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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渚美曰(2)

        若木使劲甩开千瞳,千瞳力气不支猛地被甩开,“你冷静点!刺杀凛帝你想过后果吗?八年战乱,多少人流血牺牲,好不容易有今日的安稳,你想让天下再次陷入战争民不聊生吗?”

        若木哑然失笑,眼神暗淡地看着她,“天下百姓?哈哈!大野为何亡你不知道吗!若不是你口中那些所谓无辜的百姓,贪生怕死、卖国求荣,将城门打开,大野皇室岂又会被尽数屠杀,而大野又何尝亏待了他们,是他们先负了大野,如今他们生死又与我何干!你当真觉得凛帝是好人,当年他为了坐上太子之位,将我全家尽数屠杀,长姊和兄长架着人梯将我送出高墙,我却看到我爹娘尸身被挂在府中牌匾上。”

        孟渚大野之战末,孟渚王病危,膝下皇子众多,其五子凛王率先攻入大野都城,大野贵族皆被杀戮,属大野恭贤亲王府屠杀最为惨绝人寰,持续了整整两日,大火又烧了三日。传闻亲王和王妃活活被按在水里溺死,死后还被悬挂在自家门口的牌匾上示众,整个府上无人免幸,大火过后,听路人说废墟中还偶尔传来阵阵哀叫,令人久久不能释怀。

        枝上的鸟儿受了惊,振翅时不慎惊了枝叶,枫叶无风自落,地上点点是斑驳的红色。

        千瞳未曾想过他的杀心如此坚定,无可奈何,劝说无果只能从别处想办法了。来到扶风殿,太医忙碌进进出出,殿外挤满大臣,千瞳绕过群臣,在和凛帝隔了一个屏风处站着。凛帝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并无大碍,太医止好血后叮嘱其好好静养。

        太医都退下后,后宫嫔妃、皇嗣们挤满前殿,一群来做样子的,得知凛帝无碍后也纷纷退下。高公公走近皇上跟前说:“陛下,李大人要进谏,说要参太师大人。”

        “宣。”

        千瞳心头一紧,她不想让若木成功刺杀皇上,但也不想若木处于危险之中,此次若木密谋的刺杀若被查出其罪当诛,若其身份暴露,不少人会拿此做文章,必引不小骚乱暴动,所以万万不能让他暴露了。

        “微臣叩见陛下,臣今日要弹劾太师大人。太子年幼无知,对我孟渚出口不逊,此乃大过,太师难脱其咎。”

        见李大人说的并非此次刺杀的事情,千瞳不免松了口气,心下有了主意,走出屏风,未等凛帝开口便抢先开口:“皇兄,依我看太师大人教导有失,该定他个疏忽职守之罪,停职半月。近日各个宫殿都在修葺中,钦天监司空大人抱恙,近半月司空之位空缺,倒不如让太师大人先去填补此空缺,也好早日将功补过。”

        凛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直接挥去余下众人,“现在当务之急是抓到谋划行刺之人,太师的事情稍后再议,朕没有空听你们一堆废话。”

        凛帝终究还是允了千瞳提议,两天后两日再次见面是在千瞳的栖梧殿,栖梧殿修葺,若木暂代司空一职前往栖梧殿监工,千瞳和他来了个若有深意地对视,对方则疑惑地看着她。明日你便知了,千瞳心想。

        翌日早朝上弹劾若木的折子满天飞,群臣七口八舌得议论着栖梧殿侧殿坍塌之事,都在参代理司空若木监工不利,没有尽好司空之职,栖梧殿昨日修葺完当夜便坍塌了。栖梧殿是千瞳住的宫殿,最后如何处理还得问一声千瞳的意见,千瞳便索性向凛帝要人,让他去她的殿里当一个账房管事,一番口舌之争过后,太师大人几日之间变成了账房管事,也算是世事无常了。

        霜雪压枝头,红梅初露小楼,凌寒清幽。夜里下了一场大雪,翌日若木到栖梧殿任职,千瞳心情颇好,玩味儿地与他说:“管事大人,你若再玩忽职守我可要保不了你了,到时候你只能年纪轻轻就要告老还乡了呢!”

