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一片冰冷,只感觉周边潮汐的波动不断的侵袭着自己的意识,有那么一刻,寒冷侵入骨髓,只觉得犹如置身冰窖中一般。
在这片冰冷与黑暗之中,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挣扎了多久,最终无力,随波逐流……
当她迷蒙着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只觉得周身的无力,就连想睁开眼睛都是一阵煎熬,羽睫轻颤,最终却只能是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无法仔细洞察周边的情况。
全身的痛楚传来,特别是在肩背上的地方,那是她曾经受过一颗子弹的伤的地方,让她清楚的感到自己并没有死去,耳边,也有依稀传来声响,只是她此刻无力去静听周遭的情况。
记忆之中,她是随着家人一起逃荒,顺流南下。潮浪一路推进,她却无法抵达目的地,姐姐的冰冷无情,任她无情被江涛吞噬。
至于,她是怎么被救下来的,这片记忆却显然回忆得有些吃力。
“我……”口中一片焦灼的感觉,她想开口,却发现连说话都是这般的无力。
“哦,你醒了?”一声惊喜的声音,从身边传起,听这声音,很稚嫩,像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所说的一般。
她浑浑噩噩的,却觉得有一双浑然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扶起,让自己的柔软与无力贴在他的胸膛上,一杯温水,缓缓的送至她的唇边,润了她的干渴。
温顺顺着唇舌蜿蜒到喉咙底处,她的理智稍微清晰了一点,但却可能是因为身上的伤较重,又在江里翻覆,此时依旧是全身无力。
只清晰的感受到,她此刻贴着的这个胸膛,有着钢铁一般的厚实,从胸膛里传来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成为了此时沈清影耳边而已的声响节奏。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有种靳少寒回到了身边的错觉,这般厚实的保护,她莫名的安心。
她想极力的睁开眼睛,只想看一看梦里痴心关注着的那个男子,朦朦胧胧,如同雾里观花一般,隔着千山万水。
伸出一只手,她想要好好的,摸一摸这张脸庞……少寒,我好想你,你可知道?
可是,她的手还未曾触摸到眼前的这张脸庞的时候,却又再度昏了过去。
在脑海之中,即便昏眩了过去,可是在睡梦之中,在江涛翻滚的江涛中,也同样是这个厚实如铁的胸膛,将她从水中抱了起来。
对,便是这种感觉……
救了她的……
“子卿哥,她又昏了。”开口的那个少年,又以一种新奇的语气对着扶着沈清影的萧子卿说道。
萧子卿,这个男子,曾在郢城之中,与曹煜曾坐同一艘船的人。
他此刻不去理会身边这个叽叽喳喳吵死人的少年,只凝着一双眉,细细的看着再度昏睡在自己怀中的女子。
他每注视一次她的容颜,当时与她容颜一晤的场景却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到底是上苍的眷顾还是怎么的,居然将她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萧子卿这几天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当时第一次见面,是在汉江边上,他则是站在曹煜的船上,那个时候匆匆一瞥,这个女子极为显目。
也在那一刻,他将这个女子的容颜记住了。
深拧的眉心,始终没有舒开的一刻,他缓缓的将沈清影放回床上,为她掖好被子,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容颜,眼神却是深沉的,始终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她真漂亮。”神出鬼没的一声赞叹,忽然从旁边响起,萧子卿这才拉回了神游。
“你还不走?”苏清萧看着此刻托着双腮靠在床沿边上的少年,一张略带稚气的脸上尽是赞赏的看着熟睡之中的沈清影,不觉一张小俏脸上,泛着一抹满意的笑。
看到这少年如此沉醉的笑,只觉得一阵无奈,伸出一脚,向着少年的腿肚上一踢,顷刻,少年便倒在了地上。
一脸怒动,“子卿哥,你不地道。”
“你该叫我叔叔,我和你爹有八拜之交。”萧子卿白了他一眼,强调了这么一句,不让这少年再胡乱的叫。
