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世界都是假的？你们是外星人，我，我是你的克隆体？对吗？”火美姬突然怔怔的看着火舞，俏脸上，是行将崩溃的神情。

        火舞也只有叹息，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火美姬又慢慢低下头，拿起茶几上咖啡，却不小心手一抖，咖啡洒在了地毯上。

        隐私模式下处于休眠状态的房间智脑中枢，便和乐晨光脑链接，发送了询问信息，不一会儿，墙壁上仿古油墨画光泽一闪，一名黑皮肤多利女佣便从画中走了出来，她拿着簸箕和扫帚来到火美姬身旁，但是她手中扫帚在地上一扫，水渍立刻消失不见。

        火美姬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俏脸更满是苦涩。

        “先生，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多利女佣看向乐晨，面无表情的问。

        火舞立时便有些惊讶，诧异道：“它还加载了语言子程序呢？”高档酒店全息模拟的服务员，通常是不会加载太多拟人化子程序的，因为它们只是在客人不喜欢被外界打扰的情况下出现，比如客人在洗澡时需要一杯红酒，又比如客人在卧房入寝时又突然想拿到客厅里的什么物事，如此等等，所以这些全息场景模拟的服务人员，通常都会给客人的感觉就是一种机械，免得令客人感到不便。

        客人需要沟通的服务人员，自然是酒店里那些真实的帅哥美女侍应生了。

        所以，多利女佣突然说话，令火舞很有些奇怪。

        一直便盯着这名多利女佣若有所思的乐晨，这时笑了笑：“你有什么可帮助我的呢？”

        “我帮过先生很多忙，先生不知道吗？”

        多利女佣还是木然的看着乐晨，语气生硬，但她说的话便是火舞都听得不对劲了，愕然睁大了眼睛。

        “你帮过我什么忙？不妨说来听听。”乐晨微笑。

        “比如说，一个叫做买提尔的家伙，发现了你异端的身份，他会按规矩第一时间上报备案，而我抹除了他上报的记录，而且，也抹除了他准备对你进行甄别的记录，包括他的行动轨迹，在星际列车的售票记录中，他是在另一个星系失去了联系而不是在多利母星，而你，也从没去过多利母星，而是今天刚刚从邻近星域来到了金岭港。你说，我是不是帮了你的大忙。”多利女佣声音冷淡无比，但每一句话好像都在轰击乐晨的脑神经，令乐晨眼皮不住跳动，脸色变了又变。

        第一次，乐晨有一种被人扒了皮从外看到里的感觉，全身冷飕飕的好似无处遁形，他凝视这黑黑的全息女佣，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这个全息女佣，不知道是类人体还是某位未知的高等生命或者某种未知事物，但毫无疑问，它很可怕，很危险，能在帕瑞纳德文明世界随意篡改各种数据库而不被发现，实在是不可思议，而且，自己的一切行踪都在它掌握中，这一点，太可怕了。

        “你不用怕，我如果想害你，也不会帮你了。”多利女佣冷冷的说。

        “你，你是莉莉丝？！”乐晨突然喊了起来，如果说，自己和这样一个可怕的事物曾经有焦急的话，那就是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在新尼亚港接触到的那位发生了异变而有了自主意识的人工智能，后来在星际列车上的接触表明它一直在进化，第二次接触，它对自己动了杀机。

        而它，在这帕瑞纳德世界，只要没有被外界发现，它确实可以无所不能，不管各种数据库、智能系统及各种机械的感应器、回路、缓冲系统等等，它都可以寄居在其中，因为从本质上，它只是数据，只是一段程序代码。

        “是我。”多利女佣的眼神还是冷冰冰的。

        乐晨笑起来：“你为什么要救我？”莉莉丝，就算有感情，也必然是完全利己的，是为它的生存而服务，根本不会将自己这个人类当作朋友。

        “因为我发现，你很强大，和我有着共同的敌人，可以帮我做事，所以，今天我对你的帮助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生命是我赐予你的，因为我可以帮助你，也可以随时将你的身份泄露给你的敌人。”莉莉丝声音冰冷，果然，和乐晨所想一般。

