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直接让官颜娘感到为难了,这张勋可不比冯晟俊好糊弄,惹急了他腰间的枪杆子可不是吃素的,官颜娘也得好好掂量着呢。
“总兵大人,可真不巧,花魁暂时可不方便接客。喏,您刚才不也看到了,这名震金陵的冯家大少,也想见花魁,到最后不也同样吃了个灰头土脸。”官颜娘圆滑的说着,心中却在想着更好的推脱之辞。
“咱这家伙,可跟那小子不一样。”张勋笑掏出自己腰间的那杆枪,三分威胁三分戏谑的说着,皮笑肉不笑,却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不容置喙。
官颜娘瞥着他的那杆枪,虽说有几分忌惮,但也不甚在意,出乎张勋的意料之外,她倒是整个人往着张勋的身上贴了过去。
“张总兵怎么能跟他一样,只是总兵大人你也知道,我这楼里的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您这把东西太吓唬人,吓坏了她们,我损失可大着呢!”她说着,一边按捺着张勋的手,一边让他把手枪塞了回去。
四两拨千斤,倒是让张勋这把枪没有了拔出来的理由。
“娇滴滴的吓不得,那你也得让我见见你们家花魁。否则,这家伙下一次亮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再塞回去了。”张勋除却在家怕老婆,在外还是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的。
官颜娘沉吟着,打发着让人带路,将张勋带往厢房里去,“那得我自己去请请她,还请总兵大人稍等。”她简单的说着。
心中却略带忐忑。
官颜娘自己心里也清楚,张勋既然亲自来点名要沈清影接客了,她也不能够像打发冯晟俊那样打发张勋,故而也只能够自己跟沈清影谈谈,到时候随便应付一下张勋也罢。
否则,要是让张勋在这秦淮楼里闹起来的话,也是一阵不小的波澜。
张勋这次倒好说话,依着官颜娘的话,让她亲自前去说服沈清影。
沈清影回到房间里面的时候,却是凭空多了一个人--萧子卿。
“我在医院里闷得慌,让人送到这里来休养。”萧子卿轻笑着说,还是在沈清影的房间里休养,这意思很明显了。
此刻的房间里一片漆黑,沈清影也并没有点灯,只是静静的坐在床沿边上。
兴许真的是累了,又或许是伤得太重,萧子卿此刻熟轻笑的面容,让她多少带着一丝酸楚,“这里太乱了,并不适合你休息,明天就回金陵堂吧!”
但是,萧子卿却是冷哼了一声,“我没有命令,谁敢将我送走?”这话带着霸道,他随后又软和了一句,“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回首现在的身边,除却萧子卿,她着实找不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倚靠的人,唯一肯为她卖命的,便也只有萧子卿了。
她将手指轻轻的放在他的额头上,指尖划过他眉心的那一抹紧拧,逐渐的放松下了心,“随你便吧!”
既然他执意要留在秦淮楼养伤,那么她也只能把房间腾出来。
她轻轻的说着,此时此刻,她竟有种恍惚,在此刻看着眼前的萧子卿,竟依稀有几分靳少寒的痕迹。
靳少寒刚毅,而萧子卿则是俊,两人在相貌上无半点相似,但是却独独眉目间的那种坚韧,倒是两人相通的地方。
却在官颜娘将房门推开的时候,惊了这梦,也漾了那水。沈清影一个惊慌之下,她别过了脸,不敢再多想什么。
“这次看样子,非得你出马不可了。”屋子中是黑暗的,官颜娘没有看躺在床上的萧子卿,但只轻走到床边上说着。
但是下一刻,却是见到了萧子卿,瞬时也被吓了一跳,“你是人是鬼呀?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萧子卿冷哼一声,“我还想住在这里呢,看你敢让她去接客?”说着,他瞥了一眼颜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刚才颜娘进来的时候说的话,他可是全听见了。
官颜娘虽是嘴上和萧子卿斗嘴,但是却也知道他此时的伤势,并不想惊动他,便说了句,“就是一些琐事,你放心,我这个时候还不舍得让她留客,青楼还有青楼的规矩呢!”
