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才蒙蒙亮。
张一凡跟在韩意萱的身后来到了丞相府专门设立用来关押死犯的私牢。
“小姐。”
韩意萱点了点头,“开门!”
“是!小姐!”看守大牢的侍卫这才打开了牢门。
牢门一开,张一凡踏进去的第一眼感受就是阴暗湿冷,他忍不住抱紧了手臂跟在韩意萱的身后。
头顶开设的两道铁柱窗投进几丝光亮来。
听到外面有动静,浑身是血的杜如月艰难的抬起头来。
她正是被关押在最内里的窗户之下。
张一凡刚看到她的脸时,吓得倒抽了几口凉气的直往后退了几步。
杜如月“呵呵”一笑,她到现在才知道将自己掳来,关押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日夜受人鞭打和辱骂的人,竟然会是自己曾经不顾父亲反对而一心想要跟随他浪迹天涯的男子。
她脸上挂着笑,此刻更是显得可怖。
那布满伤痕的脸上被带着倒刺的鞭子打得皮开肉绽,此刻都还在向外流着血水,她的脸颊苍白如纸,削瘦的下颚此刻高昂着,薄厚适中的唇瓣鲜艳胜血,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杜如月如今的模样,张一凡不但没有觉得丑陋恶心,只觉得仿佛在鲜血的红衬托之下,她那满身胜雪的肌肤更加雪白,在这昏暗阴沉的光线之中,美得好似地狱之中的索命女修罗。
“啪”地一声!
一根带血的蛇皮鞭舞上了杜如月的胸前,她咬紧牙关没有呼痛一声,只是目光似刀一般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韩意萱“蹭蹭蹭”地走上前,抢过一旁侍卫手中的蛇鞭,“她画押了没有?”
侍卫低下头去,“小姐,这女子骨头极硬,无论怎么打她骂她,她却是都不肯画押。”
“啪啪”韩意萱伸手就是两个耳光甩在那侍卫的脸上,那侍卫被她打得接连后退差点撞到杜如月的身上,心中暗骂这女人真是力大如牛,竟然将自己这么一个铁血汉子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看在张一凡眼中,他还以为是那侍卫故意装出的这幅柔弱之姿,想要博取自家小姐的同情,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走上前了几步,直直的对上了杜如月那含恨的目光。
他的后背升起一阵冷汗。
手心也捏得死死的,单单看着她的眼神,张一凡真怕松了她手上的镣铐她会扑上来将自己一口一口的咬死。
杜如月见他打了个冷战,又是一声冷笑,出言讽刺道:“张公子,您怎么会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见小女子一面,是想来看看我死了没有吗?”
韩意萱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了张一凡一眼,眼神警告他不准再和杜如月有任何的眼神交汇。
没想到,自己当初竟然真是瞎了眼的喜欢上这么一个男子?
如今的张一凡虽是华服加身,走路也没有往日那般自卑的佝偻着腰背,可杜如月一看到他对着楚家小姐点头哈腰的一副恭敬和奉承模样,就觉得自己的心比被刀割了还疼。
她竟是会痴心妄想的不远千里赶到京都来,只为了想要见上他一面,以慰藉自己多月的相思之苦,谁知竟是让她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当真是犹如五雷轰顶。
张一凡搂着韩意萱好声哄了哄,“美娥,莫要生气,我只是想要与这贱人说上几句话罢了,也好就此断了她对我的念想,免得日后再来给我们平白的多添事端,你要相信我,此刻我的心中可是只容得下你一人。”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是压得极低极低的,可还是溜进了杜如月的耳朵。
看着自己往日心心念念的男人此刻正伏在别的女子怀中,还是以这副低下谦卑的姿态讨好她人,她舌尖的肉几乎都要快被她要烂了,口中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然而此时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杜如月早就已经不知道何为痛感了,她现下哪怕只是轻轻地动一动手指头,也会撕心裂肺得疼得难以言喻。
哄好了韩意萱,张一凡站到杜如月的眼前来。
他这才看清楚了。
原来杜如月之所以这般张开了手臂动弹不得是因为她早已经被铁钉将手上的镣铐钉死在了墙壁之上,看看隔壁牢房之中那些离这里远远地,只是静静的看着这里的同样被关押的犯人。
他心中当即明白过来,这一切想必都是韩意萱吩咐的“特殊待遇”吧。
可是佳人却还是死不低头。
是啊,当年他与杜如月还在相爱的时候,她曾经也是不顾家中的反对一次又一次的变卖了自己的首饰,把筹集的银两托人给自己送来。
想起往日的种种,张一凡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转念又想到自己当初孤身一人来到京都求学,何尝又不是可怜至极呢!又曾有谁可怜过自己的遭遇?
