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很大,一共有四层。
善良的罗斯柴尔德夫人住在第四层,这是一个很吉利的说字,说明在她丰硕的‘善良’下,敌人都会挨个死翘翘。
克恩抱着乌丸莲耶去单间换衣服,他快速对这个聪明的孩子进行叮嘱,“短时间内,只要不出现意外,酒桶里的那些东西就不会被发现。”
那么问题来了,会不会出现意外呢?
参考白沙街福利院,教学模式那个时间点,小白是打算去暗……不,那不算是暗杀,算是明杀了,明杀院长。
考核模式那个时间点,则是院长等着被克恩明杀。
夏威夷的教学模式时间点,是工藤新一学直升飞机和度假小岛有暴风雪山庄事件,考核模式是飞机事故。
每一次都是有意义的时间点,克恩觉得,可能、大概、也许,不久后就会发生意外,那个‘意义’就会水落石出。
说不定到时候酒桶里的东西就会暴\/露出来,那乌丸莲耶会怎么样,就不太好说了。
特别是,他是克恩在考核模式里遇到的第一个人,大概率和小白、工藤优作一样,有特殊意义。
而罗斯柴尔德夫人是克恩遇到的第二个人,简单换算一下,就是‘福利院新手npc’和‘夏威夷的副机长先生’差不多的定位,不是很重要,但必须存在。
没了新手npc,福利院就没人领克恩走流程和了解情况了,而没了副机长先生……那架直升机可是副机长先生的!
同理,这位罗斯柴尔德夫人,一定有着一点点的作用。
“会被发现吗?”乌丸莲耶紧绷了一下脸,又立刻反应过来,“刚刚那位夫人看到我从酒桶里出来了。”
“是的,”克恩道,他露出微笑,“不过这不是问题,你绝对会是无辜牵扯进去的游轮客人。”
嗯?
乌丸莲耶不太明白,于是沉思了片刻。
克恩在研究三四层的和服,他发现和服好像有一点点的麻烦,特别是叠了很多层衣绳的腰间和后背,生手不太能分清哪条衣绳是哪层的。
而一旦解错,那衣绳就会纠缠在一起,只能力把衣服撕下来。
乌丸莲耶乖巧地张开双手,任由克恩折腾,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于是出声询问,“为什么?”
为什么克恩会笃定,就算酒桶里的东西暴\/露出来,他也不会被船员们捉住?
罗斯柴尔德夫人可是亲眼看到他从酒桶里探头的,也看到他的衣装打扮了。
“嗯?”克恩随口道,“因为体面。”
他解下来最外面的那层和服,动作就顺畅多了,“哪怕罗斯柴尔德夫人亲眼看到你从酒桶里出来,也绝对不会承认的,你的身份有问题、会有伤她的体面。”
“当然,前提是,要有一定的人知道你和她认识。”
克恩轻松地明示道:“哪怕只有一两个朋友在她身边见过你,你就绝对是落魄的贵族少爷,是这艘游轮的乘客,而绝对不会是中途登船的不速之客。”
哪怕那些真正的不速之客会指认,罗斯柴尔德夫人也会温柔地让那些家伙全部闭嘴。
哪怕再像表面那样温柔,再‘善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体面问题,这些贵族阶级的体面人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明示太明显了,乌丸莲耶也轻松理会到了,他抬了抬手,先委婉道:“我自己来吧。”
克恩立刻松手。
“我明白了。”乌丸莲耶道,他欲言又止了一下,“你和那位夫人以前认识吗?”
“她对你的态度很好。”
他有认真观察过,克恩说话的时候,罗斯柴尔德夫人的脸上会有淡淡的微笑,但他磕磕巴巴地说法语回应时,那位夫人就神情淡淡了。
“不认识,”克恩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她对我态度好,是因为觉得我和她是同阶级的人。”
边说,他边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口音,我在巴黎待过一段时间,法语是在那里学的,有那个地方的口音。”
说完又道:“还好,你的日式口音比我预料中的轻,不然她就不会是这幅态度了。”
要是乌丸莲耶的日式口音再重一倍,那罗斯柴尔德夫人就会直接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帮助一个落魄的、可能是偷偷混到船上的法国贵族,和帮助一个霓灯人,有点不太一样,起码在十九世纪的这艘游轮上有点不太一样。
《上流社会》、《体面》。
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克恩懒得细掰这种体面至上的根本原因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法语的?”乌丸莲耶犹豫了几下,才继续低声道,“我母亲告诉你的?”
