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霍慎微去查，而霍慎微知道一切，会帮着沈祯。

        他们甚至不需要添油加醋，只要将真实情况禀报给青阳大长公主知道就足够了。

        “如此甚好，省的大舅舅去查还会漏了细节……”沈祯轻摇团扇，唇角微勾：“沈家的事情，请三哥慢一些禀报，婚礼之后吧。”

        “那承安王的品性之事呢？”霍慎微问。

        沈祯淡道：“既然祖母要查，那就让她多听一些顾靖渊的好吧，最好让祖母觉得，顾靖渊是绝世情种，是难得的良配。”

        如今青阳大长公主越喜欢顾靖渊，来日顾靖渊大婚出事，便会引来青阳大长公主更多的憎恶。

        自然也会招去问罪。

        曾经折磨过她的人，如今一个也别想好过！

        霍慎微应下：“我明白了。”

        “麻烦三哥了。”

        沈祯朝霍慎微道了谢，目光低垂看着手中团扇。

        她依然勾唇浅笑着把玩着手中团扇，但霍慎微却觉得她浑身被一层阴寒的冰霜所笼罩。

        外面的阳光很暖。

        沈祯穿着的衣裙也是暖色，原本阳光照上去应是暖上加暖。

        霍慎微却感受不到温暖。

        只体会到了枯寂。

        他沉吟着，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抚慰一二，想要破开那些阴寒更靠近她一些，却徒劳地发现词穷。

        欲言又止了片刻后，霍慎微终究暗暗叹息着放弃了。

        ……

        青阳大长公主落脚沈家，京中好多人纷纷送了礼品来。

        只是知道青阳大长公主一路疲惫，且性子严肃，没有人敢不识相的前来拜见打扰。

        皇后与建成帝也很想见一见这位开国的大长公主。

        但青阳大长公主让长子霍琢入宫面圣，表达了身体不适之意，并不曾亲自入宫。

        于是帝后便派了人来问候。

        青阳大长公主当然不会接见那些问候的官员，都是她身边的女官代为接见的。

        柔妃却是在隔日自己上门来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落凤阁。

        沈祯有些意外。

        妃嫔不能轻易出宫。

        若有要事必须出宫得报备。

        去哪、去干嘛、何时去、何时回，报备之后需等皇后允准才可以出宫。

        如果走这样的流程，皇后知道柔妃到沈家来见青阳大长公主，怎么会答应？

        一句“不得打扰青阳大长公主休息”就给她回了。

        毕竟皇后自己都还没见到。

        可柔妃就是这样突兀地出现了。

        沈祯问：“她是怎么来的？”

        “到沈府时是一身朴素的便装，应该是微服出宫的，而后拿了代表宫妃身份的玉牌给门前守卫。”

        景林语气复杂地说道：“她只带了一个宫女。”

        “身份毕竟是不一样，守卫不敢拦截只能放行，管事知道的时候她已经登堂入室了……便引着她到大长公主那院落去。”

        沈祯默默地抿着唇，“那祖母接见她了？”

        “现在还不曾……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是说，柔妃娘娘被长公主身边的齐大人挡在了院外。”

        沈祯站起身往外走去。

        采薇赶紧跟上，“小姐要去长公主那儿吗？”

        “自然。”沈祯一边往外一边说道：“好歹她是我未来的婆母，我总不能当做不知道吧？”

        她得过去瞧瞧。

        看看柔妃前来所为何事。

        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便劝退。

        青阳大长公主位高权重，说来脾气是不太好的，被这般莽撞打扰，多半会惹她不悦。

        沈祯对柔妃的印象不错，不愿她冲撞祖母惹来责罚。

        青阳大长公主住的院子离沈祯的落凤阁不远，上了回廊之后转了几个弯儿便到了。

        沈祯美目扫去。

        一个身着宝兰衣裙的女子站在那院门之前，正牵着身着女官服侍的中年女子说话：“如何？有没有用？”

        那中年女子正是青阳大长公主身边女官齐大人。

        她容色讶异地点头说道：“的确有用，没想到你还有这等宝物……进去吧，公主问你话。”

        宝兰衣裙的女子是柔妃，闻言一笑，便随着齐大人一起进去拜见了。

        采薇愕然低声说：“竟能让大长公主接见！”

        这几日外面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求见，但都不敢求见。

        陛下和皇后被婉拒了。

        连沈逸想见青阳大长公主一面，也要挑时辰。

        这个存在感不怎么样的柔妃突兀出现也就罢了，竟然能见到大长公主？

        真是太让人诧异了！

        沈祯也怔了一瞬。

        采薇问：“小姐，咱们还过去吗？”

        “不去了。”

        沈祯直接转身，往自己的落凤阁去。

        她想自己是想多了。

        柔妃本就与众不同，能让外祖母松口相见，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太过意外的事情，想必见了面也能从容应对。

        至于柔妃找外祖母说什么……

        沈祯并没有什么所谓。

        但沈祯没想到的是，她人还没回到落凤阁，青阳大长公主那边派了人来请她过去。

        于是沈祯只得原路返回。

        到了厢房门前时，沈祯听到里头传出青阳大长公主的笑声。

        低低的，浅浅的，但却是真真切切欢愉的笑声。

        如外祖母这般的人物，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了。

        哪怕是在面对沈祯的时候，青阳大长公主的喜悦都不会外露的太多。

        “祯儿，快进来。”

        青阳大长公主唤了一声，朝着沈祯招手。

        沈祯迈步进了厢房，到青阳大长公主身边坐下，温顺地唤了一声“祖母”。

        “阿喧说方才看到你在院外了，既然到了怎么又走了？”青阳大长公主牵着沈祯的手问。

        沈祯微笑着说：“到了院外发现祖母这里有人拜见，怕扰了你们说话，所以就暂时离开，想着等会儿再来看望祖母。”

        “没想到——”

        她眸光转向坐在一边的柔妃惊讶道：“那人竟是柔妃娘娘！”

        “就是我呀，听说大长公主有头疾，正好我家乡有一种奇药，可以缓解头痛，便带来给大长公主瞧瞧。”

        柔妃微笑着看向青阳大长公主，“幸得大长公主愿意一试。”

        “能为她这样的开国功臣缓解一点不适，实在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呀。”

        柔妃笑着。

        眉眼弯弯，嘴唇弯弯，还露出了牙齿。

        对于受过严格大家闺秀教导的女子而言，她的笑容实在是太大了。

        可就是这样毫不做作的满面笑容，却能叫人感受到满满的愉悦以及善意。

        她说的话如果是旁人讲来，便有几分溜须拍马之意。

        但她神色坦荡，眼含真诚，实在是让人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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