没有人!
她杜如月如今的这与他何干?
若不是她自作主张的上京都来寻他,还当街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逼自己与她相认,她又怎么会被韩意萱发现与自己的关系,更别谈会被人掳走弄到丞相府的牢房之中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想到这里,张一凡的心中顿时舒服了不少。
他看着杜如月的脸,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当日他想要从后门偷偷溜进去看望杜如月时,被杜老爷发现,后被他出言打击侮辱的画面。
那日他本是得了些好吃的糕点,想要给杜如月送去的。
谁知道那春浓将他引进门才一炷香的时辰,还没有等到杜如月出现,她那掉进钱眼子里面的爹就出现了,先是派人将他狠狠地丢了出府,还指着他的鼻头骂道:“张一凡,以老夫看,就你这卑贱下流的性子,这辈子都不可能上京高中,你还是收拾收拾早日离开古镇县吧,老夫念你初犯,便不再与你计较了,莫要再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来挑衅老夫的耐性,我家月儿就算是嫁给这街边的乞丐也不会许给你这等品性不良之人。”
那杜老爷说得话后来可是日日夜夜的在他的耳边回响,如若不是他的话,张一凡也不可能一鼓作气的变卖了所有的家当上京赶考,更不可能在途中错手救下了楚家小姐,就更不可能有如今这翻身做了主人的一天了。
说起来,他便是还要好好的谢谢他。
张一凡说:“不知道你那狗眼看人低的爹爹如今死了没有?怎么会任由你这般胡闹的随便上京来了!”
他竟是如此说她?
杜如月不做声,口中憋着一口鲜血和恶气。
转念,她又想道,是啊,她早就该听爹爹的话,他们过来人的眼光看人怎么的也要比自己这陷入爱情泥潭的少女要长远准确得多,当初爹爹就对着她亲口说过张一凡此人品性有问题,绝非她的良人之选,可是她还是不顾一切的背着父亲与他来往。
现在想起当初的一切来,杜如月的心口就疼得近乎撕裂。
见她不说话,张一凡绕着她走了两圈,手臂背在身后一副神气的模样,“当初你父亲对我可是嫌弃得紧,如今也不知他要是看到我如今这副光景,是否要跪地求饶的让我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了!杜如月,我与你早就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你还是早日滚回那古镇县中去吧,那才是你杜家该待的地方!”
“呸”地一声,杜如月对着眼前的这张趾高气扬得变了相的脸吐出一口血水来。
“你!混账东西!你竟然敢对着本公子吐口水!”张一凡被她吐得满脸是血却还以为那是口水,当即对着韩意萱说,“好美娥,快借我手帕擦擦。”
韩意萱瞅她一眼,“本小姐看你似乎很享受与这贱人待在一起的时光啊?”
张一凡神色一变,解释道:“美娥,怎么会呢,你误会我了,我巴不得这贱人赶紧回她该待得地方去!”
说完,韩意萱冷笑一声,“是吗?那你便是用这鞭子好好地将她打回去啊!”
她塞给张一凡一根冒着血光的蛇鞭,张一凡浑身一颤,将鞭子捏在手中哆哆嗦嗦的举了起来。
杜如月看着他。
她也不说话,只是这么目光幽幽的冷冷盯着他。
“打啊!怎么?你竟是舍不得对她下手吗?”韩意萱拔高了声音问。
张一凡笑道:“怎么会呢!”
下一刻,那鞭子带着凌冽的血光抽打在杜如月的身上,一下,两下,三下……
那些如雨点般接二连三的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抽得杜如月咬紧了口中的嫩肉,她声音嘶哑,“张一凡,今日之仇,来日我必定要千倍,万倍的偿还于你!”
见她还敢嘴硬,原本害怕见血的张一凡此刻也不再顾及什么了!
扬起鞭子就肆意的抽打起来。
直打得这牢房之中尽是充满恐惧的抽泣声和哭声。
最后,杜如月终于承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韩意萱对着一旁的侍卫说:“给我用盐水将她泼醒!给本小姐往死里打!我就不信她到死也不愿意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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