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早晚温差极大，早晨的空气极好，远处还笼罩了雾气，林芷从下了出租车，仰头看了看铁门上“阳光小区”四个镀金的行楷，收回视线埋首走了进去。

        林芷敲开了四栋1303室的门，张勇只穿了一件白色汗衫和灰色短裤，神色淡然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听她含笑礼貌的话语。直接让开身子请她进去。

        林芷唇边的笑意僵了僵，但也没有介意，她进门接过他递过来的鞋套，边朝里走边状似随意地开口询问，“张先生的屋子收拾得真干净啊，这么一对比，我还真是太懒了，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你这习惯可真了不得。”

        张勇跟在她身后，看了眼她纤瘦的背影，拐角道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递到她手里，道，“随便坐吧，我现在无业，之前在部队干过几年，怎么你一个人来吗？”

        林芷接水的动作僵了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她眼里不掩饰欣赏地打量屋子里的布置，“纪警官很快就来，原来你是退伍军人啊，我就说呢，一般人的生活习惯可没有这么好。”张勇最后那句话让林芷浑身都戒备起来。

        他听了林芷的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端起紫砂壶的茶杯喝了一口。林芷起身，顺手将水瓶放到茶几上，眼睛看向两个卧室，“我可以随便看看吗？”

        张勇跟着起身，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介意，他颔首，“你自便就好，”说着他顿了顿，“我看你的行走姿态和坐姿不像是干警察的，怎么警方现在都习惯与请老百姓协助查案吗？”

        林芷扭头看向他，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心里松了口气，道，“在警局挂了名，还没有正式成为警员，相当于是外部人员，所以我才要努力一点，争取早日转正啊。”半开着玩笑，其实也是担心张勇会有什么过激行为。

        张勇并没有说什么，林芷便笑了笑，朝主卧走去。如果说客厅和餐厅的布局是干净整洁的话，卧室就是一尘不染了。张勇房间的干净程度，简直就不像是有人在房间里住的，看来他退伍三年并没有抛弃军人的血性和行伍养成的好习惯。

        卧室虽然很干净，但确实也是没有什么异常的。林芷便脚步一转，去了对门的次卧。次卧房门是关着的，林芷看着面前米白色的门，总觉得有什么秘密被锁在门后。

        她站在门边，扭头看向斜靠在主卧门框边上的张勇。他却只是抬了抬眉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林芷抬手落在门柄上，轻轻一用力，推开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阳光。林芷摸到开关按下，屋子里很空，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一张一米五的床上只有光秃秃的床垫，林芷目光触及到床垫上的一堆照片，她不由得抬脚进去。

        将扑在床垫上的照片一张张翻过来，林芷的眸子一缩再缩，脸色也一寸寸白了下去。第一张照片上是安乐乐死之前被人剥了衣物帮着四肢放在一个冰冷类似手术台的地方。第二张照片，安乐乐小脸上不满泪痕，还未开始发育的胸脯上布满咬痕。

        第三章照片里，安乐乐小小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下部位有极其明显地撕裂伤，不难想象她在这之前遭遇了什么。第四章照片，安乐乐被放在水里，一双肮脏的手在她身体上搓洗着。第五张……六张……

        最后，林芷看见了那个侵犯并残忍杀害了安乐乐的男人，手里捧着一颗小小的血淋淋的心脏，往嘴里送去的画面。她险些没忍住吐了出来。照片角度很刁钻，而那个男人的面孔也很清晰，林芷辨认出来，这个变态就是安乐乐的班主任，王老师！

        “砰”地一声，房门合上的声音让林芷的身子抖了抖，手里的照片“哗哗”飘落在床垫上，地上。她愣愣地看着张勇，见他皱着眉，然后蹲下将照片叠整齐，反扑在床上，依然是之前的位置。

        林芷的手动了动，悄悄钻进挎包里，指纹解了锁，凭着记忆拨了个电话过去。做完一系列的动作，面色刚刚松了松，一抬眼发现张勇正用极其诡异的眼神看着他，心跳骤然停了半拍，她面色一白，抿紧唇角。

        林芷深吸了口气稳定思绪，强扯出一抹笑意，才故作镇定地问，“张先生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说着她移动脚步往门口的方向走，张勇也没有阻止，反而是开门等她出门后，自己也跟了出去，边道，“林小姐不是想知道安乐乐和王老师被杀的事情吗？我都可以告诉你。”

        原本林芷是打算开门跑出去的，走到客厅中间，看了眼距离自己不到五米的房门，转身看向张勇，道，“张先生都知道？”

        张勇勾了勾唇，眸子却冰冷极了，他没有在意林芷一脸的戒备，走到沙发边上坐下，道，“相信你看了照片必然也知道，安乐乐是王老师杀的，那个畜生！”最后四个字说得满是恨意，林芷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恨意。

        张勇继续道，“其实我不知道乐乐是王老师杀的，乐乐出事的时候我去外省和战友聚会了，前两天回到家才得知乐乐出事，我去查了，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到。可以说王老师做得很完美，也可以说他很有经验，这样的事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至于他为什么杀了人还要吃人的五脏，我不知道，应该是加入了什么邪教，被洗脑了吃那些能治病吧。”

        说到这里，张勇的神情突然变了，“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对孩子下手的人，所以王老师他该死，他死的时候没有一点痛苦，还是很便宜他的！”

        林芷有些艰难地动了动唇瓣，她借着张勇没转头的功夫，看了眼包里的手机，看见正在通话中，对方的确是纪云帆，皱在一起的心才真正放松了。缓了口气，林芷抓住一个话头，问，“你不是说你没查出来，那些照片，还有你怎么知道是王老师做的？”

        张勇突然站起来，转过身面向她，冷硬的面庞上浮起诡异的神色，眸底像是有着疑惑，说，“照片是在前天傍晚的时候收到的，在我卧室外的小阳台上收到的。说起来还有些神秘，飞鸽传书你应该听过吧？这么古老的方式，但却让我知道了真相，帮了我大忙。”

        林芷看着他眼底神色的变换，紧了紧手指，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慌，道，“是你杀了王老师？”肯定是他没错了，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明显不加掩饰地告诉自己？

        张勇自然能看出她极力掩饰的紧张与惧意，不过他却没有变神色，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而是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有人帮了我，但是要我给报酬，我这个人讲信用，我用了他的东西除掉了畜生，就算是承了他的情，所以，这个忙我不得不帮。”

        几句话落下，张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来到林芷跟前，抬手探向她的颈项，只需微微用力，她的脖颈就会被拧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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