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又来买肉啊？！”林染一进去，便有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不是别人，正是林染先前买猪肉的摊主。

        因林工匠在家里修葺屋子的那几日，林染几乎每日都从他的铺子里买猪蹄，是以摊主便将林染给记住了。

        林染笑笑上前，“是啊，这几日家里忙是以一直没空来县里，这不一有空我便来您这儿了。”

        摊主笑着目光在林染身边一脸不耐烦的赵子苏身上停留了片刻，“怎么不是那小哥陪你一道来了？”

        “哦……秦淮他有事儿，这是我表哥。”林染怕引起他人误会忙道。

        “哦……是你表哥啊。”摊主又看了两眼，心里觉得这个男人看着比之前那秦淮小哥年纪大，但却不像是个正常的。之前的秦淮虽说常冷着脸不苟言笑吧，但那态度还是端正的，可这位……摊主默默地在心底叹息后，转而冲林染客气道：

        “如何林姑娘？还是与先前一样吗？四个猪蹄？”

        这几日没有林染从他这儿将猪蹄买走，他的猪蹄子最后都丢了，虽说这东西廉价地很，但好歹也值四文钱呢。

        林染点头，“除了猪蹄，我还要一些碎骨头。”

        “好嘞！”摊主热情，“今儿时辰不早了，我便便宜卖给你了。”

        “多谢！”说着林染的话顿了顿，而后道：“对了，摊主先前我听你们提过那安和村的孙屠夫，眼下那命案如何了？”

        摊主闻言回忆了片刻后摇头，“还能如何，都那么久过去了凶手还没抓到呢！”

        “那孙屠夫在外头真有那么多的仇家？”林染小心地侧面打听。

        “可不是么，光是我晓得的就有两个了！”摊主道：“那孙祥真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就是现在我们大家伙都认为他被人杀死那是有道理的。”

        “那不知……摊主你可知道他有哪些仇家吗？”林染掏出了荷包，不甚在意地询问。

        “喏——那一个！”摊主冲某一处扬了扬下巴，“那个卖猪肉的，上回咱们说得就是他，就是他一开始说好了杀猪的价钱，结果孙祥反悔了要加价，这不引起了口角之争。”

        “说起来也巧，孙祥被杀的那几日，他都没出摊。”

        林染顺着摊主的目光望去，只见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有一年轻男子也摆着猪肉摊，他的摊位生意很好，人也笑眯眯地十分热情。

        摊位上不仅仅只有他一人，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女的和一约莫两三岁的女童，林染想那大概是他的妻女。

        “他的摊位生意一直都这么好么？”林染问。

        “是啊！”摊主道：“不过，还是别去他那儿买了，他的肉卖那么便宜谁知道是不是死猪肉呢！”

        摊主大概是怕林染这个主顾日后也去那人的摊位上买猪肉了，末了还不忘给那人泼了一盆子脏水。

        林染笑笑不甚在意，“那是他的妻女？”

        摊主点头，“是啊，就是他的妻女。他家的情况也蛮惨的，家里除了妻女还有一个瞎了眼的娘，眼下整个家里也就靠他一人撑着，咱们也都理解，所以便是他比其他人卖的猪肉便宜了，大家伙儿也都没有说过一句不是。”

        “哦……”原来如此，林染一面说一面递上了银子，“那上回我还听你们说孙屠夫爱喝酒，会不会是他喝醉了之后得罪了什么人？”

        “虽说他是爱喝酒吧，喝完后也爱撒酒疯，但其实也不一定就是喝醉之后得罪了人。孙祥这人爱酒如命，也就只有不给他酒喝时他才会开口骂人，寻常时候除了有些吝啬道也还算是能相处。”

        “可我上回怎么听你们说他喝醉酒后，嘴碎得罪了人呢？”林染继续追问。

        “不就是那人瞧他喝太多了所以劝了他，结果孙祥倒好，将人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摊主道：“不过也不可能是那人啦，那人早在一个月前就举家搬离了宁德县，哪里还会与孙祥计较呢。”

        林染点头，“原是如此，看来孙屠夫这案子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结果了。”

        她一面说一面从摊主的手中将骨头与猪蹄接过。

        “是啊，不过还好，那都是衙门的事儿，与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也是无关。”摊主笑道。

        林染又与摊主聊了一会儿后，这才打了招呼离开。

        赵子苏懒懒地打着哈欠，“诶……你们女人买东西就是麻烦，磨磨唧唧的买个骨头都能聊那么多。”

        “你懂什么？”林染不屑地冲赵子苏撇嘴，“买东西只是个借口，套话才是正理。”

        赵子苏沉吟着想了片刻才惊觉，“所以方才你是在问那孙祥的事儿？可是你问出来了没？难道真是那卖猪肉的干的？他们卖猪肉的这刀用的都挺好的，能割下人五官也不难。”

        “不是他。”林染摇头。

        “诶……好笑了！你都还没问人家呢，就知道不是他了？万一是他呢？要知道人不可貌相！像我这样表里如一的人可是少见了。”赵子苏说话都不忘狠狠地夸赞自己一番。

        林染在心里干呕了两声，停下步子道：“方才你没听摊主说么？那人一家四口，整个家就靠他一人养活，上有老下有小，而且眼下日子虽是艰难，但至少过得平稳，他有必要为了一点银子与孙屠夫拼命？然后亲手毁了自己的家吗？没有必要的，而且……他也不像是有那样残忍手段的人。”

        “这么一听，你说得倒是挺有道理的。”赵子苏赞同地点头。

        两人闲聊着从市集走出，刚到市集门口时，林染就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他们第一日到安和村时所见的齐强，也就是发现两具尸体的人。

        此时的他手里正提着几只动物，背上扛着弓箭，腰间别着各式各样的工具，瞧他的样子，应是来县里卖野味的。

        只是……

        林染分明记得，齐强是个瘸了腿的跛子，可是这个人，双脚长短一致走路带风，根本不像是那日他们见到的模样。

        思索间，齐强已来到了林染跟前，冲她伸手扬了扬手里的野味，“姑娘……买野味么？”

        他笑容可掬，没有了那日的一丝冷淡。

        所以这个长着与齐强一模一样的脸，可却不一样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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