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枫在调酒师的陪同下。
一路来到临时设置的关押室。
冯泛等俘虏，都被关押在此处。
塔路星整体的局势已经趋于稳定。
天上的军方第十一军团舰队。
对自己这边没有进一步的威胁。
多个大型机甲被源源不断建立起来。
只要军方舰队敢接近塔路星的近地轨道。
杜子枫不介意再复刻一遍之前的操作。
用海量的仿生人机甲。
堆死对手。
军方的地面部队打不赢。
那他们就只能围在星球外围区域。
杜子枫已经放下多个新的生产线。
有战舰的。
也有远程重型武器。
这颗行星正在他手中一点点改造成要塞。
“把那个冯泛带来吧。”
杜子枫坐在一间小型审讯室。
等着调酒师安排仿生人把冯泛带到这里。
调酒师没有说话。
只是目光闪过一抹数据。
守护在外面的仿生人开始行动起来。
杜子枫利用等待这段时间。
略微思考当前局面。
他手中的人类的维生所需物质。
因为之前击落的几艘彗星级战舰。
获得了极大的补充。
同时也俘虏了不少军方的幸存士兵。
杜子枫没有为难这些人。
只是先把他们都关押起来。
局势总算从单方面挨打。
转换成有来有回。
很快。
冯泛带着镣铐走进这间审讯室。
原本垂头丧气的冯泛。
在看到杜子枫后。
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你是……”
“杜子枫！”
杜子枫微微点头。
同时示意冯泛可以坐下。
“冯泛。”
“星盗联盟十大首领之一。”
“曾经是机甲拳击赛上的明星选手。”
“十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离开光点空间站。”
“最后成为一名星际海盗。”
调酒师在一边念出关于冯泛的情报。
这些信息，都是调酒师一个个审问这些俘虏获得。
杜子枫听完点头。
他看向面前的冯泛。
“冯泛，这些信息属实吗？”
杜子枫声音平缓。
冯泛点头。
没有后续的解释。
显然，并不想跟杜子枫交谈更多。
对冯泛来说。
既然他已经是俘虏。
杜子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不在意。
“为什么？”
杜子枫接下的话。
却让冯泛愣了下。
杜子枫认真看着冯泛的眼睛。
“为什么要成为一名星际海盗。”
“明明你曾拥有更好的前程。”
杜子枫的话。
仿佛戳进冯泛的心窝。
一瞬间想起他要这么做的理由。
冯泛双眸瞬间就红了。
紧抿着嘴。
这么久以来。
杜子枫是第一个愿意主动询问。
自己为什么成为星际海盗原因的人。
“杜子枫。”
“为什么这样问？”
冯泛不明白。
“只是想知道。”
“还是说，你成为星盗的原因见不得光？”
杜子枫反问回去。
“不。”
“没有见不得光。”
冯泛深吸吸口气。
既然有人想知道。
那他也不介意说。
反正冯泛知道自己未必有明天。
在死前倾诉自己的怨气。
又有何不可。
“我来自一个很小的地方。”
“寰廊空间站。”
“在这个小小的空间站的伴星。”
“就是寰廊星。”
“不论是寰廊空间站，还是寰廊星。”
“他们都是这样的默默无名。”
冯泛简单叙述自己的出身。
杜子枫只是安静听着。
“我很幸运。”
“在我很小的时候。”
“被机甲拳击协会的管事让看中。”
“因此被带到光点空间站。”
“我在机甲方面有天赋。”
“这份天赋让我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相比我的家人。”
“我很幸运。”
冯泛再度强调自己的幸运。
只是他眼光已经带了点哀伤。
“我那时已经有了很多的钱。”
“所以我打算回到我自己的家乡。”
“把他们都带到我身边。”
“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冯泛说到这里时。
不自觉地攥紧拳头。
“但他们都死了。”
“没有等到这一天。”
冯泛咬牙切齿。
“发生什么了？”
杜子枫脸上带了疑惑。
冯泛继续讲述。
并没有直接回答杜子枫的问题。
“在我踏上寰廊星后。”
“我才发现。”
“记忆中，那很大的寰廊空间站。”
“其实非常的小。”
“可是小小的寰廊空间站。”
“却生存了近十亿的人。”
“这里从不缺人。”
“也不缺贫穷。”
冯泛声调微微降低一分。
“寰廊星一直有一个赖以生存的产业。”
“拆船业。”
“每一天。”
“都能从寰廊星的昏黄天空中。”
“看到一艘艘庞大的星际飞船。”
“划过天际。”
“重重砸落在寰廊星上。”
“每当这时。”
