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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纵论大势

        张爷带人,一行五个人。

        加入了提木拉布,是买了酒买肉,买了肉买糕,东西多到放不下,只能准备了一辆板车来装这礼物。

        车上的鸡鸭叫个不停。

        一行人就又到了山坡窑洞口。

        此时,那个少年男子正懒洋洋坐在一棵老桑树下睡觉。只是为人难知的是,在少年男子身边周围,不知不觉间死了一地的碎虫子。

        大树养人,也养虫,越是枝叶繁茂的大树往往一树自成生态圈,不知多少虫子倚着 株大树活着。但少年人却无惧于此,他躺在树下,凡有靠近他的虫子,立刻就死掉了。

        张爷老远看了,眼瞳一缩,认清了这个人,虽然装束换了,但换了衣衫不换人,这个人那是如此特殊,张爷那夜见了,他纵是没记住人脸,可那特殊而别致的气质却是再所难忘的,如今既见真人,立刻激动的跳了起来。

        他施展八步赶蝉的功夫,一二三步就跳到了大桑树下。

        “恩公,在下终于又见到你了。”

        年轻男子一怔,坐正身子,看了一眼,又坐了回去道:“原来是你啊,我说呢,难怪有莫名其妙的外地生人要来我这儿买鹅,大概是你的人吧,看来我所料不错,你们还真是想往葫芦山去淘宝的,只是你们大概连老林子都过不去吧!”

        张爷心里惊叹。

        从前看书,说贤达智者,人在家中坐,足不出户,亦可熟知天下事。预事料事,算无遗策。

        当时总觉得有假。

        天下间,哪里有这般的神人。

        不过是机缘巧合后人的脑补夸大而已罢了。

        现在看这个人,方知天下间是有如此人物的。只是有贤达智者出山广为天下知,也有人隐于乡野至死无人识而已。

        眼前的这个人。

        不敢说他能比诸多先贤,但也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

        “恩公,您真是什么都知道。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嗯?你往我身上推?”

        年轻人一怔。

        张爷连忙道:“不是不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实不相瞒,我是常盘山的掌盘子,手下有颇多的兄弟,我……”

        他正想详细说下去。

        年轻人笑着说道:“我知道,地灵门少主,南绿林的总瓢把子,常盘山的掌盘子。我还知道你用自己的家底在赈济灾民,我不赞同你的愚行,但我仍然敬佩能做出这种蠢事的人,毕竟你的确是一个心地善良的热血之人,像你这样的人,方今天下,已经不多了。”

        张爷道:“那您……”

        年轻人却摇摇头,他一招手。

        不知从哪里钻出了一只大白鹅。

        这是一只额包紫红发黑的大白鹅,别与不同,可知其是一只异种白鹅。

        此鹅一跳,到了年轻人的怀里。

        年轻人这才说道:“你们以为你们要去什么地方?葫芦山啊,那里我去过,可以说是尸气冲天,不出则已,一出必为飞僵,僵尸中的极品,僵尸王啊,纵是我把大白借你们进入葫芦山,遇到了飞僵,你们仍然是要玩完的。这又何必呢?”

        一直在旁听的阴二娘不爽了。

        她对张爷一直十分感激。

        这个人不仅救了她不说,还给了她尊严地位,并没有像这世间大多数男人一样打自己的主意,所以自己也对张爷忠心耿耿。

        眼见张爷被这个莫名其妙的陌生小子溪落,她当即忍不住道:“这位前辈,你大约不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刀枪剑戟的时代了,是铳子炮的天下,我们这一趟带足了炸药,不要说什么僵尸王飞僵的,就是一块铁,也能给它炸碎了。”

        张爷急道:“住口,你是怎么和恩公说话的?这是我恩公,救过我的人。”

        这情急之下,张爷也不藏了,直言自己是被年轻人救过命的。

        “你也不必叫我恩公,我救你是你命不该绝,就算我不出手,小白最终也会放过你的。好了,我问你,你是不是一定想去葫芦山,如果此行不去,就会一直遗憾,一直后悔?”

        年轻人这么一问,让张爷不好说话了。

        “这个……”

        年轻人哪里还不明白。

        “罢了,提木拉布。”

        “三哥,在呢。”

        提木拉布走出来。

        他给这个阵势有些吓到了,一直缩在旁边呢。

        但他最听三哥话,三哥一叫,他也就不由自主的站出来了。

        三哥点点头:“提木拉布,我把大白给你,你带他们上路,等他们放弃,或死光了你就带上我的大白回来。”

        这话……怎么那么难听呢?

