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递上诉状的人有多少?”
杜如月翻看着手边那些如同泣血般的状纸,越看越发心惊。
原本以为杜府是被李尚父子坑害最惨的,却没想到,比杜府没有门路的人,会被他们欺负的如此惨,更是没有任何能力去反抗!看着那条条用血写下的罪状,杜如月的眼睛也不由得湿润,恨不得即刻就将李尚父子的人头砍下,来给那些百姓一个公道。
柳如是看出她眼神里面的情绪,也是在旁边轻声的说道:“最近几日没有,怕是也都在这里了……”
“李尚父子可认罪?”杜如月回头看向柳如是,发现他沉默不语,便知道如今的情况并不乐观!
难道她费劲的科考到功名,就为了拿这些贪官污吏,无能为力吗?
杜如月心中有所不甘,更是想起那大娘在自己面前哭泣的模样,心头一紧,拍着桌板的案板,说:“将李尚父子给我带到堂前来,召那些上诉的百姓前来,我倒是要看看,他是否认罪!”
“这……”柳如是虽然知道这可能仍旧是无用功,但看到杜如月新官上任的模样,也总该要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官场!
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书生抱着能够整治清明官场的想法,金榜夺名,却最终也会沦落成为李尚父子那般的人。
不过是迫于眼前的这些已经定下来的……
柳如是叹口气,二话没说出去从大牢之中亲自将李尚父子提审到堂下,听到消息的百姓,也都纷纷的聚拢在这里。看到跪在那里,蓬头垢面,身上还穿着囚服的李尚父子,心中虽然有些怨恨,但是却仍旧不敢上前靠近,只能够远远的咒骂着!
“你可认罪?”
杜如月看着堂下跪着的李尚父子,事到如今,便是条条状状的罪状都罗列在他们面前,却仍旧是那般阴狠的模样,丝毫悔意都没有,更别提画押。李尚反倒是凝视着周围跪着的那些百姓。
“你们的脸,我都一一记住了!等我有朝一日翻身的时候,定然要你们好看!”李尚事到如今,已经破罐子破摔,他双手被绑在身后。李壮舌头被拔掉,如今甚至是进食都有些困难,短短几日,不知道柳如是在牢中对他做了什么,看上去倒是没有往日那般的模样。
原本壮硕的如同牛般的身体,枯瘦的像是树叶般随风摇曳,跪在地上只能够呜呜的哼着,眼神盯着杜如月,片刻都没有转移!而看到他这样的目光,杜如月也有些心虚的扭头看向其他的地方。
一瞬间,这衙门里面的气势像是颠倒过来般。
看到杜如月并没有说什么,堂下跪着那些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原本坚定的眼神略微开始有些动摇,心想着,如今新来的知府是否真的能够靠得住!若是到时候如同李尚说的那般,他又重新回来,该如何是好!
“知府大人,你有些事情要考虑周全才行!”李尚发现杜如月的动摇,似乎是找到了其中能够侵袭进去的缝隙,便是用自己特有的那般阴狠的语调,说:“我手中可是有着些许不能够被人家知道的秘密!而你若是想要将我斩首,定然要有我画押的罪状送上去才行!”
“不然,这可是私刑,若是上达天听,你也是逃不了!”
李尚为官多年,这其中的门道自然比谁都清楚。若是没有画押的情况下,将朝廷官员斩首,即便是七品芝麻小官,也仍旧会有严重的后果。杜如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样,她是绝对不会放弃手中的位置!更不会拿杜府上下人的性命来博。
否则她也不会四下去寻找李尚的罪状,拖到今日,还迟迟没有动作。
“若是你能够把我放了,我便也不会与你追究我儿如今这副模样,你好生做你的知府,我好生做我的县令,井水不犯河水!”李尚挑眉,看着杜如月有些慌张的脸色,却躲避开旁边柳如是的眼睛。
柳如是做师爷多年,为人深不可测,就算是曾经李尚有几次亲自上门给原来的知府大人送礼,看到柳如是的时候,他也是只能弱弱的绕道离开,从未敢搭话!那日看到他亲自,眼神都没有眨的将自己儿的舌头拔下,心中更是对他警惕。
可能在官场纵横多年,对人总归是有点儿了解的。
“你犯下如此多不可饶恕的罪孽,却全凭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就想要洗脱所有的罪名?你难道以为我这知府,是为了这样才做的吗?”杜如月虽然拿堂下之人没有办法,却仍旧没有半分动摇的说着。
百姓们诉状上的那些罪状,如今便是都无法印证。
李尚这县令做的十分鸡贼,在府中没有留下任何能够握在手中定罪的把柄,就算是给前任知府进贡的那些礼单,若是递交上去,却也会被扣下,毕竟这种事情,总不会让皇帝知道的!
