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顾二宝对着潘侯爷一通狂飙演技和真情告白,把个潘侯爷忽悠得终于表态,以后谁的话都不信,就信自己的自行车女郎一个人的话!
顾二宝偷偷地松口气,不枉姐费了这么大的心力,等的就是你的这个表态。姐就怕你被你的前女友花婷婷吹吹耳边风,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姐的钓饵不是白下了吗!也正是因为怕你被点拨明白了,才会下如此的功夫。好在,还是姐的段位高,只要你谁的话都不信,只信姐一个人便好!不过……
顾二宝正色道:“潘大人,你不要这么说。我们吃这碗把势饭,为了赚钱是不假的,但是对客人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老实和你说吧,如果客人与我不甚合拍,我就是多用他几个铜钿,我也是开心的。但是要是碰着个与我投缘的客人,我就是多用他一个铜钿,我都会有点不舒服。并不是所有吃把势饭的人,都是能用铜钿买得动的。客人花钱买我的身体,我是身不由己,但是要买我的心,可是不那么容易的!你总是以为我当这个倌人,就只认得铜钿,不认得交情,那你就真正看错了人了!”
这些话说得铿锵有力,大义凛然,把个潘侯爷忽悠得输心服意,连忙走过来对着顾二宝打了一拱道:“是我的不是,说错了话,你不要生气。”
顾二宝忍着笑别转头去道:“不需要,你这是做什么呀!”
潘侯爷又道:“你说了这么多,还是不肯接受我的钱,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要不这样吧,我如今给你两个选择,凭你的自愿可好?无论你选哪一个,我都依着你。一是你若是不愿意我在你院中走动,你就不要我的钱,我从今日起就再也不来了;你若是愿意我来走走,你就接受了我的钱,不必和我客气。”
顾二宝听了,心中暗自发笑,觉得火候已经足够了,过犹不及,于是说道:“你这也叫选择?你明知道我的心意的。不过你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也能体会你的真心,我要是再推拒,就是不识抬举了。”说着,便把那一张四千块钱的汇票接了过来,对着潘侯爷笑道:“谢谢你!”
潘侯爷也笑道:“今天这张汇票,我不知费了多少力气,说了无数的话,你方才肯赏我的光收了下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顾二宝也微微一笑。
自此以后,不到三个月的工夫,顾二宝的亏空都已经还得清清楚楚,头上手上的首饰金珠翡翠办得件件俱全,身上的衣服更是不必说。
这个顾二宝以前玩儿戏子,吃了亏上了当,几乎要从书寓降级到么二了。幸亏钓到了个冤大头潘侯爷,对她另眼相看,差不多在她身上花了八九千块钱。按理说,顾二宝应该吸取教训,别再重蹈覆辙才是。哪里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或者叫狗改不了吃屎,这个顾二宝脱了困,过上了小康生活,便是又要饱暖思淫欲,春心荡漾起来,又要蠢蠢欲动了。于是,偷偷的瞒着潘侯爷,自己一个人到戏园里头去看戏踅摸猎物,刚刚就被她逮到了这个谢月亭。
顾二宝发现了这个谢月亭后,便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相思成殇,茶不思饭不香,日里想夜里梦,满心满眼都是谢月亭。就是见了潘侯爷,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潘侯爷虽然有些察觉,但是都被顾二宝搪塞过去,只说自己身体不爽快,方才觉得恹恹的,潘侯爷自然也是没有多想,还在顾二宝的碗里欢乐地畅游呢。
顾二宝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勾引小鲜肉的法子,便硬着头皮,在戏园门口等着谢月亭出来,一把拉住了他,想直接将人给掳走。虽然知道谢月亭的父亲管束得十分严紧,但只要自己动作快些,趁着那个老家伙一眼看不到的机会,将小鲜肉给忽悠走,说不定自己就得手了呢。却哪里知道,那个老家伙动作比自己还快,凭空的被老家伙给抢白了一顿,这叫个郁闷憋屈恨呀!
回到公阳里院中,长吁短叹,失魂落魄的一头栽倒在床上生闷气。听到丫鬟阿招叫自己起来,顾二宝心清正不爽到了极点,自然不会搭理她。
阿招一连叫了几声,见顾二宝不仅没有起来的意思,居然还把屁股撅给了自己,火就不打一处来。这时,潘侯爷已经走上扶梯。
顾二宝起先在公阳里的时候,本来是分给她楼下的房间,如今做了潘侯爷以后,身价也高了,便搬到楼上,分给她三个大房间。
阿招见顾二宝还是不肯起来,心上十分着急,只得高声说道:“潘大人要动气了呀!”
这个时候潘侯爷已经走进房来,见了顾二宝睡在那里竟然不起身,心上也觉得有些不快,便对阿招说道:“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我来了她还不起来?”
