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黎才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当初放了你，是想让你重新开始生活，而不是……”

        “可我已经做惯了坏人。”崔怀笑了笑，“做好人，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你看现在……是不是可别扭了？所以我还是做坏人吧，毕竟……咱们当初所立地的饰演总该有人去实现，我替你实现了此生做坏人的目标。”

        说完这句话，崔怀就咽气了。

        黎才看着那个倒在黑暗中的身影，迟迟不敢上前。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许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恨过崔怀，便是站在对立面，也没有想要了他的命。

        就如眼下，他死了，黎才会手足无措。

        “救……救我……”蚀骨尽自己的全力封住了自己身上的穴道，如此才不让生命流逝的那么快。

        他倒地，看着距离他几步之遥的那个老者，努力地说出这两个字。

        这一瞬，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下雪天。

        他被大雪掩埋奄奄一息，他乘坐马车自身侧经过。

        只是，那个时候谢平川出手救了他。

        而这一次……

        谢平川到底没有再出手。

        “吴良，你该为你手上所沾染的人命负责……”

        吴良是蚀骨原本的名字，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喊过这个名字了。

        谢平川望着吴良，眼神已然从方才的惊讶归于平静。

        没错，正如吴良而言，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在大雪中就那个奄奄一息的生命。但救下之后，他定会加倍努力地引导他向善，而并非眼看着他一步步坠入深渊，却无可奈何。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良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再也没有动过。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谢平川，手也向他的方向延伸着。

        吴良，死不瞑目。

        但不论如何，这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该为他一生偿还的。

        谢一衍将钱芳送出去折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师父？！他……他死了？”

        谢平川点头，“是崔怀杀的。”

        谢一衍的目光落在了崔怀身上，崔怀的身边蹲着一个少年。

        少年将他埋得低低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什么，自裸-露出来的那一截才看出，是半块玉佩。

        正是当初崔怀带走的那半块。

        —

        树林里的打斗声也已停下，那些围攻他们的人，有的死了有的逃走了。

        好在他们的身手够好，除了每个人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之外，便屋其他大碍。

        钱芳被谢一衍唤醒，她脑子浑浊，没想到睡一觉的工夫，竟是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听大家说起了此事儿的过程后，钱芳在心里对他们由衷感谢。

        “钱姑娘，这回你可要好好谢谢黎才，你不知道你被那人掳走，黎才都没犹豫一下就追上来了，方才这林中还都是瘴气，黎才也要闯，若非是谢郎中赶到，这小子只怕早已被瘴气毒死在这林中了。”

        说话的是同福客栈的打手，黎才一众人在同福客栈住了几个月，每日一早就是与他们一道晨练，早已混熟了。是以对于黎才对钱芳的心意，大家也都清楚的，只可惜黎才那人顾虑太多，太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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