        提木拉布不愿意道:“三哥,我一定要去么?”

        三哥笑道:“你把人带来的,自然也要你把人带回去。”

        他说的是人,但根本是在说麻烦。

        提木拉布不情愿道:“哦,好吧。”

        大白鹅走到了提木拉布的脚下。

        提木拉布只得把它抱起来。

        “白爷,你可要把我给照顾好了啊。”

        提木拉布对白鹅的话,换回的是大白鹅的一声鹅叫。

        这让提木拉布心情好了一些。

        有大白保护,他大约是安全了不少。

        张爷有些不大确定。

        “那个,就这么一只鹅……”

        三哥道:“这只鹅是不一样的,你看它的包头,那是吃毒虫吃得太多了才变成那颜色的。带上它,你们就可以穿过虫子多的老林区,到葫芦山下。”

        张爷一看,果然如此。在这里的鹅群中普通的鹅头包是黄色的,一些大点的鹅是红褐色,唯有这一只,是紫黑色的包头。

        当然了,即便如此,张爷也仍然觉得有些玄虚,指望一只区区的白鹅就能打通老林区的路,但若这位高人一起,也许把握就能大上一些了。

        “先生,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张爷恭敬一礼。

        三哥摇头。

        “你想请我出山,你的情商不该提这个问题呀?”

        张爷道:“先生,你已经说了我的事,对于我的所做所为,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先生为什么不一展所长,为这天下万民尽一份心力呢?”

        三哥皱眉:“说得好,只是天下于我何加焉。你以为我出山又能做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民而已,你觉得我有本事,到了外面,人家会问我,你出过国吗?留过学吗?什么学业,哪所大学毕业的,什么学历,学的又是什么专业,有无任何执政经历,最终我啥也不是。”

        张爷连忙说道:“先生,别的地方不要你,我这里可不管那些,我张某人一向唯才是举,只看重实际,不问虚浮。”

        张爷的话,不可谓诚意十足。他身为一个绿林人物,却拉扯了一帮讲情讲义的兄弟们,这是他与父亲张三鞭两代的努力。

        这在山帮土寨中,是极少有的品质。

        大多数绿林人,搞的是大碗酒,大碗肉 压寨夫人那一套的。

        哪像张爷这种的,心怀大志。

        可即便是如此,在三哥眼里也不是。

        换个旁人,不说纳头就拜,也会选择加入试试,然后就彻底加入于其中了。

        可三哥不是普通人。

        他听这话直想笑。

        他说:“你啊,也是一个能够干大事的人了。但是一个人想要干大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虽然有人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但那不过是术士游说之术而已,真正说起来,天时最为重要,这就好比,古代打仗用火攻,老天却偏偏下了一场雨,这不就完蛋了么。你这招贤纳士的话,早十年和我说,倒也能成一方藩国之主,早二十年和我说,问鼎天下也有七八分机会,可这时候你跑来和我说,既有害于天下,也有害于你自己。于国于己都是不利的,你让我怎么帮你?”

        这话应该是一种赞美了。

        但张爷不服。

        说我没有天时就不行?

        我不服。

        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我就算没有天时,难道就不能成事了吗?

        张爷道:“先生这话在下不敢苟同,先生说天时很重要。我便不说天时不如地利这样的话,单说天时。方今天下,群龙乱舞,凭什么我就没有机会呢?”

        三哥笑道:“小张爷你大约觉得自己不缺少人手,又赈济了无数灾民,可得人和,一声号令立刻就能拉起队伍成就事业。所缺者不过是一些钱粮而已。”

        张爷道:“不错,我都这样了,凭什么不能起事。你看看方今之天下,群丑无数,贪腐无度,就连那所谓的新朝,也不过是新瓶装旧酒,说是新朝,其实仍然是权贵买办乡绅士族之家,于天下的劳苦百姓何加焉。我就不说别的,你看那些灾民,好吧,你这儿是没有,可天下间百分之九十九的地方人民都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要替他们作主做一些事业我错了吗?”

        阴二娘,麻三在旁边听得是频频点头。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跟着这个小毛病不少的张爷,原因就是他有一腔的热血。

        有如此豪情壮志,岂不应该拥有一份成就?