顾二宝听到潘侯爷的语气有些不善,心上便有些忐忑。虽然她将这条肥鱼妥妥地扣在自己的碗里,但是她也得陪着小心,不能让鱼给跑了。于是便趁着阿招推她,一骨碌坐起身来,故意嗔道:“你唧唧歪歪地吵啥嘛,潘大人来,只管让他进来便是了,他又不是外人,哪里需要我像迎接生客那般小心谨慎的呀!”说着,便回过头来,对着潘侯爷说道:“你听听,她这是把你当成生客了,这是要讨气呢!”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大床,身子又往床里挪了挪。
潘侯爷见顾二宝躺着不理他,只以为是她有心怠慢自己,正要发作,却听了顾二宝这几句话,又见她这番操作,那股火起立马烟消云散,只留下满心欢喜,屁颠屁颠地就奔着大床而去了。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且说章秋谷在京城陪伴外公外婆将近一个月,终于转道天津返回上海。只是有些倒霉的是,章秋谷一到家中,忽然害起病来。
原来章秋谷素来怕热,到了夏季最爱吃那大莱馆里头的冰忌濂。这东西十分爽口,吃到嘴里真个是凉沁心脾,寒凝齿颊,比那冰水浸的瓜果更觉得爽口些。在上海的时候差不多天天要吃,吃得多了,未免寒气凝积在脏腑里发泄不出来,到了秋天便会啾啾唧唧的害些小毛病,不过章秋谷仗着自己身子底子好,并不放在心上。
此番由天津回来,在船上的时候天气正是十分炎歊,章秋谷晚间睡觉,把官舱里头的玻璃窗大敞四开的,被海风吹着,着实受了些风寒。到了上海,免不得家人团聚,檀郎久别,凤女多情,章秋谷带着张菡露和陈文仙出去吃大餐,又多吃了些冰忌濂。回到家里,当天夜里便发热起来。
他这一病不要紧,可把一家子人给吓得不轻,周大夫看过,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受了风寒,养些日子便会好,一家人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却被太夫人用眼泪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以后不得再吃冰忌濂。
章秋谷郁闷,不过也不敢违逆自己母亲大人的命令,他扛不住母亲的眼泪,只好再三保证不会再那么无所顾忌地糟蹋自己的身子,母亲方才放过他。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傍晚的时候,章秋谷睡在床上,盖了一条夹纱被,直到夜间两点多钟,出了一身汗,发热方才退干净。
章秋谷自觉身子疲乏,腹内饥饿,吃了一碗稀饭,便又睡了过去。
到了次日,章秋谷的寒热又来了,而且比上一回竟然又重了些。上一次的余热未清,接着第二次的重寒又至,到了后来竟是热得谵语起来,把张菡露和陈文仙吓得个魄散魂飞,六神无主。不过到底是太夫人稳重,虽然也是着急心疼,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周大夫看过后,让请个洋医过来,毕竟中药的退热效果没那么快。
洋医到来后给打了一剂退热针,又喝下周大夫开的药剂,情况方才稳定下来。
张菡露和陈文仙衣不解带的昼夜服伺,愁眉泪眼,又心疼又焦急。倒是太夫人安慰她们,叫她们妥善照顾便好,不会有大问题的。
章秋谷整整病了一个礼拜,方才逐渐好转,还真是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张菡露和陈文仙两个人也是整整的服伺了一个礼拜,茶饭无心,梦魂不定,累得这两人花容憔悴,神彩疏慵。
这一天章秋谷睡醒,睁开眼睛在床上四围一看,只见张菡露正坐在床沿上,拉着他的手紧紧的贴身坐着。陈文仙坐在里床,捏着一只粉团一般的拳头轻轻的给他捶腿。
见章秋谷睁开两眼,张菡露连忙把手到他的额上试了一试,又回手砸在自己的额头识了一下,觉得都是凉凉的没什么不同,便问道:“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身子觉得怎么样?”
章秋谷笑道:“已经大好了,身子倒是觉得很爽快。”
张菡露便下床去倒了一杯温凉可口的洋参茶来。
章秋谷觉得寒热已经退了,便一谷碌在床上坐了起来。
张菡露连忙要来扶他,章秋谷摇头不要,接过洋参茶一饮而尽。
陈文仙对着章秋谷笑道:“你寒热才退,再睡一回儿养养精神也好。”
章秋谷道:“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觉得精神很好,头目清凉,坐一回儿不妨事的。”说着便抬起头来看了她们一会,只见张菡露和陈文仙两个人的脸上比以前瘦了好些,很是有些楚楚可怜的丰致。从前是红衬湘桃,花呈妙靥,如今却是六铢衣薄,掌上身轻了。
男猪脚一冒泡就大病了一场,不过这一病却也是享尽了齐人之福,衣不解带的昼夜服伺。病终于好了,又可以出去浪了,吃瓜群众们有没有期待,男猪脚又会浪出什么新花样?咱们下回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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