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薇薇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维持着双瞳颤栗,然后紧揪自己衣襟的动作。
“医生呢,有没有医生。”
“来了来了……”妇科主任一瘸一拐地进来,她刚刚被韩诗雅拖住,那女人竟然还对她拳打脚踢跟个暴力分子一样,她腿都被踹崴了。
妇科主任看着云薇薇衣服上的血,咬着牙,合着几个护士替云薇薇处理裂开的伤口,可,明明是那么疼的事,云薇薇竟然叫都不叫,只是依旧维持着双目颤栗的惶恐样。
“医生,薇薇怎么会变成这样?”纪茶芝急急地问。
妇科主任眉头紧锁,“刚刚在楼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纪茶芝把云薇薇被记者和人群拥堵,甚至讥笑唾骂是小三的事说了一遍。
妇科主任神情凝重,“云小姐恐怕是受了巨大刺激,产生了一些心理障碍,这方面我也不是权威,要不我找心理科的几个医生来给云小姐看看?”
已经严重到需要找心理医生了吗?
纪茶芝蹙眉,道,“可薇薇就算被人指骂,也不该就这样的,薇薇这些年都很坚强,怎么会突然就这么脆弱?还有墨总呢,为什么薇薇都这样了,墨总却一直没有出现?”
妇科主任犹豫了一下,将纪茶芝拉到洗手间内,关上门,轻声地说,“纪小姐,其实这样的,在云小姐下楼前,韩诗雅出现,骗云小姐说她的孩子被墨少挖了肾,云小姐就是受不了这点,所以才会奔下楼,没想到,又遇到人群的嘲笑和指骂,我想,应该是在这样的双重刺激下,云小姐的精神才会被压垮的。”
纪茶芝闻言瞳眸大瞠,“什么挖肾?薇薇的孩子不是好好地躺在边上的保温箱里吗?”
“那其实不是云小姐的孩子……”妇科主任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把云薇薇有血液病的事说了一下。
纪茶芝听完,整个人都懵了,“你是说,云薇薇的病很严重,要是没有适合的骨髓她很快就会出现造血衰竭?她的孩子,一个死了,一个被黑衣人掳走了?而那韩诗雅,竟然还雪上加霜,骗薇薇说她那个死掉的孩子是被墨总亲手挖的肾?!”
妇科主任晦暗地点了点头,“当时,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事实,因此可能让云小姐更加相信了韩小姐的话,我现在很后悔,或许我当时告诉云小姐真相,云小姐就不会一个人奔下搂,她不下楼,就不会遇到那些无良的记者,都是我不好。”
可现在说后悔又有什么用。
纪茶芝心里乱哄哄的,半饷才问,“那墨总呢,薇薇的孩子,还没找到吗?”
妇科主任摇头,“现在连我们院长都音讯全无了,所以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墨少的事,墨少已经失踪两天了,如果墨少真的已经遭遇了不测,那可怎么办。”
纪茶芝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把心理科的几个医生叫了过来。
几个医生一番诊断,神情严肃道,“云小姐现在的状态在心理学上叫做自我封闭,是一种心理受创后的自我保护状态,其实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墨总出现,然后把云小姐的另一个孩子抱给云小姐,再将真相一点点地解释给云小姐听,这样云小姐的心理创伤就能恢复了。”
可现在墨天绝生死未卜,怎么出现?
纪茶芝犹豫了一下,问,“不能现在就告诉薇薇真相吗,告诉她一切都是韩诗雅的谎言?她的孩子根本没有被挖肾,只是被黑衣人抓走了?”
医生摇摇头,道,“不是不能说,而是,我们无法预知云小姐知道真相后,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崩溃,因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而墨少如果真的已经不在,那在最爱的人,最爱的孩子,都已死亡的情况下,云小姐恐怕会受到二次创伤,那她再要恢复,几乎就是不可能了。”
顿了顿,医生又道,“当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不能理解,但这个就和现在的人贩子拐走孩子是一样的,很多被拐了孩子的母亲,在一直找不到孩子的情况下,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精神崩溃和精神失常,这种案例非常多,更别提,云小姐不仅仅是孩子被掳走,而是墨少也下落不明,所以,我们的建议是,再等一等,在确认墨少究竟是生是死后,再根据情况做下一步的打算。”
纪茶芝表情沉重,连向来大喇喇的性格,都似被一片阴云笼罩般压抑,“那现在,我们能为薇薇做什么?”
