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一片嘈杂之声,不尽真实,飘忽进耳畔的,仿佛是熟悉却又远在天边的声音。恍恍惚惚之间,她似乎在梦中见到了久违的清萧的面容。
可是,想抓住,却又在指尖溜走。
屋子的外边,沈清萧孤立似的站在门边上,简陋的房屋之中,有着让他鄙夷的气息。
“咱们现在自己都顾不了了,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她既然能够活了下来,还这么光鲜亮丽,你何必再给自己招惹这些麻烦……”许姨娘的声音带着些许尖酸与愤怒。
在这个窑子地里,她已经抛下了自己的所有身段,便只是希望沈清萧能够成才,可是这些日子下来,沈清萧却整日只知道酗酒。
如今更是将沈清影带了回来,这无疑是让许姨娘感觉更喘不过气来。
“总不能让她冻死在这街边吧,说到底,她是我妹妹。”沈清萧终于似忍不住了,回了许姨娘一句。
只是,在说完这一句的时候,他却又猛烈的咳了起来,这等风雪天,正是他体内病根疯涨的时期,心中郁郁,这一点不是母亲所能理解的,他也不打算说。
“你还有没有脑子了,我们都自顾不暇了,每天给你买药的钱都不够……”许姨娘一听沈清萧这么一说来,更是怒火中烧。
沈清萧却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反正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坏也不过如此。”
“你这没良心的逆子,你说这话对得起我吗?”许姨娘的怒火似乎是再抑制不住了,随手操起边上的扫帚,便是朝着沈清萧的身上打去。
沈清萧不还手也不躲避,任着由自己的母亲打几下消了气。
两人如此模样,已然谁都没有了当初富贵人家那般修养与光景,剩下的都只是被生活所迫逼出来的市井气息,与一般市井小民无其他差别。
谁还想得到,他们曾是郢城首富人家,赫赫有名,如今却沦落到这般田地。
忽然,沈清萧的身影僵硬了一下,定定的望着门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沈清影。
从那粗糙简单的被窝里被这争吵之声吵醒,沈清影怎么也没能想得到在自己重新见到亲人的那一刻,会是这般模样。
“清萧哥哥……姨娘。”她呐呐的开口,仿佛有些不可置信,瞠目结舌的感觉。
许姨娘本就不喜欢沈清影,虽说后来因为沈清萧的原因对她有所改观,可是此刻再见到沈清影,心中也欢喜不到哪里去。
在沈清影这迟疑的叫唤之下,许姨娘狠狠的瞪了这两兄妹一眼,将手中的扫帚一扔,脚一跺便往屋内走了过去。
“你醒了。”沈清萧有些尴尬,转过身从衣服里取出一根劣质的烟草,背对着风口点燃了那支烟。
袅袅白烟从他的口中呼出,如此落魄颓废的模样,是沈清影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昔日的沈清萧,绝不会如此。
她走近沈清萧的身边,为他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你……抽烟了?”在她的印象中,兄长不会吸烟,更不会像此刻这般浪荡的模样。
沈清萧没有回应,只用眼神似乎在说着,你这不是看到了吗?
沈清影止不住心酸,“清萧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你的身体有病,不能吸烟的。上一次见到你,后又匆匆离去,这段时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怎么……”接下来的话,她不忍说出口。
也说不出口,因为哽咽已经占据了喉咙,只有泪流下,哪能语说出?
“这种日子,如果能够死去的话,反而更是一种解脱。”沈清萧无谓的说道,在沈清影还想开口的时候,他却下了逐客令。
“既然你醒了,那就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能够呆的地方,以后,也不要再到这里来。”说话的同时,沈清萧的神色却黯淡了下来,不知为何。
“清萧哥哥,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够再重逢,历经劫难,我不想再和你分开……”沈清影憧憬的说道。
却被沈清萧一推,“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不分开,不分开难道你想来这里当窑姐?”他是嘶吼出声的,说话的同时,也带着无尽的怒意。
这让沈清影有些无所适从,清萧哥哥是不曾这么凶的对待过她的,可是今日却……一时之间,她呆立在当处,就连应该说什么,她都滞凝了。
就在气氛陷入了僵硬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却推开了这小院的门,迎着风雪走了进来,“喂,你母亲呢?”中年男人冲着沈清萧一吼。
沈清萧鄙夷的望了这男人一眼,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依旧侧着身抽他的烟。
这男人似乎也并没有多在意,径自熟门熟路的摸索进了那屋子。
可是,就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刚要推开门却瞥见了一身窈窕婀娜的沈清影,一时眼放精光,“哟,什么时候这里来了这么标致的姐们,这我可得好好尝一尝……”
这男人说着,挫着双手便是垂涎的朝者沈清影走了过来。
沈清影一时不明所以,只觉得这男人垂涎的神色让她害怕,径自只往沈清萧的身后躲去。
“你要嫖就进去,你要敢动她一下,我让你死在这里。”沈清萧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狠,说话也极为难听,更是大出了沈清影的意料之外。
那男人见沈清萧发火,也讪讪的转身,“呸,什么东西嘛!靠母亲卖肉的孬种……”啐骂几声,那男人便往屋子里走了进去。
随后,许姨娘在里面几声招待寒暄的声音便响起,沈清影一开始还带着诧异。
可是,随着接下来从屋子里发出的声音,逐渐的让沈清影眼红心跳了起来。
沈清影的心开始有些慌,她不是未经人事,这些事情她也知道,带着羞涩,带着慌乱,她望向了沈清萧。
却发现,沈清萧此刻站在墙角的边上,神色无比的难看,眼中所透露出来的甚至是鄙夷与绝望的,“现在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
他淡淡的说着,仿佛无事之人一样。
可是,不是不痛,从母亲在船上保护自己的那一刻,他便已经遍尝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如今……只是麻木了罢了。
“嫖客和窑姐……”他依旧是淡淡的说出,可是沈清影却忽然发现……
他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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