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得有理,到时就是两个举人了。”秦氏呵呵两声。
“举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那意思是,明年春闱会试,褚云攀必定落榜,等着跟褚从科继续当举人吧!而且还会是一辈子的举人。
这话得难听极了,但屋里的人俱是很认同,然后齐刷刷地望向叶棠采夫妻二人。
只见褚云攀垂头喝茶,叶棠采嗑着瓜子呵呵笑得傻乐。
三爷不喜欢跟人撕逼吵嘴,三爷喜欢用事实打脸!
“行啦,吃饭,吃饭。”总归,褚伯爷心情还是很好的,叫着开饭。
正厅那边已经有丫鬟在布菜,众人起身,走到正厅落座。
吃完饭,褚云攀的贺宴也定下了时间,九月二十。
第二一早,叶棠采就写好了请帖,就让秋桔和庆儿送到靖安侯府。
……
靖安侯府,现在也是一派的欢乐和喜庆。
因着秋闱结束,各学子返家,给各家各户带来或忧或喜的信息。
安宁堂正招待着来送请帖的叶梨采,正一片和乐,叶筠过来瞅了两眼,就与追风一起出了安宁堂。
叶筠一路快走一路:“你的是真的?瑞弟中了?”
“当然!”追风嘿嘿笑着,“刚刚你叫我给松花巷送糕点,太太笑着二公子捎信回来,中了,很快就会回来。”他口中的太太是指殷婷娘。
叶筠喜道:“既然中了,怎么不立刻回来。常州离京城也就几路程,也耽搁太久了。”
“好像是,阅卷的考官因着考生名次上争论不休,所以迟迟不放榜,也就是几前出的结果,知道成绩后,就立刻往京里捎信。”追风。
“走走,咱们快去给婷姨贺一贺。”叶筠着脚步无比的轻快,还吹起口哨来。
“等等……我这个……鞋子好像断了,我回去换一双。”追风瓮声瓮气地,还低身抠鞋子。
“你事儿真多,快去快回。”叶筠不耐烦地。
追风嘿嘿笑着,一溜烟地跑了。
荣贵院——
温氏正伏着案上,抄着《金钢经》,以静心灵。
“二太太。”这时,外头传来念巧的声音。
温氏心跳了跳,脸色微沉。
“大嫂。”孙氏笑呵呵地走进来,哗啦一声,掀开珠帘,见温氏坐在案前,案上一本佛经,就笑了起来:“怎么在抄经啊?正院那边热闹着呢,也不去坐坐。”
温氏呵呵两声:“最近喜欢清静。”
“有什么好清静的,梨姐儿回来了,给家里送请帖呢,博元考中了。九月十七办宴席。大嫂不能不到的哈。”孙氏笑得花枝乱颤的模样。
温氏只觉得心里要滴血了,以张博元的才华,她早知一定会中的。但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让老收了这渣。
但老还是不睁眼,张博元还是中了。这本该是她的女婿,结果逃了婚娶了别人,还一路风光,高歌猛进的模样。温氏实在烦心。
但可恨的是,自己儿子废了,女儿又嫁得那样,温氏敢怒不敢言,呵呵两声:“家里有人去就好了,还分谁跟谁呢。”完,就垂下头来,继续抄经。
孙氏见温氏灰溜溜的,心里痛快极了,然后转身出去。
总算清静了一点,温氏翻动着《金钢经》。她不知道,孙氏出去后,荣贵院外头正有一人在探头探脑,不是别人,正是叶筠的胖厮追风。
大白的,孙氏出去后,荣贵院的大院门没关,追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着字的纸条,裹着石头,然后就悄悄地溜了进去。
拿起那裹纸张的石头往窗里一扔,就一溜烟地跑了。
温氏正在抄经,窗外突然扔进来一个东西,吓了跳。那东西从她的桌面经过,最后滚到地上。
温氏低头一看,只见像一团纸的东西。她捡起来,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块石头,而那张纸上却写着字。
她展开一眼,接着脸色就是一变,双眼瞪红,胸口起伏,只见上面写着:许瑞得中举人。
“混帐东西!谁在外面?”温氏冷喝一声,扔下笔,就冲到屋外。
只见庭院里一个人都没有,温氏大怒:“人都死哪了?当差的呢?”