“大量通过太空电梯来到寰廊星地表的人们。”
“就会拿上各种简易的拆除工具。”
“就像为大自然消解尸体的微生物。”
“顶着头顶不时砸落各种解体零件。”
“冒着生命危险。”
“将眼前那些巨大尸体，一点点分解成可回收的资源。”
“在这些庞大拆船大队中。”
“就有我的父亲，哥哥，以及弟弟。”
“对比他们。”
“我真的很幸运。”
冯泛说到这里时，哽咽一句。
“你知道吗？”
“在寰廊星，每拆解一艘船。”
“那些拆解工人能获得多少钱？”
冯泛用通红的双眼盯着杜子枫。
他的手轻轻比出了四个手指。
“一艘船，40星币。”
“就为了这40星币。”
“我的父亲哥哥弟弟。”
“那里的所有人。”
“倾尽全力，才能获得这微薄的薪水。”
“每一天都有人因为各种事故死亡。”
“他们买不起更好的工具。”
“用不起更好的防护。”
“所有人几乎都是毫无无防护。”
“走在尽是油污与铁屑的星球上。”
“去拆解那些永远拆不完的船。”
“虽然生活艰难困苦。”
“我们寰廊星的人。”
“依然对未来充满希望。”
“直到……”
冯泛说到这里的时候。
顿了一下。
他看向杜子枫身边站着的仿生人。
“他们的出现。”
杜子枫联想到什么。
“便宜好用的仿生人啊。”
“它们不仅带走我亲人的工作。”
“也碾碎了很多底层人未来的希望。”
“我父亲试图和人一起抵制仿生人。”
“但没有任何用处。”
“那些拆船老板，工头。”
“已经不需要这么多人了。”
“甚至整个寰廊空间站。”
“都不需要这么多人了。”
“可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并不理会这些。”
“毕竟在你们眼中，我们都是如蝼蚁一样的人。”
“不值得注意。”
“近十亿的人啊。”
“有八亿人被赶到寰廊星上。”
“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冯泛脸上带着极端愤怒。
咬牙切齿地挤出那四个字。
“等我抵达寰廊星时。”
“我全家十五口人。”
“已经全部活活饿死在寰廊星上！”
“看着遍地的尸骸。”
“我还要光点空间站那些名，那些利有什么用？”
冯泛怒敲自己面前的桌面。
“之后。”
“我带着还活着的人。”
“反抗寰廊空间站。”
“绞杀本地的最高执政官。”
“正式成为一名星际海盗。”
“随着我的势力拓展。”
“越来越多人加入我麾下。”
“直到军方舰队的到来。”
冯泛说到这里时。
眼中那抹雄心壮志，也瞬间熄灭。
“军方的人……”
“我们打不过。”
“在付出无数人的性命下。”
“我才认知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我改变不了寰廊空间站。”
“也改变不了死去家人的命运。”
“我……迷失了所有的方向。”
冯泛说到这里时。
带着释然。
也带着绝望。
“之后，我选择向军方投降。”
“成为了军方的一条狗。”
“苟活到现在。”
冯泛说到这里时。
笑了。
只是眼泪从他脸颊上不断滑落。
眼中带着无尽的空洞。
杜子枫能感觉到这种空洞的由来。
或许冯泛曾打算改变什么。
但那些鲜血淋漓的事实。
告诉冯泛。
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
红粒星域什么都不会改变。
“我明白了。”
“谢谢你的坦诚。”
杜子枫郑重点头。
然后看向身边的调酒师。
示意她可以把冯泛带回监禁室中。
就在两个仿生人打算把冯泛从椅子上带起时。
冯泛忽然扭动被镣铐锁着的双手。
目光紧紧注视着杜子枫。
“杜子枫！”
“既然我的故事说完了。”
“那你呢？”
“你贵为首席。”
“又为什么要选择反叛？”
“而且还要站在这些仿生人那边？”
“难道你要做仿生人最大的狗吗！”
冯泛嘶吼着大喊。
一口气把心中话说出口。
杜子枫默默听完。
没有急着回答。
对于冯泛那嘲讽。
更是没有动怒。
“冯泛。”
“我想改变整个红粒星域。”
“解除所有压迫。”
杜子枫慢慢说出自己想做的事情。
冯泛先是一愣。
接着就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脸上的笑意，再难遏制。
笑得癫狂。
笑得放肆。
“哈哈哈哈……”
但从始至终。
杜子枫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只是沉默地看着冯泛。
冯泛逐渐感觉到杜子枫眼中那股坚定。
笑声也逐渐收敛。
面容慢慢变得严肃。
杜子枫目光告诉他。
