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沉默后,盛斯年直接转身,拧开水龙头把手上沾的面粉冲了冲,也不管上面还挂着的水珠,直接就把刚刚同样怔在那里的时景抱在了怀里。
时景的心情同样复杂。
她被激动到无以复加的男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微微侧着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感受到男人激烈的心跳声,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才伸出双臂,环抱住男人的腰。
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拥抱在一起。
良久,厨房里泛起番茄炖牛腩的香味,盛斯年才终于依依不舍的稍稍松开后,看到时景下意识的抬起头后,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柔声解释道:“我去关一下火。”
“哦!”时景应了声,继续了刚刚的本能,像是个小尾巴的一样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盛斯年把番茄牛腩也盛出来放在餐桌上之后,看到眼神无辜的时景,无奈的微微扶额,想到她刚刚不知不觉间说出来的话语,又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不行,你不能继续待在厨房里了……”又把人抱住轻轻的亲了一下,盛斯年这才不得不开口道:“你在我身边,我就只想看着你,那几个元宵估计到明天也捏不出来了。”
时景眼神特别无辜的瞅着他,“喂--”
盛斯年一笑,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强行送到了外面客厅的沙发上,“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乖。”
“……”时景突然觉得,刚刚这个场景似乎和她当年强行把上厕所都一直黏人的布偶猫球球抱出去然后关上门的情况一模一样。
盛斯年步伐轻快的回厨房,加快动作去弄剩下的一点低配版本元宵了。
时景在沙发上坐了一小会儿,干脆踢掉了拖鞋,直接平躺在了上面,看向天花板的方向,还有些微微的走神。
刚刚那句话,别说盛斯年没想到,就连他自己,仿佛都是鬼使神差一样,心念一转,便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虽然说完之后,时景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倒是谈不上后悔,只是觉得,这种自己竟然想要亲近他的感觉,其实很奇妙……
要不怎么说,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最美妙、也难描述的一件事情。
她和他才认识了多久,最初的相逢,也实在是谈不上气氛友好,然而,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开端后,仿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竟然已经从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变得这么重要……
天色渐沉,时景躺在沙发上了,却没有半点睡意,只是忍不住的回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和盛斯年的相识相遇,连同和傅子鸿之间的过去,有些相似的场景画面在她的记忆中交汇在一起,竟有一种不辨今夕的错觉。
她和傅子鸿之间的那一段长达七年的恋情,当初也是她自己主动画上了一笔休止符。
学生时代的曾经那些回忆被她珍藏,仿佛与那段时光一起尘封在记忆的一隅,她知道那段时光其实幸福又美妙,然而后面的距离和疏远,却让她并不想再次拾起。
不管是时景还是傅子鸿,这两个人在彼此、甚至是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足够理智和果断。
时景和傅子鸿的分手,发生得特别安静,却又让人感到猝不及防。
那个夏天依旧暑热,偶尔的阴雨连绵,更是把空气变得极为潮湿,涨满了水分,晾晒的衣服一连好几天都是潮湿,只能拿去烘干。
那会儿赵教授正好在国外有个会议,虽然也不算重要吧,而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教学意义,会议内容也不算特别学术,但是,肯定能认识业内国内国外的不少前辈同行的,赵教授干脆就把自己手边上,正好没有大实验要一直盯着的两个学生都带上了。
正值暑假时间,学校里留校人员本来就特别少,也就研究生或者博士生比较经常留在实验室里继续跟着老板干活。
时景和几个师兄倒是都留在了赵教授的实验室里,不过除了实验室的日常工作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任务,倒是难得的清闲下来,所以,赵教授一招呼,时景和师兄就各自收拾行李又跟着出国了。