        若木在众人面前吃了千瞳的哑巴亏,心下不爽讽刺道:“在下玩忽职守?早就说过郡主聪慧过人,在下哪玩得过郡主。郡主这几日费尽心力把我整你殿中来是为何意,莫不是心悦于在下却难以开口不成?郡主莫要害羞,在下又不是不识风月之人,更何况郡主胜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

        千瞳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干笑两声,内心不禁吐槽要开始了是吗,挤了笑容说:“管事大人说笑了,蒲柳之姿罢了,不比管事大人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皎如玉树临风前,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我一介女流,怎能与管事大人相比,实在惭愧。”

        若风:“承让承让。”

        打起“太极”来两人不相上下,明明都知道对方说的不是真心话,却还要奉承下去,两人虚与委蛇了半日才结束这滑稽的一幕,都不免暗暗叹了口气,真累!

        千瞳本以为把人栓在眼皮子底下他就会安分些,不曾想半夜三更他竟然悄悄溜出来,千瞳无奈还得半夜爬起来去堵他。栖梧殿水榭处,近水易冷,寒水未结冰往四周透着冷气,若木蹲在岸边,看不真切是在干什么,千瞳走近,故意打趣说:“管事大人,宫里禁止半夜与妃嫔私会,你若不乖乖回去,我便要定你的罪!”

        千瞳愈发走近,这才看清水榭岸边兰草里藏了一匹小马驹,洁白如雪,鬃尾赤红。若木抬眸与之对视,边用手比划着人,不屑说道:“哦?郡主你可看清楚了,这儿只有一男,一女,一马,何来私会之说?若非说成私会不也得郡主愿意,难不成郡主还想给自己定罪不成?”

        他的口舌千瞳是见识过的,懒得和他掰扯,不过他只得转一个话题,指着那匹小马驹问:“这是何物?”

        不料若木又借机嘲笑她,“郡主莫不是得了眼病,雀蒙眼?这可不得了!距离这么近都瞧不见吗?那郡主大老远又怎么认出是我的?”

        千瞳气得想骂人,有点不耐烦地说:“我知道是马,我是问你这是什么马!怎么在这儿?”

        “这是泥马!”若木冷淡回答,站起身子挥了挥被兰草沾湿的衣袖,头也不回就朝自个儿卧房走去。

        千瞳看着若木离开的背影,一阵疼痛让她倍加清醒,原来是这马悄悄走近她,正在嚼她的手。合着她今晚就是来受气的,本着为天下百姓着想,坚守爱与和平的精神,如今却被一人一马给欺负了,这到底值得吗?千瞳内心觉得值得的……吧?唉,毕竟和平万岁!

        终究还是好奇心作祟,千瞳追了上去询问为何他大半夜跑出来,还有这个,这个泥马是怎么回事?若木回答:“这马每夜都跑出来在岸边啃草,扰着我了,便半夜出来瞧瞧。倒是郡主精力充沛,日日夜夜都跟着我也不累,真是难得。”

        千瞳听出了他的意思,得,这又是在变相骂她闲得慌,要不是他不安分,天天想着谋反刺杀皇上,她才懒得理他,每日还要听到他阴阳怪气的和自己说话,多受气。正预怼回去,他却突然回头,神情极为严肃地说:“我给你机会,三日后我若还没有杀死凛帝,我便随你处置!”

        夜黑风高,月色下,竹影婆娑摇曳不停,如鬼魅一般,远处传来阵阵寒鸦嘶哑的叫声,气氛渲染到极致,男人眼眸冷若冰霜,连语言都无半点温度,此情加此景不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怎么突然这般,好吓人!千瞳被对方气场震慑住楞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不禁打了个寒颤,眼前早已没了人影,拢了拢衣袍,快步回了卧房。他如此笃定像是有十成把握,千瞳不免忐忑起来。

        翌日千瞳睡眼惺忪站在门口,听到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小太监在八卦,好似在说两日后西洋使团来孟渚朝拜,还会进贡些许新鲜玩意,以表求通商的诚意。这两日过得异常平静,千瞳明了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假象,若木恐不会放过此大好机会,不知两日后会生出哪些事端,只得做足些准备。

