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桃树底下趴了一只橘色的胖猫,瞧见有人来,先是警惕的跳了起来。在看到来者是前夜抱它下树的姑娘,机灵的躺在地上,肥美的后腿交叠,还甩了几下毛茸茸的尾巴。
顾云珂记得它,这不就是她那天爬树上抱下来的大肥喵嘛!
当时听到无檎师父唤它无月半,话说这月半两字连在一块儿不就是【胖】字儿嘛!
“大肥喵,还真是你,今天怎么不爬树上去掏鸟蛋了?”顾云珂笑着蹲下,手心贴着无月半的后背顺了顺毛。无月半眯着眼睛舒服的喵了几嗓子,橘色的毛毛上面粘了不少粉色桃花瓣。
无月半舔了舔前爪子,任由顾云珂抚摸,懒洋洋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爪子粉嫩嫩的小梅花印子跟着绽放开。
猫奴难以拒绝这一幕,她想把月半给抱起来,大肥喵一个箭步跳跑了出去,边跑边抖落身上的桃花瓣,几步一回头朝顾云珂喵呜几声,仿佛在引导她跟着自己。
顾云珂不知道它要跑哪儿去。
反正也是来寻沈北枭的,桃林太深太广,干脆跟着大猫子碰碰运气也好。
远远的,亭中男子长身玉立,穿着一袭青冥色的常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除了唇色还有些许苍白之外,站在上方更显气势逼人。
亭子建在碧草小坡上,隔着几段石阶梯,顾云珂站在最茂盛的那棵桃树下,仰头礼貌的笑道:“殿下,您原来在这儿。”
一个男子,长得未免太好看了,恍如女娲亲自打磨的润玉,身体的每一寸皆是恰到好处,叫人挑不出任何的瑕疵。
沈北枭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有事?”
轮到顾云珂愣了,前几日他对她不都客客气气,甚至还有些火火热热的吗?怎么突然间变了这么多,倒让她说不出口那些早早准备好的感谢话语。
正为难,无月半跃上石阶横冲直撞上去,胖乎乎的身子跑起来极为灵活。
沈北枭眉头拧起,他向来讨厌这些毛绒畜生,刚打算抬脚将无月半踢下去,或者吩咐阿蛮把它给抱回无檎那儿去,便听到顾云珂甜软的话语。
“大肥喵,你别乱跑,来我这儿给你小鱼干吃。”顾云珂朝无月半挥了挥手。
小姑娘朱唇轻启,绵软的嗓音带着一点点讨好狡黠,带有典型江南女子的温骨柔情,像是寒窗烟雨,温婉可人。
大胖猫跑到距离沈北枭几米开外的地方,大概是被靖宸王的气势给吓到了,和沈北枭大眼瞪小眼,竖起尾毛原地转了一圈,灰溜溜的选择折返,跳进了顾云珂的怀里。
沈北枭抿紧薄唇,甚至嫉妒能够心安理得窝在她怀里的肥猫,又忍不住去想,她要等到何时,才会用这样柔软的声音和他撒撒娇。
察觉到炙热的眼神,顾云珂下意识的抱着怀里的猫看向沈北枭,唇畔微笑依旧。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虚化了,沈北枭的眼中只放得下一个她,仅此而已。他甚至无法控制的想到和她那八字都没一撇的未来,眼前的一幕和未来她抱着他们的孩儿朝他甜甜一笑,逐渐重合……
孩儿?沈北枭自己都有点意外,之前他连成亲都很抗拒,更别提和某个女人拥有孩子。
他的眼神很奇怪,顾云珂僵了笑容,清了清嗓子说道:“也没什么事,我等会就打算下山回景都了,想着相逢即是缘分,您昨夜慷慨相助,我特地来说声谢。另外,你的伤还疼吗?”
沈北枭勾起唇角,故意逗弄她,“伤不疼了,你想要怎么谢我,只是嘴上说说不成?”
顾云珂扯了扯嘴角,她就是客气客气。
笑不出来,真笑不来。
一句话就能把天给聊死,如果要评选尬聊冠军,非咱们这位殿下莫属。
“那殿下想我怎么谢?”顾云珂低头戳了戳猫咪的耳朵,“不如……改日您回了景都,得空了来将军府上坐一坐喝喝茶?”
沈北枭的眼中填满了笑意,“贵府我肯定是要去拜访的,不过那是本王要与你父兄商讨行军之事,你呢?谢字光是嘴上说说,缺了诚意。”
顾云珂秀眉微皱,低声抱怨:“说了不够,难不成还要我以身相许不成?”沈北枭接了话:“本王觉得可以。”
心跳陡然加快,顾云珂脸颊泛红,捏了捏无月半的肚子肉,大肥喵吃痛,叫了一嗓子从她怀里跳出去跑走了。
“猫跑了!殿下,我先走了。”顾云珂假装诧异,指着灵活跳出去的无月半,再不多看他一眼,生怕他吃了她似的,脚下步子轻跑而出,踏乱了一地飞花。
她暂时逃离了沈北枭的视线范围。
翻起的衣摆仿佛翩跹的蝴蝶,飞上他冰封太久的心头,蹿起密密麻麻的情愫。
杯中茶水早已经凉透……心有点热了。
无檎诵完早修的佛经,手拿一份书卷漫步走进凉亭,余光扫过顾云珂跑走的背影。
“月半向来脾气古怪,没想到和这位施主倒是挺投缘的。”无檎笑眯眯的,跪在沈北枭对面的软垫上,一点也不客气的倒了杯茶水喝下,脸上堆着八卦笑容,“贫僧瞧见那姑娘脸色红润的跑出去了,你又吓唬人家了?”
沈北枭理了理衣袖的褶皱,淡淡地反驳:“本王可是听了你的话,今日没去主动寻她,让她主动来寻我了。”
“她脸红了,说明效果甚佳!”无檎摸着手中的佛珠串,素色的僧袍罩在身上,通身都熏满了祁安堂内的香火味道。
沈北枭睨他一眼,“本王怎么觉得,你尽给我出的馊主意?”
无檎乐了,摆了摆手:“哪能,这招叫欲拒还迎。贫僧这里还有追妻千百招好法宝,届时通通用来支持王爷您。”
沈北枭嗤笑一声:“你可别告诉我,其中还有一招名叫苦肉计。”
无檎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殿下学什么都快,贫僧还没来得及教您呢,连苦肉计都提前知晓了。本来昨夜你就该听贫僧的,回去喊上几声疼,躺在姑娘怀里用你那多情眼多看她几眼,保准沦陷。”
“听你这样说,岂不是苦肉计外加美男策了?本王怎么觉得,当初把你送来寺庙修行,怎么反倒越修越偏离了佛道?”
沈北枭勾起一侧唇角,噙了笑反问。
无檎笑容微滞,苦涩一笑:“北枭,你知道我的性子……”
沈北枭收敛了打趣的神情,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略微用力,一本正经道:“我答应你,待我景国铁骑踏平冀国那一日,定让你回乡祭拜你母妃。”
禅音余虚,佛香袅袅。
年轻的和尚红了眼眶,抬头望向遥远的北方,凄凉地苦笑一声:“罢了,苦海无涯。北枭你知道吗?曾几何时我日日夜夜都在绞尽脑汁的去想,溺水之人何处才是岸。后来有一日贫僧突然悟了,放下了一切,处处是岸。”
是了,何处是岸?
佛曰:放下即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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