少年则是爱理不理,狼狈的起身之后,又是继续方才的姿势,依旧趴在床沿边上仔细的看着沈清影的容颜。
苏清萧无心理会这烦人的少年,心中不止千百遍后悔带他一起出来,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桌上放着酒,他独自喝了起来。
这江面上,此时不止他们这一艘船在行驶,前面还有堂主的船,船在半路上救起了苏清影,只要不惊动堂主,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少年叫萧宁,洪门下金陵堂的公子爷。堂主的笑儿子,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上了这艘船上来。
在灯下,不可否认苏清萧的侧脸此刻呈现着一种极为完美的弧度,英挺之中却带着一丝狠厉,眉宇之间大有一种从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强硬之觉。
却隐约,还有着一种别人难以触摸的温柔。当然,这一许温柔,仅限于他刚才凝望的那一瞬间。
此刻,他喝酒的模样,却又是另外一番豪迈,一杯下肚又复一杯,却畅快无比。
“醒醒,醒醒啊你……”在前几日,他从水里捞起她的那一刻,她已然奄奄一息,水里的漂浮,哪怕他晚一刻救起了她的话,也有可能要了她的小命。
从将她捞起来的那一刻,他便已经认出了她。
“子卿哥,你说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子卿哥,你说她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水里?”
“子卿哥,你说她醒来会不会以为是我救了她……然后,以身相许?”
在沉思之中,萧子卿原本隐忍着不想去理萧宁的聒噪,可是越听越有种让人将他扔出去的冲动。
“子卿哥,我还小,不适合婚娶……啊,子卿哥你放我下来,我不吵你了,她应该对你以身相许,不是我……”萧宁越说越是紧张,在被萧子卿终于忍不住提着往外走的时候,诚恳的认错。
“识相点就乖乖回你的房间去,否则我告诉你爹,让你在金陵堂中跪上三天三夜。”萧子卿太了解这个少年了,这话一说出之后,果真见效。
“子卿哥,这会要我小命的。”应子宁苦着一张脸。
“你该叫我叔叔。”苏清萧又再一次强调。
身在洪门,他是道上人物,最为注重的便是这辈分的问题,无论是谁,只要进了这道,谁都很遵循这辈分。
偏偏只有这个少爷,没大没小,让人时刻都想将他痛扁一顿不可。
萧宁在听到这一声纠正之后,为怕自己的责罚时间再加长,不免将这一张好看的脸垮得跟苦瓜似的。
“叔叔就叔叔嘛……”他被扔出房间之后,讪讪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又转过身,对着苏清萧道:“子卿哥,我可不想再回爹的船上了,我就在你这住下了。”
说罢,他为怕苏清萧一个把持不住冲出来揍他,飞快的跑了。
“这小子……”萧子卿无奈,对于这小子的没大没小,他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
回到桌边上,本想坐下,却沉吟着,眼光却流连到了床上的那女子身上。
沉吟了一瞬之后,最终却是将步伐稍微一移,朝着床沿边上走了过去。
俯瞰着这熟睡的容颜,除了没有血色的苍白,这女子一张脸精致得无可挑剔。在灯下,他的俊朗柔情,她的完美无暇,形成了一种极为美妙的对比。
似乎,在梦中她都承受着极大的痛楚,娥眉淡淡,却紧紧凝春,带着一抹痛苦的紧蹙,眼角边上,有一抹泪,缓缓流下。
“曹煜打到郢城了,让你也受累了?”他轻问着,双目之中有着别样的风华,伸出手,轻轻的为她擦拭着眼角边上的泪。
女人误事,要是被堂主知道,恐怕会生出其他的风波,就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她过得如何?再见,却又为何,她置身江波之中?
他的手,因为常年打斗的原因,带着粗糙的手茧,摩挲在她滑如白玉一般的脸上。这一刻,越是凝视,越是致使得他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这世上最完美的邂逅一般,就此,他怔住了。
怔在这一刻她完美的安静中。
他就此半弯着身子,俯瞰在她上方。
手,依旧放在她的眼角边上,就这么一个弧度,两人都是同样的完美。
完美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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