所以杜如月才想要得到李尚的画押,她拧起眉头,事情一度陷入僵局之中,而柳如是刚要走下堂,去亲自会会李尚的时候,却听见门口传来男子的声音。杜如月觉得有些熟悉,抬头看过去,却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原本应该在京城之中的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逆着光,赵书恒轻飘飘的进来,仍旧是一袭黑袍,像是勾魂的阴曹地府使者般,手中羽扇轻轻摇着,他掀起袍角,蹲在李尚面前。
“你就是原来的古镇县县令?”赵书恒盯着他那张让人生厌的脸,用手掩着口鼻,像是看到了什么肮脏之物般,嫌弃的蹙起眉心,说:“你这般的人,为何还能够如此苟且活在世上?我若是你,便不会在这里撑着,索性直接在纸上画押,有个痛快!”
李尚虽然能够凭借直觉,感受到面前的男子不同寻常,却还是声音颤抖的首先反抗,说:“你又是什么人,竟然能够私闯衙门!”
“私闯?我可是光明正大进来的!”赵书恒在众人窃窃私语的视线中,走到杜如月的身边。直接走到知府位置上,这般大逆不道的模样,若是换了旁人,定然会直接被旁边拿着棍子的府衙给赶下去。
可不知道为何,那些人看到赵书恒的时候,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你怎么来了?”直到赵书恒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杜如月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赵书恒略微有些心疼,看着杜如月整个人都消瘦一半,脸变得越发小起来的模样,说:“这里难道每日没有吃食吗?怎会弱不禁风成这般?”
杜如月听见他这般亲昵的话,察觉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心里一抖,也是有些心虚的往后退着,说:“多谢赵兄关心,不过此时是在衙门上,还是先退下去,我们回到府中再详聊吧……”
“我的身份,难道要退下去吗?”
赵书恒好笑的扬起嘴角,笑容像是破冰而来的暖阳般,让杜如月忽然安心下来。柳如是对他的出现像是没有任何的好奇和惊讶般,只是站在杜如月的身边,什么都没有说!
“需要画押的罪状在哪里?”
赵书恒像是在问自己府中物品般,而杜如月也是有些呆愣愣的递出去。拿在手中的纸,虽然看上去轻飘飘,但是却十分沉重,毕竟这上面是无数含冤的性命,还有那般被李尚私吞的银两!
身为朝廷官员,竟然能够仗着不在天子脚下,就这样的为非作歹,而且官官相护,到如今百姓苦不堪言,更是看到他跪在衙门上,仍旧无法放心下来!若是这般继续,这天下清明又谈何容易?更是有谁会相信这朝廷,相信朝廷会护他们周全?
“我劝你,还是直接在上面画押比较好!”
赵书恒蹲在李尚的身边,双眸紧紧的盯着他,嘴角轻轻的牵起一抹笑容,说:“我虽然不太想要让你知道我是谁,但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你可听说过京城之中的广陵王?”
“你是……”李尚听到这名字,浑身抖了抖。
赵书恒脸上便扬起了欣慰的笑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缓缓的说道:“你应该知道,前任知府大人是如何被斩首的!他死去的时候,那些连根拔起的党羽,又是何等下场!”
“若你是他的心腹,更是应该知道,他为何会沦落到那种程度!”
赵书恒的脸上仍旧带着微笑,说出的话却让李尚浑身瑟瑟发抖,不寒而栗,甚至是步步往后退着,眼神里流出一种惊恐。杜如月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这等变化,也是有些纳闷的皱起眉头。
“你,为何会来这里……”
李尚在知道赵书恒是广陵王的那刻,便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却仍旧有些事情想不通,就像是为何广陵王会偏偏盯上古镇县和这里州府的事情!并且亲临,甚至是放下身段,来与自己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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