转瞬,却是将沈清影的手一拉,“算是颜娘食言,本不想今晚让你接客的,可是今晚来了个棘手的人,恐怕也得你亲自去应付应付,记得,随便打发就行。”
最后这话是说给沈清影听的,但是,也是说给萧子卿听的。
沈清影被她一路拉着朝房门口的时候,停顿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明白还能有什么人是官颜娘所搞不定的。
一边说着,一边被拉出去,房门又再度被关上。
萧子卿想管,可是官颜娘既然这么说了,沈清影也不可能有什么闪失,他也没去多想,只闭上了眼睛,等着沈清影回来。
这次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官颜娘一边拉着她往下走,一边说:“这次来的人,是新上任的总兵大人,他亲点名了要见你,现在就赖在这里,你还是亲自去帮我打发他一下……”官颜娘说着。
“何况,总兵府算是金陵堂的死对头了,萧爷的伤,不也是从他那来的吗?所以这事暂时不能让萧爷知道,你先息事宁人的好。”官颜娘沉抑的说着,仔细的看着沈清影,言下之意,却别有寄托。
一说到总兵府,沈清影顿时沉默了下来,神情之中的凛然也顿时油然。
“这次的事情,都是由我而起,我想我也有必要亲自去面对一下。”沈清影开口说着,心里也多了几分沉重。
官颜娘闻言,也松了一口气。
带着沈清影往张勋的厢房而去,她也一路叮嘱着沈清影,“也不知道这次他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只管放心,最起码他还不知道萧爷在这里,何况,这秦淮楼是就金陵堂的产业,他张勋的手应该也还伸不了那么长。”
有了这一点保障,官颜娘最起码还是理直气壮。
这一次萧子卿在总兵府吃了这么的一次亏,堂主定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但是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对撞,官颜娘一时也不好说清楚。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压下来,等金陵堂那边有了动作再说,否则硬碰硬的话,不划算。
他既然点名了要沈清影,那也有个好处,先让沈清影去探探路。
推开了房门的那一刻,房中的香气缭乱,官颜娘在门开的那一刻,也陡然换起了平时待客的那般笑容,摇曳着身姿进去,“总兵大人,花魁鸾仙到了。”
在官颜娘的话语之下,沈清影盈盈踏入门槛。
张勋原本只是听闻这秦淮河边有一个天仙绝色的花魁,他本就是个好爱渔色之人,自是不可能放过。
但是,任之传闻如何,他都只是嗤之以鼻,就只是想看看这传得神乎其神的花魁子到底能够倾城到何种地步。
可是,令张勋大跌眼镜的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此刻盈盈而进的花魁子,竟然是……他的小老婆。
“大胆,”他一时勃然大怒,将桌案一拍,顿时让官颜娘摸不清楚头脑,“你竟然让我张勋的小老婆来这里接客,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在张勋的心中,他与沈清影一直以来都是“两情相悦”,当时差点就入了洞房了。只是迫于锦绣格格的压迫,才不得不劳燕分飞。
但张勋却怎么都接受不了官颜娘此刻带来的花魁竟然是沈清影。
而官颜娘也一时惊愕住,“总兵大人,你这开的哪门子玩笑?我的花魁,怎么可能是你的小老婆,再说了,总兵府也从没听说过有姨娘啊!”
张勋还想发作,可是,沈清影却知道张勋的死穴,但只开口问:“张都督此次前来,难道不怕你家那格格?清影可没有第二条命再让格格糟蹋了。”
沈清影故意说得委婉,也替官颜娘解下了此刻的围。
“当天,我们明明快入洞房了,就差最后一步,那娘们……老子,老子这就回去休了她。”张勋骨子里虽然怕锦绣格格怕得要命,可是在外,他还是要这一层面子。
此刻被沈清影这么一嘲讽,他竟然有些受不住,一下子蹦达了起来,便作势往门口冲了出去。
他要是这么一个劲的冲出去,倒是也省了沈清影一番事,只是沈清影却太了解张勋了,他有这个心,却可惜没这个胆。
果然在冲到了沈清影的身边的时候,张勋尴尬的停下了脚步,一副委屈的模样,“小娘子你怎么不拦下我呀?要做出了什么冲动的事,可就挽回不了了,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的。”
沈清影但只淡淡的一笑,她早料到张勋会是这般结果了。
如此窝囊的总兵大人,倒是让官颜娘开了眼界,也在心中不住的取笑这个新来的总兵大人。
张勋见这官颜娘还在这里碍事,一下子打发了她出去,径自将这房门关上,将沈清影拉到了自己的身边,那是万般的呵护。
“小娘子,还好你命大,那时候那娘们想把你推下江,我就一直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的,一定要保佑你平安啊!你可知道,你就快想死我了,我这心肝挠的啊!”张勋在官颜娘走了之后,一付垂涎的模样显露了出来。
这换作在以前,沈清影会不知道如何应对。
但是,现在她在秦淮楼中,还让官颜娘亲自调教了这么久,她倒是利落的躲开了张勋的这番柔情攻势,但只淡淡的捋着自己颈边的秀发。
但只问,“我的兄长,你为何不帮我保下,任由你的格格胡来,人命在你们眼里即便再怎么轻贱,可还是人命,张大人……可真让人失望。”沈清影柔声的质问着,一边在桌子上倒着酒。
面对着沈清影的质问,在这一点上,张勋的确无言以答。
“清影啊,小美人,你这点可不能怪责我,你也知道格格的脾性,她发起狂来,可是连我都打,照样不容情啊!”张勋极力的开脱着,“再说了,那样的情况,我不也有心无力嘛!”
沈清影嘲讽的一笑,“堂堂金陵城总兵,怕老婆,这传出去,不但我沈清影会笑话你,整个南京,恐怕无一人例外吧!”
张勋闻言,顿时脸色变了下去。
今晚,沈清影的嘲讽可是毫不手软,连消带打,无论张勋说多少好话,都是这样硬梆梆的。
“难道你还想老子怎么样?”他忽然一怒,“在你身上,老子可是用了真心的。”他忽然忿忿的一坐,将桌子一拍,几乎连桌面都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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