“陪伴,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她安定的陪伴,可以放些舒缓的音乐,但绝对不要在她面前提孩子这两个字,而且,边上的保温箱,也必须移出病房,那并不是云小姐的孩子,她已经十分的清楚,所以已经没有必要再放着了。”
叮叮咚咚。
病房里放起了云薇薇最爱听的钢琴乐,舒缓轻柔。
可医生未知的一点是,对于普通人,钢琴乐是帮助放松的,但对于云薇薇,那钢琴的声音,却是一种刺激。
因为她会想到自己与墨天绝合奏钢琴的那一幕……那个她以为深爱相爱的男人,那个她以为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男人,竟将她孩子的肾,挖给了韩诗雅的孩子……
“啊——”
尖锐的声音,突然划破天际。
云薇薇眼帘一颤,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嘶喊。
纪茶芝神情一慌,急急地抱住云薇薇,“薇薇你怎么了?你快冷静下来!”
可没用,云薇薇依旧近乎歇斯底里地叫着。
妇科主任慌乱地看向几个心理医生,“你们不是说放音乐能让云小姐平静吗,为什么她反而更激动了?”
“正常情况下不该这样的,那唯一的解释是钢琴乐中可能有一些关于墨少或孩子的回忆,所以云小姐才会被刺激到。”医生说完立即把喇叭关了。
乐声停,云薇薇终于不再大叫,却是依旧颤抖着呢.喃着什么,那模样脆弱,令人心焦。。
纪茶芝看得眼眶都红了,“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就让薇薇一直这样么?”
医生面色凝重,“我们平时接收的其实也只是些常规的心理病人,像云小姐这样的情况,其实已经介于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之间,恕我们也有些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还精神疾病,那是云薇薇快要得精神病的意思了?
“你们都走,薇薇好好的,她根本没病!你们才有病,就是你们来了薇薇才受了刺激,你们出去,都出去!”
纪茶芝有些恼地把几个心理医生都赶走,可赶完,看着云薇薇颤栗的样子,眼泪一下子就飙了出来。
“薇薇你别这样,其实你没有任何的错,错的是那些以讹传讹的人,还有墨总根本没有把你孩子的肾给韩诗雅,一切都是韩诗雅的谎言,只不过墨总现在有事才不能出现,你相信我好不好?”
纪茶芝一遍遍地说着,可云薇薇似乎根本听不见。
到了下午,纪茶芝想给云薇薇喂点水,可云薇薇却一把将水杯推开,然后继续颤抖着唇瑟缩着自己。
有保镖听到玻璃坠地的声音进来,看着云薇薇半疯半癫的神志,犹豫了好半响,说,“姜医生,纪小姐,之前有个白医生,是专门给孟夫人做催眠治疗的,夫人之前因为心里抑郁一直失眠,看了很多心理医生都没有效果,但白医生给治好了,那白医生还自己开了家心理诊所,要不,我们请白医生来给云小姐看看?”
……
呜哇哇!
挂满了油画的屋内,孩啼的哭声即使隔着墙板也能听得震耳。
白子鸢妖孽的俊颜轻皱,一手摁了摁眉心,一手扭开门把,朝着对门里头的虎背熊腰不悦道,“会不会照顾孩子,你还要他哭多久?”
黑衣人无辜地转身,那一手抱着男婴,一手捏着奶瓶的样子要多可笑就多可笑,“少爷,我已经尽力了,但他就是一直哭,还不肯吃奶,但也没有发烧,就是哭。”
白子鸢睨过去一眼,那张哭得通红的脸,虽然丑,但依稀有点墨天绝的影子,所以,看着更丑更碍眼。
“不是说孩子会交给我母亲么,怎么还留在这里。”白子鸢蹙眉问。
黑衣人回,“云薇薇这孩子早产的突然,夫人这两天正在国外开画展,还没回来。”
那还整天催着他把云薇薇掳回来。
白子鸢邪眸愈发冷冽,又问,“那云薇薇呢,不是说今天采取行动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黑衣人战战兢兢,他这会儿都快被某祖宗哭得神经分.裂了,都把正事给忘了了,赶忙打了个电话去问,这一听,差点没把手机给掉地上。
“怎么了?”白子鸢睨着黑衣人异样的神色,问。
黑衣人面颊微扭,说,“少爷,那个……云薇薇她……好像疯了……”
与此同时,白子鸢的手机响起,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喂白医生,你什么时候回诊所呀,有人上门来想请你出诊,还说什么是墨家的人,然后价钱随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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