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与君绝四

        到底是水乡长大的，在出尘拼力拖着那人的短暂时间里，杨贵人已与敏儿游至了岸边。闻迅赶来的羽林军，将二人救了上来。

        “快，出尘还在水里。”杨贵人急巨喘息着道。

        这是出尘听闻到的最后声音，她拼尽所有的力气，死死地，拖延住了那人，而水，已漫天盖地地向她侵来，口中、鼻中、眼中、耳中……她毫无退路，渐失力气，沉沉坠入水底。

        只觉得心在阵阵地痛，这般地痛，似乎一生都难以消除。

        那是子谦的子嗣，那是子谦的子嗣，要保护她们。她无力地想着，露出一个粲然笑容。青丝仿若海藻，在水中蔓开四散。

        仿似被谁人从水中拖起，暴晒在阳光之下，只觉得衣裳泛着热气，炽热难当。耳边有诸多喧哗之声，听不分明。出尘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碧波池岸边，再四下望去，子谦已来了，皇后也在，亦有诸多位妃嫔。

        “杨贵人可安好？”她猛然起身，急急问道，眼前有瞬间地漆黑。

        迎上的是子谦焦虑担忧地目光，然而他口中却冷冷地道，“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杨贵人由敏儿搀着过来。“出尘醒了？”

        “不是让你回去歇息么？”子谦急道，“方才受了惊吓，要好生歇息加以调养。”又转向出尘道，“所幸杨贵人与腹中孩儿无碍，不然你是闯了弥天大祸！”

        敏儿是杨贵人的贴身侍女，游湖时亦有她相伴，她见皇上迁怒于出尘，已是吓得不敢言语，低低垂着头，不敢抬起。

        杨贵人张口欲为出尘辩解，子谦却爱怜地牵过她的手，道，“这里晒，你莫要中了暑。”又吩咐敏儿，“带你家小主回宫去，好生调养着。”

        杨贵人开不得口，只得由着敏儿带回了去。

        出尘的心隐隐作痛，跪下叩头请罪。

        子谦并不理会她，冷冷注目，极是愤怒。

        太后由祥姑陪着赶来，下了轿子。子谦慌忙请安，这是新妃嫔们首次见到太后，亦都紧接着跪下问安。

        太后只让帝后起身，越过那一众跪着的妃嫔，走至出尘跟前道，“哀家等你的荷花呢，还不快随了我回去。”

        出尘起身，搀起太后的手，随着太后徐徐行去。方走两步，便听见子谦在身后唤，“母后请留步。”

        “谦儿还有话说？”太后停下问道。

        “今日出尘犯下大错，险让杨贵人遇险，若不是羽林军赶来及时，杨贵人及腹中的子嗣，恐都已不保。大错险铸成，出尘已是有罪之人，不能再侍奉母后左右。”

        出尘无心去解释方才地一切，既然在子谦心中已是如此不堪，那便任他这般下去吧。想来心如死灰之时，便无痛意了。

        “谦儿说得母后一头雾水。谁能解释给哀家听？”太后问道。

        “嫔妾愿说与太后听。”一个声音俏生生地响起。太后唤她出来。却是娇颜，她盈盈越过一干妃嫔，说道，“出尘与杨贵人泛舟湖上，却护主不力，以致杨贵人坠入湖中。明知那舟子狭小，已有杨贵人及侍女敏儿，竟仍无所顾虑地上去，舟身失重，便翻了。”

        太后极感兴趣地样子，问道，“你是何人？”

        “她是‘听雨堂’的馥贵人。”皇后道。

        “噢，你可是姓王？”太后问。

        “蒙太后记挂，嫔妾无比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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