他瞥了克恩几眼,小心翼翼道:“我、我母亲没有告诉过我,她有一位叫波本的外国朋友。”
所以这是一个假名吗?听出来他报假名,所以也开玩笑报出来的一个假名?
那,波本先生的真名是什么?
“你母亲……”克恩移开了一下视线。
见到罗斯柴尔德夫人的装扮,他就发现他推测错了,这位温亚德小先生绝对不会是福利院那位温亚德小姐的孩子。
现在这个时间点,那位温亚德小姐甚至还没有出生,估计她母亲都没有出生。
关系搞反了,眼前这位温亚德小先生才应该是那位温亚德小姐的祖父辈或者曾祖父辈。
至于为什么能猜到乌丸莲耶会法语……
能说出三四层和服是‘普通衣服’的家伙,家庭条件肯定很出色,再加上之前那种做错事就大声反省之类的小细节,可以确定这家伙出身一个老式的家族,对家教管理很严。
那多会几门外语,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外语老师还会是那种外国人,乌丸莲耶不会法语才比较奇怪。
万恶的资产阶级。
感叹了一下,克恩把视线移回来,面不改色地把这一点敷衍过去,“只是几面之缘而已,她应该不认识我。”
“是吗?”乌丸莲耶询问,顺便在心里反驳,才不会。
他母亲经常和各种高官的夫人交往,眼睛比他还要更敏锐,如果见过眼前这位波本先生,肯定这边看到,那边就迅速判断出波本先生的大致身份,然后看时机。
时机合适,就快速上前刷存在感,时机不合适,就创造时机上前刷存在感。
现在来看,他母亲应该很成功,成功在波本先生面前留下存在感了。
想着,乌丸莲耶把小西装换好,开始扣扣子。
“是的,”克恩转移话题,随口叮嘱道,“你的法语口音不算太重,等会儿可以简短地说话,注意不要一次性说太长。”
他顺手拍了拍这个孩子肩膀,刚想继续随便说点目前的局势,彻底转移话题,就听到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一道很熟悉,克恩经常听到的声音。
尖叫声。
“啊——!!!”
惊恐的女声划破长空,也划破了游轮第四层的安静,下面几层有随之响起的嗡嗡议论声。
克恩顺势闭嘴,他无言地瞥了一眼尖叫声传来的大概方位,估算应该是游轮第三层出事了,于是对着乌丸莲耶耸肩。
看吧,意外。
乌丸莲耶:“……”
他紧绷了一下神情,“有人发现了酒桶里的、东西?”
“不是,听声音不是一个方向,”克恩驳回去,格外熟练道,“是凶杀案。”
听声音,还是现场比较刺激的凶杀案。
等会儿可能还会有一位侦探先生匆匆而来,认真地破案。
唉,为什么他那么熟练?
克恩平静叹气。
三层传来隐隐约约的喧闹,似乎是住在那里的乘客们闻声出来了,四层的人很少,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有两道高跟鞋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房门被敲响。
罗斯柴尔德夫人的声音响起,“波本先生?你们好了吗,下面发生意外了。”
“我听到了。”克恩把门打开,先扫了外面一眼。
门口是罗斯柴尔德夫人和那位很年轻、明显是未成年的小姐,一段时间不见,罗斯柴尔德夫人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
克恩猜她是嫌弃自己在‘肮脏’的储酒间转了一圈,沾上了酒味,一点也不体面了,所以又换了一套衣服。
她现在皱着眉,表情有些不满,旁边的那位未成年小姐也轻蹙着眉头。
扫了一眼罗斯柴尔德夫人的表情,克恩秒猜她是因为刚刚那道尖锐的尖叫声太大了、所以有些不高兴,便微笑了一下,“下面实在是太吵了,恐怕发生了很可怕的凶杀案。”
“凶杀案?”罗斯柴尔德夫人的表情缓和,“那倒是难怪了。”
她瞥了一眼站在克恩身后的乌丸莲耶,脸上浮现温和的微笑,进行礼貌性的恭维,“真可爱,果然还是这身衣服像样,比刚刚好多了。”
“衣服还合身吧?船上不太方便,连药膏都没有几种,等会儿我让医生拿几支伤药膏过来,衣服就只能到岸上再订做了。”
简单地点一下乌丸莲耶,表示自己没有无视这个孩子,罗斯柴尔德夫人没等回复,直便接收回视线、看向克恩。
“波本先生居然能从一声尖叫声推测出发生了凶杀案?好厉害,让我想起以前听说过的很多大侦探。”她挑眉,故意道,“您以前是在伦敦生活吗?”
