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忽然的问题,让杜如月有些茫然,但瞬间反应过来,轻笑着说道:“有什么好怕的?如今我心中所想要做到的事情都已经成为现实。就只有想在做知府的时候,为百姓做些事情,若是有一天,真的因为欺瞒帝王,而要奔赴九泉,到时候也能够闭上双眼了!”
杜如月身为女流之辈,能够有此觉悟,倒是也难得。
“若是有机会,你我之间应该要好好的谈谈如今的政事……”岳珂这样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般的站定,看着杜如月,说:“古镇县虽然这次受灾并不严重,但州府其他的地方,也因为此次灾害,导致百姓粮食减收,入不敷出,更是有很多的难民逃到京城之中,你可知道?”
杜如月听到这话,点点头,也是抿起嘴唇,说:“我有所听闻,也让师爷去查探,发觉并不是普通的灾害那么简单。这里的农田,早年间倒是富饶,所有百姓能够依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取粮食,但是近些年来,不知为何,土地干旱,更是农作物无法长出来!”
“这般变化,其中定然有缘由,我前几日在忙着处理李县令之事,正打算这几日去其他地方看看……”杜如月心中有这样的打算,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正巧岳珂提起。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决定明日启程出发,去旁边的县镇看看。
而在房檐上的两人,气喘吁吁的互相看着对方。
“没想到,我们的广陵王这速度倒是也极其快,不过区区几日时间,就已经让杜小姐倾心于你,定情信物都已经被互相赠送,这喜酒我可是何时能够喝到?”南宫凛嘴里倒是也随意的说着,不怕触怒赵书恒。他们知道彼此的底线在什么地方,“我看杜小姐满面红光,可是……”
南宫凛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赵书恒手中的石子已经直接扔过来,他闪身躲过,看到赵书恒那般有些严肃的脸色,更是拧起眉头,数落的说:“如今你美人在怀,更是远离京城,无需担忧那般烦心的事情,逍遥活似神仙,在这里与我唉声叹气,岂不是显得太……”
“你难道真的觉得,如今眼前的事情,是那般的光明前景吗?”
赵书俊那里能够瞒住几时,但是却瞒不住更长时间,若是那替身在江南的时间长了,怕是皇帝也会起疑心!而自己与杜如月之间那尚不明朗,微微发芽的情愫,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且不说杜老爷对自己并没有那般的满意,就说杜如月如今应当也没有儿女情长之心。
他虽然心中希望尽早表明心迹,却又生怕自己莽撞,让杜如月负担沉重,无法更加自然的面对自己,那时候,自己就后悔都来不及。
“你并非是那般瞻前顾后,小心谨慎之人,现在倒是让我有些不认识你了!”南宫凛难得正经起来,看着赵书恒,说:“两情相悦并不是什么该浸猪笼之事,她并非是别人的夫人,而你也府中尚未娶任何的姬妾。又没有什么有悖伦理的关系,为何不能够勇敢?”
赵书恒没有说出来任何话,但是却在眼神中说出两个字,“身份”。
身不由己,这四个字便是如今自己和杜如月的写照。
“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够恢复女儿身,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侧,那时候,我怕是会不顾一切的牵起她的手心,昭告所有人吧!”赵书恒这样说完朝前面走去,南宫凛在后面略微有些悲观的说道:“看来我此生是喝不到你的喜酒了!”
别说是能够用女儿身站在他身侧,杜如月这女子身份若是被拆穿,怕是要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回来了!南宫凛想想就头痛,闻到空气中飘散出来那般香醇的酒味,顺着跑了过去,嘴里还高声喊着:“给我留些!”
“看来,南宫公子倒是习惯起这里的生活了!”
马威跟在赵书恒的身后,将手中准备好的披风盖在他的肩上,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说。赵书恒听见这话,心中一钝,是啊,南宫凛四海为家,无论到哪里都有着那般的厚脸皮,能够像是自己原本就居住的地方般随意,无拘无束!可反观自己,就增添了几分束缚!
“我让你送到杜老爷那里的翠玉棋盘,可是送到了?”
赵书恒想起什么般的回头,看着身后的马威。想起为了讨好杜老爷,听闻他平日钻研棋艺,便咬牙把先皇赐给他的翠玉棋盘送了出去。马威连连点头,那么贵重的礼品,他可是生怕揣在怀里怕碎了的直接端出去呢!