        第三日,西洋使团觐见孟渚皇帝,大殿上觥筹交错,歌台暖响,宫女不间断地往里面送着酒水吃食,大臣们纷纷好奇地向使团打听西洋些奇趣秒事,千瞳坐在靠凛帝稍近的座位,默默观察着满堂的欢声笑语。

        宴席已过大半,殿里依旧毫无波澜,没有出现如何异常。“瞳儿,莫要整日端着,你且看看这西洋玩意,好生有趣!哈哈。”凛帝心情颇好,让高公公将西洋使者刚刚献上的一个小玩意递到千瞳面前。

        千瞳拿过仔细琢磨,确实是个新奇的小玩意,好像叫什么塔,但就精美程度来说比坊间的还差了那么点意思。在千瞳琢磨这塔的间隙,一位使臣来到凛帝座前,恭敬的献上一份通商地图,地图在凛帝眼前慢慢张开,一支西洋舞开场,大殿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舞女身上,只有若木的目光死死盯在了这里。

        地图展开那一瞬,药粉扑面而来,凛帝一脚将使臣踹开随之倒了下去。千瞳被身旁的声音惊起,大声呼喊来人救驾,侍卫不得配刀立于殿上,此使团像是算好了侍卫来不及救人,他们从脚底掏出藏刀,直往主坐袭来,千瞳与高公公合力将晕倒的凛帝架起往外跑。

        “嗖”的一声,一把刀飞了过来,千瞳感觉肩上一重,高公公已撒了手挡在凛帝身后,中了刀的高公公直接倒下,随之地板趟出一摊鲜血。率先赶到的是千瞳买来的暗卫,虽然人数少了点,但至少可以撑会儿。脚下不知道绊到什么,一个踉跄差点摔了,此时顾不上那么多,满脑子只有跑。

        刀光剑影的慌乱中千瞳身上挨了几刀,鹅黄色的裙身由内而外染上了大红色,人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身上的血袋被扎破了,身上准备的血袋是打算在必要时刻上演苦肉计的,未曾想现在竟演成了恐怖片。

        眼看快到门口了,千瞳的后背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若木!他替千瞳挡了一刀,此时正惊讶地看着对方,然后痛倒在地。这什么情况?他不是要谋反吗,怎么替她挡了刀?千瞳十分疑惑,但是还是把他一脚踹开,拖着凛帝朝殿外跑,这才看到姗姗来迟的禁军和太医。

        千瞳醒来,看到太医掩饰尴尬地咳了咳,说她只是虚脱晕倒了,并无大碍,西洋使团谋逆也处理好了。唯一奇怪的是,她问到若木时所有人都说不知道,还答应帮她找人,难道这次不是他策划的谋反?

        两日后,千瞳在水榭亭子旁看到了那匹白色小马,它站在冰湖上蹦跶,于是走过瞧瞧它在干什么,还没走到就听到冰面裂开的声音,失重感袭来,耳边嗡嗡听不清,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喊,好似在说——郡主落水了!

        千瞳脑子晕晕的,耳边一直有人在大喊大叫,吵得心烦,不知道哪儿来的咀嚼声和手上黏糊糊的触感让她逐渐远离那些嘈杂的声音,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身边还是那匹红白小马在啃自己的手。

        所以她这是落水死了?看着这陌生的地方,充满熟悉的味道,往昔记忆断断续续涌入脑海。

        不久前,雷泽灵气异变,多了好些草木精怪,也出现了妖兽的异变,妖兽不断吸附雷泽及附近灵山灵气。帝君恐生异变,遣其次子姜巽即叒曳仙君前往雷泽镇压,从而结识雷泽荀草化形的千瞳。

        姜巽说她化形那日是他初来雷泽的日子,也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彼时人间元日——千门万户瞳瞳日,小姑娘初见他便一直跟着不走,于是给了她取名千瞳。她也问了他的名字,他告诉他名姜巽,别人又唤他叒曳仙君,叒即若木,叶动为风,即巽。

        千瞳爱粘着姜巽,姜巽却从来不带她出门,只偶尔陪她在小院子里打闹,日子一久便生了感情。姜巽身为帝君之子,身边从不缺人,但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若此随心所欲,千瞳的纯真感染了他,让他生了守护这纯白小精灵的心思。

