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耀民勉强把工作都安排好了，有同事过来请教他孩子报考问题。

        谁都知道顾耀民的儿子，去隔壁国家读书了。

        在这一片儿，那绝对是独一份！

        顾耀民耐着性子把孩子的未来帮着规划规划，说是规划无非就是赌未来的风口。

        他想法多看也得也远，像是这种大事，很多人都愿意请教顾耀民。

        解决了同事的难题，顾耀民想起自己那个败家的儿子，又开始闹心了！

        回回放狠话，回回狠不下心。

        倒是顾则臣这个儿子，比他这个做爹的够狠。

        想起梁问渠临终前对他的哀求，顾耀民将手中的笔扔了出去。

        换好衣服，去了矿院对面的居民楼。

        过去梁问渠住在对面医院，那个病也治不了，只能拖着，那时候为了方便照顾妻子，顾耀民就在医院对面租房子住了几年。

        后来梁问渠身体实在是越来越不好，顾耀民手头上要管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就搬回了自己分的房子，租的房子，儿子一直住着。

        来的路上，顾耀民就劝自己，有话好好说。

        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

        月如和则臣的情况不一样，将来他给女儿挑个身边能干的人，他亲自盯着，总不会有差错。

        则臣……

        一想顾则臣，顾耀民脑袋就大。

        谁家都盼着儿女出息，真出息了呢？

        那是一句话都不听你的！

        太有思想了，跟你对着干！

        从小学路口拐进去，走过长长的小路，右转到了地方。

        敲开门。

        对方也是一脸懵。

        大多数租房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方便照顾病人。

        离医院近嘛，过马路两分钟直接就医院主楼。

        “请问一下，顾则臣在吗？”顾耀民的脸绷着绷着，差点绷不住。

        这又是谁啊？

        顾则臣这个臭小子，成天都跟什么人来往？

        这男的穿了条绿色的毛裤，毛裤腰和腿的颜色还不一样，这人看起来就很居家。

        就……怎么样看着都和顾则臣不挨边。

        对方皱眉：“没这人。”

        说着话就要关门。

        顾耀民伸出手去掰门：“不好意思啊，我问一下，你是新搬来的吗？我儿子之前住这里。”

        对方一脸不耐烦：“嗯，刚搬来。”

        “那你知道……”顾耀民的话还没说完，那人直接关门了。

        顾耀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去了铁桥下面。

        他问父亲：“你知道那个兔崽子搬哪里去了？”

        顾爷爷皱眉：“不是在医院对面住？”

        “我刚去了，换地方了。”顾耀民道。

        “这孩子就是他妈惯的！”顾爷爷开始指责梁问渠。

        谁家好好的孩子给养成这样啊？

        妈死了，这孩子就跟疯了似的！

        “我之前就忍着没说，没怎么样呢先把家里洗劫一空，你那个老婆啊，真是会教！”顾爷爷提起这茬，心口又不舒服了。

        物件都是顾家的，姓顾。

        到了则臣那里，东西都改姓了，据说姓梁！

        梁家那八辈贫农出身，能有什么好玩意？

        这也就是……不然，耀民和梁问渠之间，谁高攀谁啊？

        也就沾个梁向前的名儿，被人讲究一辈子靠岳父，靠上什么了？

        都是狗屁！

        想起这事，心口就憋屈。

        顾家十个好，就因为有个太好的出身，最后啥都不是了！

        没办法啊！

        那时候这种出身，没让他睡牛棚就不错了！

        那时候确实是梁向前护着他们全家！

        顾奶奶不赞同丈夫的话：“自家孩子，什么叫洗劫一空？都是给他的，提前拿走就拿走了！”

        顾爷爷冷哼一声。

        守着这些和稀泥的女人，也教不出来什么好孩子！

        又气又舍不得怪，看儿子的时候就夹带了几分对孙子的不满：“则臣那书得读下去。全家就他一个文化高的，不能因为赌气就不让念了。”

        老头儿先把话说明白，说清楚。

        逼孩子低个头什么的都是小事，孩子的学业是大事。

        想当年他们家，就没有不读书的人，只是到了顾耀民这一代情况变了……想读都没得读。

        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万贯家财也都被散了。

        想让这个家重新好起来，孩子们必须多读书！

        顾耀民沉吟：“彩霞这事，在他那恐怕是过不去了。”

        余彩霞怀孕这月份，怎么样都撒不了谎。

        梁问渠死之前，把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顾耀民也没办法撒谎。

        可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意外。

        一个家劈成两半，则臣照顾他妈，大多数围着妻子打转，他这头工作也忙也顾不上，自己那饭菜都没人管，你说他能怎么照顾梁问渠？

        月如跟着爷爷奶奶，外加……余彩霞帮忙照顾着。

        外头的人看着，这个家也不像个家。

        后来……

        顾耀民和余彩霞原本就是两情相悦，余彩霞又会说话又会哄人，这些年的付出，他也看在眼里。喝了点酒……说什么喝酒，其实就是……

        是他的错。

        原本梁问渠死了，这件事就到这结束了，偏偏则臣不依不饶。

        你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下台？

        “他妈那身体什么情况，他自己心里没点数？你守了他妈十七八年，够意思了！”

        换做一般人，要不要离婚？

        这叫家吗？

        娶了老婆，大多数就是放在医院里摆着看，那钱就跟流水一样的往外花。

        是，治病没花多少钱，可成年累月住在医院里，花的也不是纸片子！

        没有他儿子，梁问渠能拖到现在？

        “你是他爸，在他面前总得有点威严，叫一个孩子把我们全家拿捏成这样……”顾老头唉声叹气。

        ……

        “曦臣，你爸回来了。”余彩霞见丈夫进门，赶紧喊儿子。

        顾曦臣一脸尴尬，同继父打了照面。

        顾耀民脸上倒是挂着笑容，招呼继子：“平时没事的时候多回来，你妈总念叨你，坐，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余彩霞一脸埋怨：“可不是，这孩子打小就想得多，怕别人说闲话……”

        顾耀民笑：“回自己的家，不用怕别人讲。”

        余彩霞又陪着聊了几句，一拍大腿：“哎呦我的鱼，糊了……”

        说着话赶紧往厨房跑。

        这个家里有了她，热闹了很多，顾耀民想。

        “月如啊，洗洗手准备吃饭了，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鱼啊……”余彩霞对着楼上喊了一句。

        顾耀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余彩霞对顾月如的喜欢……没掺假。

        现在的场面，至少是他希望看见的。

        桌上，余彩霞把鱼肉剔好刺，夹到顾月如的碗里：“是不是有点糊啊？做饭的时候跟你爸还有你哥聊了一会，就把时间给忘了！”说完她拍了拍自己的头。

        顾月如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她所谓的哥……一脸不屑。

        这算是她哪门子的哥哥。

        顾月如脸上藏不住情绪，另外的三个人都看出来了她脸上的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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