“杜老爷可是有什么话?反应如何?”此刻的赵书恒,不像是京城之中随意说出一句话就能够引起轰动的王爷,反倒像是往年的张一凡般,战战兢兢,马威强忍着笑意,说:“杜老爷说,只送棋盘又有什么用,杜小姐又没有时间来与她下棋……”
赵书恒拧起眉头,像是有些担忧,可马威随后说:“杜老爷让我回来转告王爷,若是有时间,便是经常去他那里坐坐,听闻王爷的棋艺超群,两人切磋切磋,倒是也可以消磨这无聊的时光!”
“你要是继续这样喘气!我定然饶不了你!”
方才还紧张起来的赵书恒,听到后面半截话。立刻脸上扬起笑容,心中想着,看来杜老爷对自己似乎也并非是那么的不满!还能够有所转圜的余地,“王爷,你上次这么讨好,还是宫中的娘……”马威这样说完,看到顿时变化了的赵书恒的脸色,立刻噤声不言语。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马威立刻跪在地上,说:“是马威管不住嘴,这几日王爷没有责罚,倒是也不记得……请王爷……”看到跪在地上的人,赵书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朝前面的走着,再没有理他。
马威跪在原地,半分都不敢动弹。
他跟在赵书恒身边多年,自小长大,明白赵书恒真正发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就是如此,懒得与他再说任何一句话!连眼神都不会给他一个,与平时总是说要拔掉他舌头不同,此事是真的触怒了他。
因为在席间没有看到马威,春浓借着去后面厨娘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机会,跑到这院中。看着天色已经暗下来,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有着一个跪着的轮廓,吓了一跳的春浓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发现是连方向都没有动的马威。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喂?”春浓有些害怕的伸出手戳了戳,感觉他还是温热的,是活着的,才放下心来,有些数落的说道:“你家王爷都在院内用膳,你在这里跪着?不会是中邪了吧?让江神医过来给你看看?”
若是往常,春浓这般说着,马威自然会起身,与她斗嘴起来,可今日,他只是低头,一言不发,嘴唇都变得有些干裂。衣衫被汗水湿透,又因为夜深那寒风变得僵硬起来,眼看着他身子有些摇晃,要落地般的模样,春浓才蹙起眉头,认真的说:“你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我犯错,自然要在这里受罚,你不要管我!”
马威终于沙哑的说出这句话来,可春浓却无法理解,只是有些生硬急促的说道:“我不管你?再不管你,你就要死在这里了!我们知府府邸怎么能够让人变成这副模样?你起来,不管是做出什么错事,就算是把我家小姐的事情给捅出去,也要商量对策啊!”
“不是关于你家小姐,而是触犯了我家王爷……”
马威淡淡的说着,跪在地上的身影却纹丝未动,即便是春浓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却无法将他拉起来。春浓气的直跺脚,担心一半,更是有着难过一半,声音里面也有着哽咽的看着那已经开始发烧起来的马威,说:“你家王爷是什么凶神恶煞,竟然也不管你,我去找他……”
“你回来……”马威看到转身跑走的春浓,跪在地上稍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起身,舔了舔已经干涩的嘴唇,闭上眼睛,感觉到头晕。就算是跪死在这里,他也要等到王爷原谅才行。
这样想着,马威有些失去神智。
春浓回到偏厅之中,看着酒足饭饱,一行人正在嘻嘻闹闹的聊天的模样,也顾不上那般的尊卑之分,说道:“马威在院内已经快要不行了……”这样突然的话,让南宫凛也是有些纳闷的瞪圆了眼睛,看着周围的确没有马威的身影,说:“怎么回事?那小子又犯错了?”
“他说,若是他家王爷不原谅他,就不起来!”
春浓看着赵书恒,或许是胆子大了起来,顾不上什么,直接说道。而赵书恒淡定的坐在桌前,连头都没有抬,似乎对这件事情,已经了解。他这般的反应,让杜如月也有些吃惊,不知道究竟是何等大错!
“书恒,马威就算是做出什么,也不能够闹出人命来!”南宫凛说完,用眼神微微瞥着对面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这里的杜老爷,说:“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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