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文原本以为厂里顶多关他们三两天就会放他们一家人出来，哪知道，他们这一关就是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里保卫科的人除了按时按点给他们送个饭以外就没再露过面。

        这让方伯文原本有恃无恐的心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老三，你之前不是说厂里最多关我们两三天就会放我们出去吗？这都过了好几个两三天了，厂里这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呀，我们该不会出不去了吧？”

        “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您放心，我们肯定能出去的。”

        “你确定？”

        方老太婆一脸怀疑。

        闻言，方伯文顿了下，小声道：“妈，要不你装病吗？”

        方老太婆：“……”

        “你以为我不想呢？但你那闺女就是厂医务室的大夫，我前脚装病，她后脚就能给我戳穿咯，到时候咱们搞不好还得罪加一等又得被多关上好些天……”

        说到这，方老太婆忍不住埋怨方伯文道：“当初你就不该送方梨那丫头去学医的，你瞧她被蒋家那老两口教的，不仅冷血无情，铁石心肠，对你也是毫无尊敬可言……你说你当初让方蕊留在城里该多好，那丫头不仅蠢还好忽悠。”

        “但凡留在城里的是方蕊，咱们都不至于受这么大的罪。”

        “方蕊死活不肯留在城里，非要下乡当知青，我能怎么办？”

        方伯文提起这事就来气。

        要不是方蕊不听话，他又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方老太婆：“那你给她做思想工作呀，软的不行就硬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方梨这个祸害留在城里呀！”

        “方梨那丫头一心只想留在城里享福，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给方蕊出的主意，直到我和蒋素兰决定离婚的前一晚，我问方蕊，如果我和蒋素兰离婚，她想跟谁一起生活，她都态度坚决的选的我，结果等到我和蒋素兰正式提出并决定离婚后，这丫头就改了口，死活要下乡做知青，在这之前她没跟我和蒋素兰透露过一个字害得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你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让方梨那丫头如愿，她比她那个妹妹难搞多了。”

        方老太婆始终觉得这事是方伯文没处理好。

        方伯文沉默片刻道：“这事确实是我大意了。”

        闻言，方老太婆道：“这事也不全是你的错，早在曼丽怀上老二时，我们就应该想办法这母女三人解决掉的也不至于到如今养虎为患，不过，老三，你确定曼丽怀孕呢？”

        方伯文急着和蒋素兰离婚，除了怕被蒋素兰牵连以外也是因为薛曼丽怀孕了。

        早在方子豪出生时，方老太就已经在后悔没能逼着方伯文和蒋素兰离婚了，害得她好好的孙子都没办法相认还得养在外面担惊受怕。

        所以她在得知薛曼丽又怀上以后便开始催促方伯文和薛曼丽离婚。

        “妈，你怎么忽然这么问？”方伯文一愣道。

        方老太微扬下巴指向被关押在另一个房间里面的薛曼丽母女三人道：“我们这被关进来也好些天了，曼丽那边怎么迟迟都没有孕反？难不成这玩意还能被压制不成？以方梨那丫头的医术，如果曼丽真怀孕了，她应该不至于看不出来吧？”

        “可能月份还小吧！”

        “你带她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没有，但她这个月的月事确实还没来。”

        方老太：？？？

        “就因为她这个月的月事没来，你就断定她怀孕了？”

        “她怀不怀孕我都是要和蒋素兰离婚的呀，而且，我都没离婚，我怎么带她去医院做检查？我也不敢让她做这方面的检查呀，万一留下什么把柄怎么办，我为什么急着和蒋素兰离婚不就是想要给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身份吗？到那时还不是您想让我们生几个，我们就生几个，偷偷摸摸的，万一被发现，我和她就都完了！”方老太一想也是这么个理。

        “哎——”

        她突然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应该在方梨那丫头还小的时候就弄死她。”

        方伯文心道：谁说不是呢，现在后悔也晚了。

        “儿子，万一这次的事没办法善了……”

        “曼丽会保我的，只要我不出事，其他的都好说。”

        为了避免方老太婆没人照顾，叶献民特意将她和方伯文关在了一个房间。

        薛曼丽他们母子三人则关在另一个房间，当然这样的分配也是为了避免方子豪没人照顾。

        刚关进来那会，方子豪还挺有新鲜感。

        一连几天下来，他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懒洋洋地窝在薛曼丽的怀里。

        “妈妈，我们还要在这里关上多少天才能出去呀！我都快闷死了！我好想现在就回家呀！”

        薛曼丽摸着他的脑袋道：“应该快了。”

        “真的吗？您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可这一转眼又过去好些天了。”

        方子豪嘟囔着嘴一脸不高兴。

        “妈妈，我们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天是因为方梨吗？”

        “嗯。”

        “真的是因为她呀，方梨为什么会有这么大本事？”

        此话一出，薛曼丽和方婷婷都沉默了。

        她们也不自觉地在心里问道：是呀，方梨为什么会有这么大本事？

        按理来说在钢铁厂工作二十来年的方伯文应该比她更有本事且更有人脉才对，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妈妈，你和爸爸真的还出得去吗？”

        犹豫半晌后，方婷婷到底还是问出了心里的担忧。

        方子豪也抬头看向薛曼丽。

        薛曼丽沉默片刻后道：“即便我出不去，我不会让你们爸爸有事，他要真出事了，那咱们就真的全完了！”

        闻言，方婷婷和方子豪沉默了。

        这些年妈妈没有工作，一直都是爸爸在赚钱养他们。

        “可是，妈妈，虽然你和爸爸办了结婚酒席，可你们到底没有领证，如果你真被关押起来，万一爸爸……那我和弟弟的处境会变得十分艰难和尴尬，毕竟，大家都知道我们不是爸爸的孩子，而且，爸爸还这么年轻，完全可以再生上一两个儿子，甚至方梨还能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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