“听说伦敦的侦探们都格外聪明,见面第一眼就能认出一个人的身份、过往经历。”
“啊,我确实在伦敦生活过,”克恩面不改色道,“不过我不是侦探,也对侦探不怎么感兴趣,对伦敦的印象,”
他单眨了一下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有一点点的糟糕,太湿漉漉了。”
伦敦几乎全年都是雾蒙蒙的灰色,还经常下雨。
这句话是在印证他之前的身份:落魄贵族。
这个年代,能满世界晃悠的人不太多。
罗斯柴尔德夫人满意点头,也随口道:“确实,每次去哪里,我都要特别关注衣帽间,不然衣服们就会潮湿,实在令人头疼。”
楼下的喧闹声又大了一些,可能是其他人确认了真的发生了凶杀案,于是轰然散开。
克恩的视线从罗斯柴尔德夫人再次皱起的眉头上一扫而过,转而跟着自己听到的急促脚步声侧首,向走廊看去。
有人在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听沉重的脚步声,是位男性。
在他看过去的瞬间,一个穿着白色制服、一副海军装扮,应该是船员的人急匆匆地出现在走廊上。
脚步声太沉重了,罗斯柴尔德夫人皱眉扫过去。
那个船员看到罗斯柴尔德夫人,立刻松了一口气,立刻加快脚步跑过来,他匆匆瞥了一眼克恩和乌丸莲耶,凑近罗斯柴尔德夫人的耳边,快速低声汇报了些什么。
船员说的是英语,克恩隐约听到了‘二层’、‘罗斯柴尔德先生’、‘现场控制住了’等等关键词。
哦豁。
着火的竟然是大腿的房子。
克恩立刻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低头帮乌丸莲耶整理本来就很整齐的衣服,认真检查对方脖颈上的摩擦痕迹,好像是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弟弟身上有伤痕一样,还低声询问,“痛不痛?”
船员的语速太快,像炮弹一样,乌丸莲耶没听清,他立刻顺着克恩的话道:“不痛。”
几秒钟之后,罗斯柴尔德夫人的脸变得像调色盘一样,有红有青有白有黑。
五颜六色了一会儿,她咬牙切齿道:“那个废物。”
然后收敛表情,她把愤怒都压到眉头,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转头看向克恩,“波本先生好敏锐,楼下果然发生了命案,”
她斜了船员一眼。
船员立刻笑道:“一个流莺死了。”
“船上居然混上了这种人,”罗斯柴尔德夫人似真似假地皱起眉,又把恼怒收起来了一些,“真是的。”
“抱歉抱歉,船长也没想到,”船员陪笑,又把握着这些体面人的不愿意丢脸的特点转移话题,“对了,这两位是……?”
“真是失礼,之前迎接客人们的时候我在船长室,没有到场,只认识几位比较熟悉的客人。”
罗斯柴尔德夫人再次收敛恼怒,尽量把之前的所有失态都收了起来,“这两位先生啊……”
她笑盈盈地瞥了克恩一眼,重点是看那张微笑的脸。
那张脸很年轻,顶多十五六岁,还是个未成年。
但是,那种举手投足间的成熟和轻车熟路,以及那口流利又随意的巴黎口音法语,再加上那个虽然有点不讨喜、却也显然出身好家庭的孩子。
罗斯柴尔德夫人可以肯定,眼前这两个小家伙,绝对不是什么落魄的贵族。
稍微修改一下,变更成‘遇到麻烦,正在被迫隐姓埋名的贵族少爷’倒是正确,而且大概率是巴黎本地的贵族少爷。
视线在那张帅气的脸庞上绕了一圈,罗斯柴尔德夫人又瞥了一眼自己旁边的未成年小姐,她笑盈盈地继续道:“是我侄女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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