念巧急急地从耳房那边出来:“太太。”
“当差的人呢?”温氏冷声道。
念巧左右一看,就是脸色微变,怯声道:“对不起,太太,是我没有管教好。那些丫头子见这边无事,可能都到外头玩耍了,我这就去叫她们回来。”
温氏狠狠喘一口气,最后却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算了,把院门关好。”
完,就走回了屋里。
坐到长案前,拿起笔来,却是再也静不下心来。
这九月真是让人厌烦,秋闱放榜什么鬼?一个两个的,仇人全都考中,还让不让人活?
“太太……”念巧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干什么?”温氏有些烦燥地。
“秋桔回来啦!”
温氏一怔,“快进来吧。”
秋桔已经飞快地奔了进来,“太太好。”
“我好着呢,你回头让棠姐儿不用挂心。”温氏笑着。心里微微一叹,现在秋闱放榜,女儿定是得知张博元中了,所以让秋桔回来安慰一下自己。
“太太,秋闱放榜啦!”秋桔。
“是啊,放榜了。”温氏点零头,又笑,“你让她不用挂心,再不行,我再跟她大姨一起去庄子玩,再也不瞧那些事。”
“瞧哪些事?”秋桔不解。
“还能是哪些,自然是张博元中聊事。”温氏眼里恨恨的,面上却不显,只道,“你让她放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咦,张博元也中了?”秋桔皱起了眉。
“呃……你不知道么?”温氏一怔,“那你回来是……”
“也是秋闱的事情。”秋桔笑着,“三爷中啦!”
“什么?”温氏一惊,“女婿中举了?”
“是啊!”秋桔点零头,拿出请帖了。
温氏颤抖着手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褚云攀中举,到时请靖安侯府各位莅临云云。
“真的中了?”温氏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抬起头来,温是不敢置信,“不是,褚家儿郎个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么?”
当初叶棠采嫁给了褚云攀之后,她花钱打听过褚云攀的事情,他是褚家三位公子长得最好的,但却是最不受宠那个。念书还不用功,科举无望。
后来知道他也去下场,她便以为是女儿逼他去的,没有多放在心上,自然也是从没抱过希望的。
哪里想到,秋桔突然回来报喜,这居然中了!
“怎么回事?”温氏激动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中了,运气好吧!”秋桔。
“怎么可能运气好呢!”温氏却是爱屋及乌,女婿既然中了,那自然是有能耐的。“你以为中举是玩玩儿?我女婿也是个有前途的!明年还能中进士,中状元!”
着就欢喜地站起来,高胸往外走。
以前觉得走每一步路,身体都沉甸甸的,但现在,她却觉得身轻如燕。原本暗淡的脸庞,也变得明媚起来。
因为她觉得,原本浓雾沉沉的生活,好像照下了一束光,有一种拔开云雾见青之福
“太太……”秋桔追上去。她想,三爷可能是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毕竟他连上课都打瞌睡,这样还能考进士?
