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母这辈子精明得远近皆知,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跟石母打交道,不吃亏那就算是捡便宜了。
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却被段清源骗走了家里的六个鸡蛋,石母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赫赫威名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继续站在知青点的男宿舍门前骂道:“姓段的,别以为躲起来做缩头乌龟我就拿你没办法,你信不信我去公社把你们都告了?我听说你们知青要是被告到了公社,以后上大学、回城,这些好事都没有你们的份,你们可给我想好了。”
知青们虽然跟段清源住一起,但平时也很看不惯他,今天石母来闹,大家也都存了看笑话的心思,没有人来劝石母,也没有人去叫段清源出来。
但听石母这么一说,大家也没什么心情看笑话了,万一石母迁怒他们,真把他们跟段清源一起告到公社怎么办?
事情都是段清源做的,被这种人牵连搭上了自己的前途,那他们可真是冤大头。
林书朵已经感受到了大家的紧张,她看了看周围的知青们,有的人一脸怒容,还有几个男知青直接撸起了袖子。
段清源一直都在宿舍里躺着,石母猜得没错,他就是想当缩头乌龟。
石母再能骂,总得有骂累的时候吧,他舒舒服服地躺着,累的又不是他,觉得骂得难听就把被子蒙在头上,反正鸡蛋已经进了他的肚子,不可能再拿出来了,而让他拿钱更是不可能。
段清源本打算用拖字诀跟石母耗下去,谁知石母也不是个只会骂街的空架子,万一真把她惹恼了,跑去公社告他,段清源还真有点怕。
他将来是一定要回城的,如果一辈子做个泥腿子还不如让他死。但不管通过什么方式回城,政审这一关都必不可少,所以他一定不能让自己有污点。
但石母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让他有点害怕,如果大家心平气和地讲道理,他觉得自己未必会吃亏,可石母一看就不是来跟他讲道理的。
就在段清源纠结要不要出去面对石母时,几个男知青怒气冲冲地进了宿舍,问也不问就掀开蒙在他头上的被子,还有一人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把人往外拖。
段清源以为石母进来跟他算账了,吓得哇哇大叫。拖他的男知青中怒吼:“段清源,你叫什么叫?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当个缩头乌龟,你是嫌丢我们知青点的脸丢得还不够吗?”
一听这声音不是石母,段清源瞬间就不怕了,他梗起脖子一脸的不服气,“孟超,我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放开我衣服,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孟超平时戴个眼镜,看起来挺斯文,虽然性格有点一板一眼,但也从没见他跟谁红过脸,段清源自然认为孟超好说话,不敢把他怎么样。
可谁知发起火来的孟超相当难缠,“跟我有什么关系?段清源,你以前好吃懒做,现在还坑蒙拐骗,自从你来了,我们这些知青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今天更是过分,人家因为你,都要去公社告我们了,你说跟我们有没有关系?”
段清源自私惯了,向来只关心跟自己的利益有关的事,刚刚石母的话他只听到石母要去公社告自己,根本没注意石母说的是告整个知青点的人。
他刚刚想反驳,但孟超他们根本不给他机会,几人连拖带拽就把他“请”出了宿舍。
石母见人出来了,一个步子上前,伸手薅住段清源的衣领。石母常年干农活,力气一点也不比孟超小,薅得段清源脚下一趔趄,差点没站稳。
林书朵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段清源了,今天乍一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差点没认出来。
因为干农活的原因,段清源已经晒黑了一大截,吃得不好又瘦了很多,丝毫不见当初的白净清俊。
头发也没有打理,乱糟糟的像个鸡窝,眼镜在刚刚的推拉中被碰歪了,斜挂在鼻梁上。这副样子简直跟个逃难的差不多,哪还有以前斯文儒雅的气质?
见了段清源这副落魄相,石母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闺女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要力气没力气,要钱没钱,现在连那张脸都没有了。
她一脸凶悍地看着段清源,“段知青架子真大,想见你还挺难,怎么?骗了鸡蛋就不认账啦?”
段清源被石母吓得一哆嗦,衣领又被比自己矮不少的石母抓住,根本站不直,只能别别扭扭地半弯着膝。但即使这样,他的脑子还是很清醒,一口咬定自己不是骗。
“我可没骗鸡蛋,是石翠翠自己拿给我的,我说要给钱,但她说什么都不肯要,我有什么办法?”
石翠翠看段清源被她娘那样扯着衣领,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段清源一说话,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段清源之前都是一口一个翠翠妹子地叫她,听起来很是亲热,可今天却连名带姓地叫她石翠翠,难道是她娘今天来闹事让他丢了脸,他生她的气了?
石母没有那么多小儿女的多愁善感,段清源的话差点把她气死,她精明了大半辈子,怎么生了个这么没出息的女儿,白拿鸡蛋给小白脸,现在还被小白脸反咬一口,说是她自己不要钱的。
“她说不要你就不给?她还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当不了家,我们石家都是我当家,我现在来跟你要钱了,六个鸡蛋的钱,一分都别想少。”
段清源觉得石母太不讲理,明明说好了不要钱的,现在又来要钱,简直出尔反尔,如果知道要钱,他干嘛还拿那几个鸡蛋?
“你现在突然来要钱,我哪有钱给你?”
这话说得太过理直气壮,哪怕林书朵早就知道段清源不可能认账,但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十六岁的小姑娘有着一双偏圆形的杏眼,平时看起来灵动漂亮,就连翻白眼也不显得尖刻难看,反而有一种天真娇憨。
周围的人虽然在都在看石母和段清源扯皮,但也知道林书朵之前追过段清源,所以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但看着看着,有几个男知青自己倒是先红了脸。
周焱的观察力很好,那几个男知青一副思春的模样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沉着脸看了看这几个人,又将视线在林书朵脸上停留片刻,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郭志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作为男人,他当然知道周焱看林书朵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但周焱家条件那么差,只要林书朵嫁给周焱这个泥腿子,以后的日子肯定很难熬,这样她就没时间找何曼曼麻烦了。
林书朵对这些人的心思一无所知,她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闹剧吸引住了。
石母可不会被段清源的话糊弄住,“没钱?没钱就拿粮食抵,没粮食就拿其他值钱的东西抵,要是这些都没有,衣服总有几件吧?”
段清源见石母这么不依不饶,干脆破罐子破摔,“没有!都没有!命倒是有一条,有本事你就拿去!”
石母还没见过比她还能耍赖的人,连嘴皮子都懒得磨了,伸出手左右开弓,给了段清源两个响亮的耳光。
段清源被打得脑瓜子嗡嗡响,要不是被晒黑很多,脸上肯定已经起了五指红印。
石母打完人也没歇着,扔下段清源就准备去男知青宿舍翻他的东西,她就不信城里来的知青,能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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