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知道不能白受了人家的好意，只眼下他做不了什么事儿，能做的只是上山砍柴。

        钱婆子闻此，欣慰地摸了摸狗子的脑袋。

        —

        次日，张地终于来了安和村，他带了县衙的师爷来丈量荒地。

        林染要的两处荒地占地面积大，是以几个衙役忙活了一早上才将荒地丈量完毕。

        张地乐呵呵到秦宅时，林染已等候他多时。

        “没想到张地保这般敬业，便是这年节都还来出工。”林染笑看着满头大汗的张地保，替他倒了一杯茶水。

        “嘿……这个你可是要感谢秦捕快，若不是他在其中运作，那师爷怕是要过了十五才乐意出工呢！此番可全是看在秦捕快的面子上。”张地也不邀功，只乐呵呵地回。

        “还有，依旧是看在秦捕快的面子上，县老爷亲口说了那两处荒地旁的天然湖也一并送给林姑娘了。”说着张地用手挡了挡嘴巴，小声道：“县老爷说，你们二人郎才女貌，迟早是要成婚的，那湖就当是他提前送你们地新婚贺礼了。”

        闻言，林染面上的笑容不变，心下却多了一份赫然。

        “林姑娘万不要有负担。”张地保见林染的脸色宽慰道，“不要白不要，左右是你们自个儿的事儿，成不成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那……就请张地保替我谢过县老爷的好意了。”

        好在秦淮不在，眼下她才不至于太过尴尬。

        此番张地前来已经准备好了文书，只差林染给付银子，按了手印后这手续便成了。

        送走张地后，林染满意地颠了颠手里的文书，脚步轻松地去了后院寻黎才。

        他们终于快要有去处，不用再看村里人的眼光了。

        躺在床上的黎才见敲门进屋的姑娘，慌张地起身，扫了一眼自己这张乱的屋子，有些不好意思。

        林染见此，伸手道：“你先歇着吧，脚没事儿了吧?”

        今早，黎才随田安去练功时，竟被轰然倒下大树压倒，若非他身手好闪避得快，被压着的就不仅仅是他的一条腿，怕是连生命都有危险。

        “无碍了，好在姑娘及时替我瞧了，不然我这腿怕是要废了。”

        “言重了，你这伤没有伤及筋骨，不过是压着了，休息几日应该就无妨了。”林染道：“说来也奇怪，那么大的一棵树，怎会说倒便倒？”

        当时林染也去瞧过现场，那树的断口不像是叫人砍断的。

        “那棵树平日里就是被咱们弟兄几个当靶子的，怕是经不住咱们的折腾，是以才断了吧。”黎才回道，“对了，姑娘此番来寻我是为何事？”

        “待的脚伤好后，我带你们兄弟几个去个地方，到时候那里便是你们的落脚处了。”

        这事儿，林染本是想等黎才脚伤好了后再与他提的，但感受着手里这热乎乎的地契，她难得想要寻个人来与她分享这份喜悦。

        “真的？”黎才闻言，说着便激动地想要起身，“我的脚没事儿了，待会儿便能随姑娘去！”

        林染见他如此，不客气的抬腿踹了他一脚，见他疼的‘嗷嗷’叫，“你的伤没人比我更清楚，好好休息。”

        “染丫头，有人来寻你！”

        说话间，王大娘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来了。”林染答后冲黎才道，“好生休养。”

        当林染瞧见抱着钱宝儿的钱芳站在自己面前时，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只那神色不过一瞬便消失了。

        “林姑娘，我晓得此番我们姐弟来寻你太过唐突了。”钱芳随林染在堂屋落座。

        “来，这是染丫头此前自己做的凉茶。”王大娘端了些点心上来，“是叫宝儿吗？大娘带你下去吃包子好不好？”晓得钱芳来找林染是有事儿，王大娘便抱着钱宝儿下去了。

        “先喝口茶吧。”

        自上回见过钱芳后，林染已有一阵未见她了。

        从她的状态来看，她应当过的并不如意。相比上回人也瘦了一圈，倒是钱宝儿，便是在这样艰难的坏境下，似乎长得依旧不错，想来是钱芳这个做姐姐的把所有好的都给了弟弟。

        钱芳拿过杯子抿了一口，察觉到嘴里甘甜，又忍不住多喝了两口。

        “上回……姥姥与舅舅来时，其实我与弟弟在家……”明明来之前，钱芳已经想好了说辞，但当她真的见到林染后，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我晓得。”林染淡淡道，“有何事儿，你就直说吧。”

        “上回的事儿，我也有一部分责任，若不是我闭门不见，姥姥也就不会与你们作对。”钱芳一面说一面打量着林染，似乎是想要自她的脸上探究出点儿什么。

        只可惜，林染的面上除了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外便再无其他。

        钱芳有些失落，“我此番来是想要来提醒林姑娘的。”

        “此话怎讲？”林染不解。

        “有关于我姥姥家，我姥姥育有二女三子，除却我娘以及你见过的三个舅舅之外，我的那位小姨因容貌出色，早些年便嫁给了宁德县里的一位富商做小妾。”

        钱芳以为她的话说到这儿，依着林染的聪明也该明白她要说些什么，可林染的表情却依旧淡淡的，似乎对于钱芳说的事一点儿都不惊讶。

        “我小姨在那富商眼里还挺长眼，是以……此前林姑娘你得罪了我姥姥，她定会去寻我那小姨帮忙，她断不会放过你的。”钱芳一口气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完了。

        再探究林染的脸色时，却见她依旧淡然。

        钱芳不解，很早之前钱芳就知林染胆大心细，可眼下的事情已涉及到她的利益，她怎么还可以做到这般淡然，难道林染她当真什么都不怕吗？

        “你当日为何要对你姥姥闭门不见？而今日又为何要特意跑来与我说这些？”

        林染没有给钱芳想要的反应，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问。

        “我……”钱芳张了张嘴巴，却什么都没说。

        “你知你姥姥贪得无厌的为人，所以便是知道他们上门也都没有开门迎接，就是怕他们寻事儿。”林染起身，口吻淡淡地分析着：“而你那曾为里正的爹眼下斗志全无，给不了你与你弟弟依靠，所以你想借由你姥姥家的情况与我示好，以此想要我帮助你们姐弟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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