蹊跷,你先不要声张,我来处理。”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威严与决断。
尤五连忙应允,“好,除了现场的几个兄弟知道外,我还没有告诉其他人。我这就去叮嘱他们保持沉默、严守秘密,否则严惩不殆!”说完他便匆匆离去,消失在晨雾中。
戴天威看着尤五离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行动。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连朝廷的贡品都敢偷,看来江湖真的要起风云了!”
何毅拉着戴天威走到岸边一处僻静之地,“此事恐怕不仅是有预谋的那么简单,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起案件显然经过了精心的计划和周密的安排。”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在屋内有什么新发现吗?”戴天威急切地问道。
何毅沉吟片刻,“目前还不能确定,但我总觉得那些蜡油有些不对劲。”他的眉头紧锁,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蜡油?那有什么奇怪的,船上夜间照明都是用蜡烛的,一不小心打翻了也是很正常的。”戴天威不以为然地说道。
然而何毅却摇了摇头,“不对,如果是无意间打翻的蜡烛,那蜡油应该会自然流淌,而不会像这样被刻意擦除。”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地面上那模糊的刮擦痕迹。
戴天威闻言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何毅,“你说的有道理。那关于丢失的盐袋你怎么看?”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
何毅微微一笑,“这就是你要进一步追查的线索了。至于我的看法嘛……”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目前还不能确定具体情况,我需要等派出去的人回来后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自信与从容。
“你小子,一看就不老实,又给我耍花枪!”戴天威假意埋怨道,
“不是这个意思,戴总捕,实在是因为我也不确定我的判断!如果你信得过我,希望能让我参与你们的查案!”何毅解释道,
“可以,这个没问题,反正你本是杭州捕快”出了事我也不会让你脱了干系,戴天威笑着威胁何毅道,
“哟,今天第一次感觉这手感还不错”何毅拿出腰牌在手中颠了几下笑道。
“就知道你小子没个正经!想当官去科考去,在江湖混什么!”戴天威道。
“你就不看看我这腰牌的真假?”何毅笑问道,
“没什么可问的,大明律冒充朝廷人员,一律充军流放,我看你没这么大胆子吧”戴天威平静道,
“那可不能,充军流放可不好玩,我没那么胆子!”何毅摇摇头开玩笑道。
午时,阳光洒在宽阔的江面上,波光粼粼。官船巍峨地停泊在水中央,宛如一座孤岛,等待着各方消息。王兴派出的各路追查之人,皆如倦鸟归巢般陆续而返,俱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王兴神色黯然,垂头丧气地向戴天威禀报了事情的进展,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戴天威听闻之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的眼神如同深邃的湖水,让人捉摸不透。他明白,这次的案件非同寻常,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要知道王兴派出的是水路快船,搭载着精壮的水手,一路疾行追查。倘如贡品被从水路运走,无论如何也应当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然而此刻据回来的人员报告,一路所遇基本都是乌蓬渔船,并无形迹可疑之人。水路派出的几波快船前后行走了数十公里,却连一丝线索都没有发现,按照事发时间来推算,即使空船顺风急行也断然走不了如此之远。陆地上,苏州卫和苏州府的封锁也如同铁壁铜墙,插翅难飞。然而,盗贼却如同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贡玉也无任何蛛丝马迹。
戴天威更是启用了无数的暗哨,却仍然一无所获。事情似乎越来越诡谲云波,像是被浓雾笼罩的迷宫,让人找不到出口。
“戴总捕,岸上可有线索?”王兴面露愁容地问道。面对眼前一团乱麻的局面,当下仍然只有寄希望于戴天威这个地头蛇,希望他能寻觅到什么关键信息,尽快破案,否则免不了受朝廷责罚。
戴天威的脸上露出歉意,他的语气真诚而无奈:“王大人见谅,苏州府和苏州卫至今也未有什么价值信息。不过我定会全力以赴搜查!”他的眼神坚定而有力,仿佛是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峰,到底是官场混的,话语间仍让人感到真诚无限。
听到戴天威如此说,王兴虽有失望之色,却也感到一丝欣慰。他感谢戴天威的全力以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激之意。
此时再次被戴天威带过来一起询问案情细节的马修竹却补充道:“祥瑞贡玉是夜泊岸边之时丢失,盗贼极有可能就是借助陆上人多、地形复杂的优势偷偷沿陆路运走!”他的语气沉稳而冷静,倒也有几分道理,更是让何毅佩服他的沉稳冷静,相较而言反倒是王兴显得有些失了沉稳。
只是何毅眼神不住闪烁,他朝戴天威示意道:“马大人所言甚是有理。苏州府应该在城内加大搜捕力度!盗贼极有可能还隐藏在城内,伺机出城!我们须加倍小心,以免盗贼趁城内放松疏忽之际,逃出城外!”
戴天威附和道:“何公子所言极是,我看看两位也劳碌半天了,不如今天到岸上休息,马什长还要委屈你暂回苏州衙门。搜查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王兴关怀,马修竹虽然被监控,但是未有明确证据之前,他仍客气待之。
王兴确也颇有疲惫之感,毕竟一天一夜已经未合眼,他点头道:“也好,这里就烦劳交戴总捕了,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我们!”
“王大人,船上还是留些人吧,也好协助戴总捕办案”马修竹迟疑的望向王兴道。
“哎呀,你看我都忙忘了,戴总捕,我拨几个兄弟在你手下,有需要协助的可以随时吩咐他们!”王兴拍了拍额头道,言语间颇为不好意思。
“如此甚好,有劳王大人了”戴天威不好拒绝好意,客气道。
随后王兴挑了随身的几个弟兄留下,以便戴天威随时差遣。等王兴离开,马修竹则仍被送回到苏州府衙监视起来。
“诸位暂且退下门外守候!”戴天威屏退众人后,与何毅来到舱内,低声问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何毅道:“此案蹊跷,非内外勾结不能轻易得手! 我担心漕帮内有奸细,我们得小心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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