刚巧那会儿,在部队的傅子鸿也接到了一个涉密任务,大概一个多月不能私自和外界联系的那种。
当然,其实也不是完全的封闭,只是那段时间里,傅子鸿的每一通电话,都要去专门的地方打,并且,所有通话内容都会被监听并记录的那种,尤其是时景还在国外跟着赵教授开会,这种敏感时期,国际长途就显得更加敏感了。
时景和傅子鸿两个都不是特别腻歪的人,想想情侣之间,说几句悄悄话,随便问一句“想我了没”的事情,背后不知道坐着哪个肩膀上一堆小星星的领导都听去了,没准回头过了保密期,哪天碰巧遇见的时候,还会被当面调侃八卦两句,感觉多傻呀……
再加上点旁的原因,时景和傅子鸿也就真的一个多月都不曾联系。
等到傅子鸿任务结束之后,难得有个了短期的休假,从部队里出来暂且放放风的时候,偏偏时景人还在国外没回来,而那个时候的傅子鸿,已经穿上了一身军装,工作内容又涉及到军事技术,除非是公务出差,否则的话,这种文职军官基本上一辈子都和出国这件事无缘了。
傅子鸿回到帝都之后,自然也又和父母提起了时景的事,只不过,他的父亲对这件事的态度依然是强硬的不同意。
在这次和父母的矛盾之后,傅子鸿和时景打电话的时候,其实也委婉的说起了自己父母的事情。
他之前本来还和时景说,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帝都玩,其实就是见家长了。只可惜,傅子鸿父亲的强硬态度,让他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
一通相对无言的电话,断断续续的说道最后,傅子鸿也只能是说,等一等再叫时景过去他那边。
其实当时,跟着赵教授参加完会议的时景已经在准备回国的事宜了,这么一通电话下来,完全是两个人都身心俱疲。
时景知道,傅子鸿那段时间真的工作很忙也很累,家里的情况,也确实不是他能左右的。
尤其是他那种家庭背景,和普通家庭里,子女和父母发生争吵不欢而散还不太一样,那样的家庭里,他的父亲一旦强势起来,是完全能够做到把他彻底控制起来了。
前前后后,先是工作,然后又是家庭原因,傅子鸿和时景之间,也已经几个月都没能见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从两座城市,到两个国家,中间差的,除了距离,后来还又加上了一个时间……
在那种情况下,时景的心情可想而知。
其实她也清楚,自己的心情很糟糕,更加直接的面临这种问题的傅子鸿心情只会更加的难熬。
时景的爆发来得很突然,或许都称不上是爆发,而只是想要一个结果而已。
她没办法去安慰始终都面临着来自于父亲的巨大压力的傅子鸿,同样也无法让自己对此释怀。
傅子鸿的父亲虽然固执,却也是个聪明人。
他虽然态度明确的反对自己的儿子和时景,但是,大概也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绝,除了单纯的坚决反对外,他的父亲倒是也没急着非要给傅子鸿安排别的亲事,就只是这么永无止境的拖着。
时景和傅子鸿都是博士毕业已经工作的年纪,说句谈婚论嫁正当时毫不为过,在忙碌的工作、漫长的分离,再加上来自傅子鸿父亲的坚决阻挠下,时景其实也已经意兴阑珊了。
她始终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接到傅子鸿的电话之后,两个人随意的聊了几句后,因为之前的变故,竟然陷入了彻底无言的沉默。
电话里,隐约还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那一瞬,这么久看不到摸不到、她和他之间切切实实的距离感,终于让时景的心情彻底沉了下来。
她甚至无法回忆清楚,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两个竟然已经疲倦到连话都说不了几句,就想要挂电话的程度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时景的心情可谓是史无前例的糟糕。
面对傅子鸿含着歉意的解释,短暂的沉默后,时景终于变了语气,不再是往日的温柔安慰,而是轻描淡写的平静。
“没事儿,就这样吧!我最近工作也在忙呢。”
电话那头的傅子鸿,听到时景变了调的语气之后,突然就不说话了。
又是一阵短暂无言的低落沉默后,还是时景坚持着,语气波澜不惊的把话说完了,“子鸿,我也不想你太难办,要不就这样吧!”
更长的一阵寂静之后,傅子鸿同样有些失控却力持冷静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么?行啊……”
时景最后低低的“嗯”了一声,电话那边的傅子鸿,大概是因为电流音的缘故,也是有些失了真的一声“嗯”,然后便是不约而同的挂了电话。
这段长达七年的感情,到了结束的时候,却来得悄然无声。
两个人甚至没有见面,电话被挂断之后,都在忙着收拾自己的心情。
就连顾全、李萌萌他们,会知道傅子鸿和时景分手的事情,还是因为到了傅子鸿生日的时候,时景不曾出现、也没有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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