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暖，天蓝如洗。

        越国，潜州城。

        扑棱棱！

        一群正在觅食的麻雀受到了惊吓，振翅越过街道、人群，轻轻降落在了城中西南角一座青砖灰瓦的塔楼上，一边嬉戏打闹，梳理羽毛，一边俯瞰四周，寻找下一个觅食地。

        顺着挂着风铃的塔楼檐角向下望去，潜州城内建筑成群，白墙灰瓦的亭台楼阁此起彼伏，檐牙高啄，钩心斗角。街道上也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在这亭台楼阁之间，有一座占地颇大的五进开间的院落。院落大门两边的楹联上写着：夙擅轩歧术，全凭药石灵。

        门楣正中挂着一幅匾额，上书回春堂三个大字。门前宽敞的街道上不时有马车停下，匾额下进进出出的都是寻医问药的人们。

        屋内坐堂诊脉的大夫，低头书写药方的学徒，按方取药的伙计。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再向里，一个水磨砖砌的影壁隔开了堂前的喧闹，影壁中央一个福字，影壁后的二进院内却显得安静了许多。

        虽然说是院落，但这院落大的足可以称得上是广场了，三尺见方的青石砖铺就的地面，四角种有各种花草树木，梅兰竹菊皆在其中。

        微风吹来，角落里的一片竹林沙沙作响，已经盛开的黄腊梅香气飘满了整个院子。院中摆着一个长条岸桌，岸上伏着一名青袍少年，低头正在握笔书写着什么。

        岸桌前坐着一名鹤发童颜的长衫老者，身前排满了前来想要加入金针门的孩子们，在码头旁吃完馅饼的冯宁也在队伍当中。

        老者身旁立着两名劲袍武者，手上布满老茧，一人腰间悬剑，一人双手抱于胸前，手里握刀。老者对面前的孩童喊道：

        “姓名？”“刘强，”“年龄？”“十一。”“令牌可有，呈上来。”“有的。”前面那个叫刘强的黑瘦少年从怀里掏出铜牌递给老者，老者接过令牌，对黑瘦少年说到：“上前来，张嘴、吸气、吐气，好。”

        然后对着少年的脊背一阵摸索。对身后的伏在案上正在书写的少年说到：“骨龄合格，通过！”

        “下一位！”上前的是一位华服少年，不同于刘强冯宁等人皮肤黝黑，衣着朴素。

        华服少年衣着光鲜，皮肤白润，看着身边一群素色衣袍的其他孩童，脸上更是趾高气昂。“姓名？”“李向阳。”“年龄？”“十二。”“令牌呈上来。”“上前来。”张嘴、吸气、吐气，好。”

        白发老者对着李姓少年的脊背又是一阵摸索。“骨龄闭合，不合格！”

        少年顿时慌了，一旁候着的同样身着华服的一对夫妻立马冲上前来，手里拿着一叠银票，看面额约莫有几十两。

        嘴中央求着老者让他们的孩子通过，还没到老者身前立马被站立在一旁的握刀武者拦住了。

        白发老者看着院里闹腾的夫妻，后面排队的孩童队伍也明显出现了骚乱。

        一旁候着的孩童父母们也是满脸慌张，这才皱眉解释道：“你们家的孩子骨龄闭合，年龄已经过了十六岁，我回春堂此次招人只要十二岁以下孩童，你家孩子超太多了，若是低于十四岁老夫还能想想办法，十六岁已经成人，你们还是从哪来回哪里去吧。”

        说完摆了摆手，一旁的劲袍武者会意，立马将华服少年一家送了出去。

        随着华服少年一家的离开，院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是气氛明显凝重了很多。白发老者继续喊道：“下一位！”轮到冯宁了。“姓名？”“冯宁。”“年龄？”“十岁。”“令牌呈上来。”冯宁上前递上铜牌。

        老者接过铜牌，桌案上的少年在一旁做着记录。

        白发老者看了冯宁的牙齿、呼吸，然后开始捏骨，一到这里，冯宁立马开始紧张起来，双拳握紧，虽然他的年龄确实是十岁，但是他不懂什么是骨龄，因为前面那个李姓少年就是在这里不合格的。

        幸好，老者很快一阵摸索后检查完毕，对身后的记录少年说到：“骨龄合格，通过！”

        听到这句话，冯宁心口悬着的那块巨石终于落了下来，紧握的双拳也松了开来，只是掌心的汗水和握痕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一旁等待的冯父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腰间悬剑的武者招呼冯宁站到了他的身旁，之前通过的那个叫刘强的少年见冯宁过来，也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冯宁也报以微笑回应，两个人聊了起来。

        原来黑瘦少年刘强家里是猎人出身，从小便跟着他父亲上山打猎，捕到过山林里的野兔、黄羊、狗獾。聊到这个，少年们找到了共同话题，两个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院中的测试还在继续，中间陆续也有几个骨龄不符被查出来不合格的少年被送出院落。时间在白发老者的通过，通过声中，很快就过去了。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后，院中所有孩童的测试都已完成，负责记录的弟子起身向老者禀报到：“启禀杜老，此次持有令牌前来报名者共计一百零三人，合格者九十六人，骨龄不合格者七人。”

        白发老者听完禀报后，喝了口茶，起身对院中一旁候着的孩子父母长辈们说到：“所有测试通过的孩子金针门都收入门墙，会安排人教他们基本的读书识字，衣食住宿也会由金针门包揽。

        后续看个人的表现有机会成为采药童子、制药学徒、大夫学徒，习得武功，只要做事勤勉好学，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甚至有机会拜入金针门上宗岐黄门修行，成为仙人。诸位放心把孩子交给我金针门好了，安心回去吧。”

        老者说完人群里顿时一片喧闹声，父母长辈们纷纷和孩童们告别，叮嘱孩子们努力学习，早日成为学徒。

        冯父摸了摸冯宁脑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冯宁照顾好自己。冯宁用力点了点头，眼眶含泪和父亲告别。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成为学徒，挣大钱，将来把爹娘一家都接到州城里面来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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