        乐晨就笑了：“嗯，你果然一直在进化，现在也学会了人类社会关系学中的威胁。”

        “这并不是威胁，而是事实，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所以可以操控你。”莉莉丝淡然的说着。

        乐晨微笑：“也许吧，但也许你并不真正知道我是什么人呢？”他虽然在笑，心思却在电转，莉莉丝，实际很弱小，只是一段数据流而已，但是，在帕瑞纳德世界，它又很强大，它就好像高速运转中的帕瑞纳德庞大系统中的未知病毒，在帕瑞纳德人察觉到它存在并开发出可以驱逐它的防火墙之前，它在这个庞大的智能交互系统中，可以说无所不能。

        而也正如她所说，她想令自己身份暴露，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种生死被人掌控的感觉，乐晨很不喜欢，而且，自己自身的安危牵涉了太多太多人，一旦被异端审判所发现自己的修士身份，那么在这个世界自己必然无所遁形。

        突然，莉莉丝俯身的全息女佣身上光流闪了闪，便即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乐晨低喝一声，手中一柄炽白光柱猛地挥落，正击在火舞身前，一片墨绿色数据流立时化作点点光斑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乐晨心念动间，火舞已经消失不见。

        乐晨随之，慢慢转头看向火美姬，火美姬正从沙发上起身，俏脸迷茫神色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冷漠。

        “你说得对，我并不真正了解你，你比我原本对你的判断更强大，但是现在，如果你想杀死我，她也会死！”火美姬的声音还是和火舞一般轻柔动听，但却变得冰冷无比。

        方才乐晨心中隐隐动了杀机，当然，他并不是真的便要动手诛杀莉莉丝，而是考虑到了这种可能，自己要不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可能给自己带来无穷麻烦的隐患，而凭借自己新领悟的对一切机械生命、未知生命有着致命摧毁力的斩妖大道，想完全摧毁这段数据流生成的智能生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却不想，仅仅是冒出这个念头，便已经被莉莉丝察觉，她立时便要侵入火舞的光脑，但被乐晨拦阻，乐晨也瞬间将火舞送去了比较安全的芥子世界。

        但是却想不道，它进入了火美姬的身体，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毕竟火美姬体内既没有伴生光脑也没有身份芯片，只是很普通的血肉之躯，莉莉丝，又如何进入她身体的？

        “刚才我并没有想对你不利，只是，我考虑的一种可能性。”乐晨摊了摊手，隐隐明白，虽然自己体内光脑早已经变异，莉莉丝也根本无法入侵，但是，在自己思考问题时的情绪波动，影响到了光脑，也莉莉丝察觉到了自己的杀机。

        “在我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同。”“火美姬”冷冷看着乐晨，显然，人类产生想法未必会去实行，这一点，和它有着本质的不同，在它的逻辑里，每一个可行性的行动出现时，她便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不过，我还是会给你机会。”“火美姬”冷冷的说。

        乐晨苦笑，知道它经过计算后，判断不揭露自己的身份对它好处更多。

        “但是，我不会再和你近距离接触了，因为你很危险，也拥有杀死我的能力，我对你的命令，会通过邮件传送。”“火美姬”慢慢的退向房门处。

        “你，你怎么进入她体内的？现在，你可以出来了吗？”乐晨微微蹙眉。

        “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不会回答，第二个问题，现在，她是我的人质，她是你妻子的妹妹，也是你妻子的替代品，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关系，而且，这具躯壳，我很喜欢。”“火美姬”说着话，慢慢拉开了房间的门。

        乐晨无奈看着它，但却真的没什么好办法，在弄清莉莉丝是如何控制火美姬身体前，再轻举妄动的话，如果不能对莉莉丝造成致命伤害而令其脱逃，那么，莉莉丝的逻辑里，只怕自己的危险性就超过了自己的可利用性，它必然会揭露自己的身份。

        “人类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乐晨只能苦笑，“还有，你几时学会绑票了？”

        “火美姬”却并不理会乐晨，显然将乐晨的话全部判断为废话，拉开房门，哒哒的去了。

        乐晨茫然的站着，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力，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和火舞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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