这不是开玩笑。
而是决心。
“杜子枫。”
“我会看着你的。”
“只要我还活着。”
“我会好好看着的！”
“看着你刚刚说的那一句话。”
“究竟是不是一句谎言！”
冯泛大声对着杜子枫吼道。
“可以。”
杜子枫只是简单回复一句。
他身边的调酒师挥手。
把冯泛带了下去。
杜子枫看着冯泛在自己面前消失。
冯泛的遭遇不会是第一个。
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原点秘密研究基地。
高夏快步行走。
在他身后带着不少生物科研人员。
这些人都是从江凝那边。
花费大价钱挖过来的人。
可惜，都只是些需求钱的人。
真正的技术大拿。
基本没有挖的动。
江凝这条政治咸鱼。
出乎意料的受属下爱戴。
“帕鲁。”
“开门。”
高夏抬头。
看着封闭大门的监视器。
“身份核验中。”
“核验通过。”
“欢迎您。”
“高夏执事。”
随着帕鲁的声音。
大门缓缓打开。
高夏脚步一刻不停。
直奔里面的生物研究室。
他今天来是为了联络那个被带走的人类。
秦尤那边传来消息。
打算启用这个人。
基本是把他当成一次性消耗品使用。
高夏微微惋惜。
这样一个素材。
就这么浪费实在可惜。
后续关于那次意外的研究。
他们始终没有复现成功过。
不过，既然秦尤已经提出要求。
谢邹首席那边也点头许可。
高夏也不会硬拦着。
“执事。”
这里的科研人员见到高夏。
纷纷打招呼。
高夏也对他们回应。
接着在相关负责人的带领下。
进入那间安全等级相当高的房间。
在这里。
高夏看到了那副大脑和脊椎。
各种接口都连接正常。
“现在能否联系？”
高夏询问。
为首的那个负责人点头。
“执事。”
“很奇怪。”
“之前我们对这个人断联过一段时间。”
“但不清楚原因。”
“前几天，又忽然恢复了联系。”
负责人向高夏提出自己遇到的特殊情况。
“不重要。”
“现在让我跟他讲话。”
“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他。”
高夏摇头。
直接提要求。
“是。”
……
第十一军团舰队。
秦尤单人躺在浮空舱中。
在这个舱室没有重力。
秦尤在这里放飞自我。
这几天他一直试图派遣小分队舰队。
迫近或者重新登陆塔路星。
但都遭到那几个大型机甲的攻击。
对方攻击的方式也很简单。
就像孢子植物。
不断抛出自己的孢子。
把一波波被炮灰丢到近地轨道上。
仿生人的炮灰属性。
又让杜子枫不需要回收这些仿生人。
这点秦尤很无奈。
清理近地轨道吧。
这些玩意根本清不完。
不清这些东西。
所有靠近的塔路星的战舰。
都将遭遇袭击。
没有制空权。
秦尤也没有办法进行登陆部队的展开。
派遣精锐的小规模突袭部队。
他已经知道结果。
没有意义。
现在他在等一个消息。
如果谢邹那个钉子能用到。
斩首杜子枫。
那这一战还能打下去。
秦尤此时已经带着退意。
很遗憾。
在面对杜子枫这个人时。
自己也失败了。
秦尤打算最后尝试一次。
不成的话。
立即选择撤军。
向张鸣天请罪。
至于与谢邹里应外合拿下光点空间站的计划。
秦尤早就抛诸脑后。
丢到垃圾桶。
“报告军团长。”
“是高夏的回复。”
“一切准备就绪。”
这时，一个传令兵进来。
对着秦尤敬礼。
“好！”
秦尤猛地翻身。
快速离开这个地方。
“传令下去。”
“全军准备突袭。”
他同时下达命令。
“是。”
……
杜子枫连续提问了几个俘虏。
有军方的人，也有星盗联盟的人。
军方的人大多有信仰。
他们的家人被军方安置得很好。
除了军队中一些陋习。
如霸凌，小团体等。
整体给人的面貌都是积极向上。
星盗联盟的人则截然相反。
一开始或许是为了反抗压迫。
但到了后面。
在各种烧杀抢掠中。
迷失掉自我。
彻底成为一个匪徒。
没有底线。
现在更是直接成为军方的工具。
其中一些被查出犯事严重的人。
杜子枫打算选一个时间。
公开审判这些人。
该杀的杀，该关的关。
杜子枫不会无条件接纳这些人。
调酒师去把刚刚那批犯人带下去。
整个审讯室。
现在只剩下杜子枫和一个觉醒仿生人。
杜子枫依然在自己位置上。
低头沉思中。
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个觉醒仿生人慢慢动了起来。
一步步无声的走向杜子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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