        他白日里总是丢下她一人,说是有危险的事要做,不能带上她,千瞳便乖乖在家等着他回来。一日他回来的时候带了匹小马驹,小马驹通身雪白,鬃尾赤红,据说是雷泽神兽泥马,两人决定以后就叫它马儿。有了马儿后千瞳一个人在家也不会太无聊了,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马那么喜欢啃自己,姜巽告诉她,因为马儿爱吃草儿。可是她现在不是草了啊,她已经化形了,每次想争辩都会看到他在对自己笑,算了,看在他笑得那么好看的份上,不和他争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千瞳发现他经常负伤回来,而且受的伤越来越重,有一日雷泽毫无预兆地燃起了灵火,灵火与普通山火不同,以灵气为燃料,且无法借助外力扑灭,需将其引燃之人把其收回方可灭。这场雷泽灵火不仅将变异的妖兽烧死了,山间各种草木精怪也难逃一劫,千瞳在泥马的庇护下逃离雷泽,寻找姜巽商量对策,却发现姜巽被帝君罚去了人间,罪名是纵火雷泽。

        千瞳笃定雷泽被毁的事情不是姜巽做的,她曾亲眼看到灵火是百媚生放的,百媚生是姜艮的人,而姜艮是姜巽的姐姐。此事漏洞重重帝君不可能没有察觉,却如此草率处罚姜巽到凡间,此事定有蹊跷。千瞳前往菏泽找帝君解释,却被拦在门口,无奈只得孤身赶往济水,好巧不巧撞见了百媚生。他正在布阵施法,试图改掉姜巽在人间的命格,千瞳上前阻止却被重伤。

        “哈哈哈哈哈,等他姜巽在人间再背负成千上万债孽就再也回不来了,哈哈哈哈哈!”百媚生癫狂大笑,千瞳猜测他恐是入了魔道,已经疯了。在孤立无援的情况千瞳选择跳下炼狱门,寻找姜巽,帮助他早日返回菏泽。

        把千瞳从回忆拉回现实的是姜巽的侍从小百灵,是只可爱的百灵鸟化身。“我家主人说让我来与您道谢,多亏有您相助,在凡间阻止主人酿成大祸。如今真相已经大白,帝君已经让人去捉拿百媚生了。”小百灵与千瞳说了好些事儿,千瞳这才知道这原来是姜巽和帝君搭的一台戏,为的就是引出百媚生后面的人。

        姜艮与百媚生两个人私自好上了,帝君发现后不同意两人的事情,理由是百媚生有魔族血统。百媚生背着姜艮结识魔族,联合魔族欲将姜巽置于死地,姜艮便成为帝君唯一的继承人,来日姜艮继位之时便是他们光明正大走在一块之日,而魔族也可从中获得好处,那便是整个雷泽及济水的灵力。如今阴谋落败,这戏也该落幕了。

        华亭里,姜巽披着发慵懒地坐在台阶上,斜靠着亭子的柱子,手里拿着不知哪儿来的芦苇在逗着水里的小鸭子,见千瞳来了也不起身。“谁曾想三界大名鼎鼎的叒曳仙君今日竟是这般不修边幅。”面对千瞳的无情嘲讽,他也只是叹了口气,转了个身说:“昔日黄毛丫头你也敢嘲笑我,若不是我让马儿唤你回来,你说不定现在还在孟渚傻乎乎的当你的郡主。”他笑起来依旧是那般风清月朗,无论说什么都让人怼不回去。

        姜巽见他不说话,敲了敲她的头,“想什么呢?”

