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微微抿了抿唇角,内心却不愿轻易接受这个事实。
他伸出手,语气坚决:“把簪子交给我。”
谢雯茵略显抗拒,退了两步,辩解道:“玉京表哥,这簪子虽然是您赠予二表嫂的,但如今她已经转送给了我。二表嫂本人都不以为意,您为何还要坚持收回呢?”
“其余物品都可以随意相赠,但唯独这根碧玉簪,我坚决不能放手。”
“为什么!”谢雯茵愤怒地质疑。
“你先还给我,日后我自会以其他珍贵物品作为补偿。”
话已至此,谢雯茵尽管心中不愿意,也只得无奈地将簪子摘下,递给了他。
“但说定了,下次你必须赔我一根更精致的簪子!”
白玉京却未接腔,紧紧握着那枚碧玉梅花簪,陷入沉思之中。
谢雯茵不服气,鼓着嘴拿起桌上的书籍,轻轻拍打着掌心,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玉京表哥,您究竟答不答应呢?您既然拿走了我的东西,该给我个交代才是吧?”
蓦然间,一张纸页悄无声息地从书页缝隙中滑落,轻轻飘至地面。
谢雯茵急忙俯身去拾起,原本只是想将它重新夹回书页之间,但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张纸,发现竟是一幅精致的画像,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它展开细看。
画中展现的是一位年轻而陌生的女子,她的容貌清丽脱俗。
“这位是谁?”谢雯茵心中涌起一丝好奇,她不禁转向画像旁边的题字。
虽然谢雯茵未曾接受过正规的教育,但自九岁起便入住白家,与白玉京一同成长,因此耳濡目染,也识得了一些字。
她轻声念出了画上的题字。
蓦地——
画上写着“执手”,而画中女子的名字竟然是姝芩。
谢雯茵的记忆如电光火石般闪现,她记得,先前与玉京表哥定亲的姜家千金,名字中恰好也含有一个“姝”字。
难道画中之人就是她?谢雯茵睁大了双眼,满脸的惊愕。
“是她?玉京表哥,原来你心中所慕的人是姜家千金,那你为何会同意姜家更换人选?”
谢雯茵的震惊之色引起了白玉京的注意,他有些迷茫地看向那幅画。
目光落在画上,他不禁困惑地问道:“这幅画为何出现在此处?”
他寻觅这幅画已久,却未曾料及,居然无意间将它夹在了这本书中。
谢雯茵心情纷扰,内心交战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欣喜若狂,还是应该黯然神伤。
她素来对姜怀虞抱有深深的厌恶,总觉得是这个女子夺走了她深爱的玉京表哥。然而,当她目睹了这幅画作,心中原有的愤懑才渐渐消融,她意识到,原来玉京表哥对姜怀虞并无情愫,他的内心深处早已住着另一个人。
否则,他怎会在画中题下“执手”这样的字句?
白玉京仅仅瞥了一眼画像,便又轻轻将其收起,“原本打算焚毁的,一直未能找到,不想今日竟然不期而遇。”
谢雯茵错愕不已,“为何想要焚毁?”
“岁月如梭,往事已矣,留下又有何用?”白玉京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谢雯茵震惊得无法置信,“但你不是深爱着她吗?你未能与她结为连理,如今只剩下这幅画像,你真的舍得烧掉?”
白玉京眉头微蹙,“谁说她是我的挚爱?”
“不是吗?玉京表哥,我识得你的字迹,这画上的题字明明是你亲手所写,你看,‘执手’……”
白玉京略显无奈地轻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那时我绘制此画,是因为已与姜姑娘订下了婚约,我以为她将成为我的伴侣。正好,我与同窗欢聚痛饮,酒意朦胧中,不由得诗兴大发,于是便有了这幅画。我本打算在成亲之后,作为礼物送给她。”
“但是,那画中的题诗?”
白玉京缓缓道:“那诗中所述,乃是我对未来伴侣的憧憬,并非指向某位特定之人。”
若是他早知世间有婚事易人的变故,定不会绘制那幅画作,以免招致误解。在与姜怀虞定下婚约之后,他本打算将那幅画付之一炬,但寻觅良久都无果,只能作罢。
今日幸得谢雯茵撞见,若是让怀虞得知,误解必定深远。
谢雯茵半信半疑,“这么说来,你与她之间,果真不曾有过什么瓜葛?”
白玉京眉梢微蹙,带着几分无奈。
实际上,他与姜姝芩之间,也并非毫无瓜葛。
那天,他恰好出手为姜姝芩解围,之后,两人便结伴踏上了通往京城的旅途。一路上,他严谨自律,始终对她保持着恰当的礼节。
然而,就在临近京城之际,姜姝芩忽然向他坦诚心迹。
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既感到惊讶,又不知所措。幸运的是,两人没多久便抵达了京城,姜姝芩回到姜府后,两人便未曾再见面。
他与姜文渊的关系愈发亲近,日复一日,彼此间的距离日渐缩短。
某日,姜文渊竟然出乎意料地提出要将女儿姜姝芩许配给他。鉴于往日的恩情,他无法断然拒绝,心想两人毕竟相识已久,这门亲事也称得上是一段佳缘。
在那个充满感慨的日子里,他灵感迸发,依照记忆中姜姝芩的容颜,挥毫泼墨,绘制出了这幅栩栩如生的画作。
然而,终究是他草率了。
白玉京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我与姜姑娘之间清清白白,这幅画作本就多余,我立刻将它焚毁。”
谢雯茵眼珠一转,立刻心生一计,忙不迭地拦住了他。
“玉京表哥,这种琐事,何必劳你亲自动手?既然是一场误会,反正我正打算前往厨房,不如就由我来帮你将画像送入火中销毁吧!”
“还是我自己来吧。”
谢雯茵急得脸颊泛红,“玉京表哥,你若是要回我的发簪也就算了,但我好意帮你,你却还不信任我,莫非,你已经忘记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深厚情谊?”
白玉京见她泪眼朦胧,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好吧,那就麻烦雯茵表妹了。”
他将画递给了谢雯茵。
谢雯茵挺胸昂首,铿锵有力地保证:“玉京表哥尽可放宽心,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离去之后,白玉京轻轻将碧玉簪藏于怀中,随即沉浸在书海之中。
约莫过了一炷香,姜怀虞步履轻盈地归来。她知道白玉京正独处书房,便亲手捧着一杯清茶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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