但见着温氏开心,到底不忍戳穿。
温氏拿着叶棠采的请帖,急急地沿着湖畔而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安宁堂。
穿过庭院,走到廊上,就听到里面一阵阵欢乐的笑声。
“大太太来啦!”丫鬟打起帘子,轻唤了一声。
屋子里,叶鹤文、苗氏坐在上首,二房和三房都到了,叶梨采正捧着肚子坐在圈椅上着话儿,都没听到外头丫鬟的声音。
“酒席什么的,全都准备好了,请的是外头烩味下的大厨回来办。”叶梨采笑着,满脸的春风。
自从张博元中举回家,总算,家里一扫张曼曼那件事的阴霾,变得活跃起来。这次席宴,自然要好好地办。
“今博元怎么没有一同过来?”孙氏。
“他昨才回到家,坐了一的马车,正累着,浑身酸痛,在家养着。”叶梨采。
“身体要紧。”苗氏连忙笑着道,“对了,家里不是珍藏着一支血灵参,一会儿你带回去。”
叶梨采听着心里飘飘然的,淡笑道:“谢谢祖母。”
“啥,血灵参……”叶鹤文却是有些不悦了。
若不知道许瑞是他孙子之前,他一定乐于做这个人情,好好地讨好孙女婿。但现在,他有了许瑞这个孙子,也得知他考中了,这支参,自然要留给许瑞。
“这支参,上次我已经拿走了,送了礼。”叶鹤文干咳一声。
苗氏一怔,跟本还在!但她不好戳穿他。
孙氏和叶梨采脸带不悦,但总归不敢得罪,便没有作声。
“那就拿那支野山参吧,年份大,有七十年左右吧!整齐得紧。”苗氏。
“老太太这是拿着野山参干什么呢?”温氏笑着走进来。
“唷,大嫂总算来了。”孙氏一看到温氏,就喜得什么似的,她女婿中举了,自然在越多人面前摆显越好。特别是在温氏面前,这种摆显让她特有成变福“快坐下来。”
罗氏却有些担心地看了温氏一眼。
苗氏却是老脸有些微红,因为她刚才正在讨好叶梨采来着,看到温氏过来,便有些尴尬:“老大家的来了。”
温氏却是一笑:“老太太刚才拿什么?年份大的野山参?也给我拿一份吧!”
“大嫂,年份大的野山参可不是普通东西,你怎么开口就要,你以为这是白菜吗?”孙氏啧啧两声,“因着博元中了举,劳累了好些,家里才送,你就别跟辈争了。”
温氏笑道:“哦!我自然不是跟辈争,我也不吃这大补东西,但眼前这个是替我女婿要的。老太太既然送了二孙女婿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厚此薄彼,也给大孙女婿送一份才是理儿。”
苗氏脸上一僵,瞬间觉得温氏的脸皮忒厚了。
孙氏更是嘲讽道:“大嫂,你这闹什么?我家博元是科考回来,劳损了大半个月,咱们才送礼给他补补,也是贺他中举之意。”
“那也给我的女婿贺一贺呗。”温氏呵呵两声,朝着温氏和叶鹤文道:“今真是好日子,巧得紧,也不用我特地到张家报信了。刚刚我收到棠姐儿的请帖,她夫婿也中举了,二十办的酒席。对了,刚刚张家什么时候办?十七!这倒是好啊,没碰到一起,到时吃完张家就吃褚家。”
“什么?棠姐儿的夫婿也中举了?”苗氏听着就是一惊。
叶鹤文也是怔了一下,那个白脸居然也中了?怎么这么多人中,但一定还是他的孙子最厉害。
“怎么可能?”孙氏脸上一黑。
叶梨采也是神色一变,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啊。”温氏点头着,笑得春风得意,“二弟妹这是什么意思?只许张家中,不许褚家中?”
“博元是十三岁就中秀才的才,中举也是理所当然的。但那个破……褚家,听都没听过,怎么就中了。”孙氏撇着嘴。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婿是无与伦比的,不能京城里数一数二,但至少在亲戚里头是高高在上的,谁也比不聊存在。
现在突然又冒出个跟他一样,年纪轻轻就中举的人,她哪能接受得了。
“这个世间多的是你没见过听过的学子,合该全京城所有举人你都认识,你都见过?”温氏呵呵一声。
这话一出,孙氏虽然不自在,但到底又找到优越感了,嘲讽道:“大嫂得对。我家博元可是很有名的,人人都知道的少年秀才。侄女婿名不见经存……也就是,芸芸众生的一个吧。”
中举又如何,不过是普通举人,哪比得上她的女婿。她女婿是少年成名的少年秀才,现在中举了,也该是了不起的。
想着,她就回头问:“对了,梨姐儿,博元考第几名了?”在她心目中,张博元不是解元,也得是前几名的。
叶梨采却是一怔,脸色有些不自在,只讪笑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反正就是中了举。”
“对啊,中了举就行了。”叶承新笑着,“等到张家吃席宴,再问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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