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半。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从公寓里出来。

        临近午夜，朝向市中心那条街边的小吃到了这时也没有收摊的迹象。

        烤红薯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大屏幕上春晚小品欢脱轻快，今年好像比往年有意思了点儿。

        世纪广场上已经拥满了人，他们挤进广场后就散了。

        傅砚舟拿着一只氢气球系在姜泠的手腕上，街边卖花的小女孩嗓音软糯，说“哥哥，给姐姐买只花吧。”

        他又买了一支玫瑰，冬日里的玫瑰开的竟格外的好。

        姜泠小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接过那支包装好的玫瑰花，低头轻闻了下，芬芳扑鼻。

        她不觉笑弯了眼睛，说，“好香啊。”

        “嗯。”傅砚舟揉了揉小姑娘柔顺的头发，半拥着她往前走，鼻息间是女孩子身上独有的香甜气，也低笑着说，“是好香啊。”

        姜泠哪知道他同她说的香，压根就不是一个。

        傅砚舟低头亲了亲她，问，“冷不冷？”

        “还好。”姜泠手被他捂得暖和，拿着玫瑰的那只手也是暖的。

        许是广场上人多，心情也轻快，连冬天的寒冷都不那么明显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有些遥远。

        姜泠回想着，应该是陪着姜父姜母看了一会儿春晚，但夫妻有夫妻的话要说，她也不好一直赖着他们。

        大抵该是孤身一人，坐在卧室的飘窗边等着跨年的那一刻。

        女孩子的暗恋都是大同小异的，她那些年早就没跟傅砚舟联系过了，唯一有的是一个他已经不用了的企鹅号。

        知道他收不到，但她还是会给他发一个有些官方的祝福。

        傅砚舟也在想，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好像是从老宅离开后，几个兄弟组局叫他出来玩儿，他拒绝了，回到了公司办公室，还有些文件没处理。

        跨年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望着窗外黑夜中升起的烟花，他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女孩子的身影。

        忍不住猜测着，她在做什么呢？

        单方面的思慕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的骨头和心脏，发疼，发涩。

        他从通讯录里找出来忘了哪一年从夏女士那儿要来的电话号码，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祝福。

        敲下那几个字发出去时，他紧张的指尖都是颤抖的。

        期待她的回复，又怕她不回复。

        姜泠一直是一个真诚又善良的好姑娘。

        他说，【新年快乐。】

        她没睡，很快回复，【你也是，新年快乐 ^^】

        她不知道他是谁，但那个本来孤独又无聊、属于傅砚舟一个人的跨年夜，他突然觉得美好极了。

        连外面寡淡的烟花都变得灿烂起来。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有个不太聪明的男人盯着手机不知道看了多久，嘴角无知无觉的上扬起一个弧度。

        他还想和她聊聊天，只是除了祝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陌生号码，祝福短信就是最大的唐突了。

        衣袖被扯动了下，怀中女孩子清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傅砚舟？你在想什么？”

        “想你。”傅砚舟垂下眼眸，对上姜泠装满了他小小缩影的眼睛，若有似无的弯了下唇。

        在想，我好想你。

        每个不能拥抱到你的日子，那么长，我都好想你。

        姜泠笑起来，“我就在你身边呀。”

        傅砚舟闷闷的笑了一声，却说，“就这样看着你也很想。”

        “好吧。”姜泠习惯了他奇奇怪怪的小情绪，和偶尔冒出来的情话，并给他一些回馈。

        “那我亲亲你。”

        她没有说的是，在他望着她失神的那一刻，想念的情绪并不是只侵袭了他一个人。

        那个留在青春里偷偷守护着心里大概没机会窥见天光的“暗恋”的小姑娘，也好想他。

        思念无声，悄无声息的将红线系在他们的手腕上。

        脸颊上是女孩子青涩的、柔柔软软的吻。

        傅砚舟俯身，密不透风的拥抱住她。

        月亮挂在天边，星星躲进烟花里，远远看去，挂在大楼上的圆形钟摆缓慢的走着，距离凌晨十二点只差不到五分钟。

        分针裹着光亮，慢的看不出轨迹。

        距离零点的时间越来越近，广场上的人群开始躁动。

        终于等到倒计时的那一刻，春晚的难忘今宵响起，飞上天空的烟花炸开前所未有的灿烂盛景，无数人一起倒数着跨年的钟声。

        傅砚舟握紧姜泠的手，生怕在人海中一个不小心就把她弄丢了。

        从十开始，姜泠在傅砚舟怀中抬起头看，明亮大钟上的分针几乎已经跟时针闭合。

        耳边是倒数的“三”、“二”、“一”。

        在“一”落下那一刻，几乎穿破耳膜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过年了！”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要开开心心啊！”

        “万事胜意，暴富暴美暴瘦！”

        “新的一年再也不要喜欢xxx那个臭傻逼了！”

        “希望家人身体健康，幸福美满！”

        “一定要考个好大学！”

        各种各样的期许声中，傅砚舟拥紧了怀里柔软的姑娘，姜泠恰巧抬起头，想要叫他的名字，对他说新年快乐。

        同一时刻。

        傅砚舟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一触即分，笑着在她耳边说，语气温柔缱绻，“幺幺，新年快乐。”

        欢快的音乐声伴奏，属于除夕夜晚的灯火晚会在远处拉开序幕。

        有人喊了一声，“走啦，去看灯了！”

        抱着美好愿景奔向新的一年的人们都迫不及待地向前拥去。

        姜泠被傅砚舟牵着手护着向前跑。

        人群拥挤，将冬天的寒冷挤的都散了不少，姜泠看着远处已经亮起的灯，心神微动，在吵吵闹闹中忽然叫了声傅砚舟的名字。

        她的声音不算大，他却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嗯”了一声，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微微低下头。

        “怎么了？”

        姜泠重复喊他的名字，杏眸很亮，笑着大声说，“我爱你。”

        听到了吗，傅砚舟。

        我爱你。

        往后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爱你。

        你不需要不安，不需要忧惧。

        怎样的你都好，强大，脆弱，温柔，偏执，很多你觉得是缺点的优点，偶尔的不自信，只要是你。

        哪怕世界颠倒，佛祖不愿意显灵了，我也爱你，直到呼吸的最后一秒，我会一直一直爱你。

        男人神情微怔。

        焰火下他的眸光漆黑明亮，眼底似乎盈上一瞬湿意，十指相扣着牵紧她的手跑得更快了些。

        寒风刮过脸颊，灿烂盛大的烟花在身后绽开。

        前方是无限美好幸福的未来。

        然后姜泠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温柔、坚定，“知道了。”

        -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的，我保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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