        三哥却叹了口气:“古今多少好心人,但又能做出多少好事来呢?你有一腔的抱负我已知之,但你已经错过了大势。天下事,当顺势而为之,顺生逆死,这个道理你该懂的才对。这不是一个我不服,说不服就能不服就能改变一切的。”

        张爷上前道:“那敢问先生,何为大势呢?”

        说我不行,至少你要给个解释呀?

        “大势就是——东岛人要开始入侵我们中土了。”

        “什么?东岛人?那群小矮子?”

        张爷有些不敢相信。

        东岛多大一点屁地方,敢和中土争雄?

        虽然说现在中土势弱,但老虎再弱也是虎死不倒架,你东岛不过蝼蚁一般的东西,凭什么敢打中土的主意?

        “不错,就是他们,现在是中土至暗之时,反观东岛,全力西化,已经强大不少,哪怕是蝼蚁,也是强大的蝼蚁。你应该知道的,蝼蚁虽小,也有食虎之能。他们凭什么不敢来咬中土这一块肉呢?反正西极诸国不是已经咬过了吗?”

        “不可能,有东北王在,小小东岛是兴不起风浪的。”

        东北王是新近发展起来的军阀势力。

        还可以说是当今天下最大的一股势力。

        甚至不输新朝。

        新朝看似坐拥整个南方,其实里面有很多小军阀于其中的。

        可以这么说。

        与其说新朝是打下的南方,不如说是新朝用钱票子买下的南方,纵是买下,仍然有很多军阀坐拥私人部曲武装,让新朝无可奈何。

        反观北方。

        东北王虽然势力地盘不及新朝。

        但它毕竟是一个整体。

        并且东北王实力强大,有自己的工业基础,甚至有飞机和步坦。

        和新朝分庭抗礼。

        这样的实力,东岛纵然再强也不可能拿下吧。

        三哥摇头失笑。

        “如果老东北王仍然在世大约是能挡下来的吧,可现在的是小东北王。虽然此人留学过,年轻,是精英,有丰富的感情经历。但其实这个人优柔寡断,不是一个成大事的料子,我敢料定,他是守不住他父亲留下的基业的。到时,东岛势大,必然会大举入侵我中土。值此时局,你揭杆子起来干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攻略四方?还是去打东岛人?你打四周,民心尽失,你打东岛人,哼,你手上哪怕拉出五十万人都得填进去。你有五十万杆子军么?”

        张爷心里打了一个突。

        他隐约觉得,三哥说得不无道理。

        的确有条有据有理有论。

        可他既有入世心,又岂是别人三言二语就说动了的。

        三哥的这话,说到底是把重点放在东岛人的大举入侵上。

        倘若东岛人大举入侵了,那他的处境的确尴尬。

        他若拉了杆子,想发展就得打别人,这样才能扩充兵马地盘。

        可这样一来就是破坏了统一抗战。

        东岛人入侵,你在这时打自己人。

        说句不好听的。

        这不是反骨仔吗?

        好,你不打自己人,不当反骨仔,那你得打东岛人吧。可东岛人是那么好打的吗?张爷不觉得东岛人有多了不起,都是一个肩膀抗一个脑袋,有什么了不起的。可真打起来损伤必大。

        就算他熬过去了,手下不知还会残余有几,在名份上也落了口实,今后就不好举事了。

        但是。

        万一。

        东岛人没有入侵呢?

        所以他仍然想赌一下。

        “先生,天下事,如果觉得没可能,没机会,希望不大就不去做,那么大家什么都别做了。我觉得纵然是前途渺茫,但为了这个国家人民,我也仍然想试一试。请先生帮我。”

        三哥笑了笑。

        笑如春风。

        “帮你,怎么帮你?”

        张爷听出三哥话语中的揶揄,他心思灵动,顿时明白,如果自己要求三哥这位高人给自己当军师,怕是不可能的。他若是有出仕之心,哪里不可得?他若有大志,自己也可以拉杆子干,何至于在此等自己上门呢?

        所以,原本的话,想请三哥当军师就变成了:“我想请先生帮我往葫芦山一行。”

        三哥果然,直接摇头。

        “不要说了,那地方麻烦,我不想招惹麻烦,你们想死自己去,不要来麻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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