        “哎哟!我在想你是怎么死的,孟渚后来又怎么样了?”千瞳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你我走后,孟渚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动,所以不用担心。”姜巽轻咳,摆出很随意的姿态糊弄了过去。千瞳见此也没有深入的问下去,随后姜巽领千瞳去了济水,百媚生及其同伙的魔族将被永远镇压在炼狱门的无尽深渊中。

        炼狱门旁,姜艮苦苦哀求帝君,帝君不为所动,百媚生抓住姜艮的手,深情款款,“公主,是我一念之差走错了路,往后我不能再与你继续共行,多保重自己。”

        “阿生!”百媚生被一股灵力拽入炼狱门,被甩开的姜艮挣脱帝君的束缚也纵身跳了进去,烈火焚身也阻止不了两人彼此走近,慢慢两人在业火中消失,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散去。

        “你姐姐也进去了,怎么办?”千瞳看着身旁的人,小心翼翼地问。

        “这是她的选择。”姜巽目视前方前方,若有所思地说:“和当初的某人一样傻。”

        什么叫和她一样傻,是说她多此一举,还是觉得她自作多情地下去找他。姜巽见她蔫蔫的不说话,想逗逗她开心,却听到她说,“比起孟渚那个喜欢毒舌,整日笑里藏刀的若木,我更喜欢这个喜欢逗人开心,温柔有温度的姜巽。”

        看她如此严肃的神情,姜巽楞在原地,两人对视不到三秒,都“噗”的一声笑了。千瞳不解道;“我那么认真地说话,你干嘛要笑,真的是!”

        姜巽努力收了笑,“不好意思,没忍住,所以……”这算表白吗?

        千瞳:“所以什么?”

        姜巽继续卖关子,低下头对着她说:“下次再告诉你!”

        千瞳无奈,“你不知道话说一半,真的很让人讨厌吗?”

        过了好久千瞳才从小百灵那处得知,西洋使团觐见那日的谋反不是姜巽安排的,他本来打算在那日所有人醉酒后动手,刺客都已经找好了,只是没有了机会。而当初帮她挡刀也不是故意为之,他本来只是想看个热闹,不曾想钱袋掉了,那是雇佣刺客的钱,匆匆捡钱袋的间隙一不小心替千瞳挡了刀,还挨了她一脚,倒在门口地板起不来,加之当时场面混乱,人们为了逃跑慌不择路,就没看着他躺在哪儿。

        千瞳大笑,“这么说他是因为踩踏死的?哈哈哈,他也太拉了吧,好没面子哦,怪不得他每次说到这个就含糊带过,笑死我了!”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恰巧姜巽办完事情回来,听到两人在笑,随手端起茶桌一杯茶一饮而尽。千瞳伸手要抢,“那是我的茶,我才喝了一口的!”话没说完茶先没了。姜巽还回了她一句好茶。

        “我们在说人间美谈,喏,就是这个!”小百灵扔下一本小册子,识趣地跑了。

        “让我看看是什么美谈。”姜巽打开册子。

        册子:祈川十八年,术士若木二十又五,拜太子太师,实则孟渚郡主面首。芜茗茶是他们山盟海誓的佐证,鹿角腰牌是他们终身相付的信物,冬祭大典,他们在慌乱中相拥。旁人说他疏忽职守,她答他志不在此,他们大胆走向对方,成为彼此眼中的光。西洋使团出使孟渚,不畏路途险远,不惜千金只求郡主答应和亲,同往西洋金殿。若木怎可答应,苦苦哀求无果,遂拔剑反抗,与西洋人大打出手,敌众我寡的情形下,不忍为命运低头的他们选择了殉情,愿化比翼在天飞,不愿人间各自游。

        故事后边甚至还有笔者的众多评价,说什么若木不畏世俗眼光,郡主不嫌若木身份卑微,有情人共患难值得世人学习称颂。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千瞳再次掩饰性咳嗽,“这,凡间话本子嘛,都是捕风捉影杜撰来的,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捕风捉影也得有迹可循吧?不是吗?”姜巽又开始了,千瞳招架不住,赶紧转移话题,却看见天边飘起了毛毛细雨,雨势渐大,湿了竹林,绿了芭蕉,候鸟归了巢,行人归了家。

        “是,我挺赞同那个词的,不畏!”

        因为无所畏惧,有了雨后初霁的明媚;因为奋不顾身,有了日后长久相伴,多了份期许的牵挂。

        姜巽坐着一手撸马儿,与千瞳齐眺,心中感慨,古之圣贤梅妻鹤子不过如此。

        风带起湖面阵阵涟漪,笑容在涟漪中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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