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之前她的承诺，阿波罗会是新的神王。

        加冕那日她在场，凉瀚看着他们，其实加冕仪式反倒是其次，得不到承认，始终算不得真正的神王。

        那人已经死了，奥林匹克需要一个新的神王。

        但是阿波罗并不合适。

        宙斯夺得他父亲的神王之位，也得到了一个会被他的儿子推翻的诅咒。

        他有很多儿子，就比如说雅典娜，他吞下了雅典娜的母神，因为他前妻莫提斯孕育着那个应诅咒而来的孩子，雅典娜从他头颅中诞生，而另一个孩子则作为交换条件，永远不会出来。

        所有子女中只有阿尔忒弥斯和雅典娜看上去比较受宠，但是雅典娜是因为她自身的实力，她为宙斯办很多事。

        所以真正被宠爱过的，只有阿尔忒弥斯了。

        凉瀚记得并没有多宠爱，顶多是小恩小惠，不求回报，给人的感觉，这种宠爱比对别人真实了不少。

        但是在这里，她确实是被特别对待的一个。

        她想，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傲慢。

        他不把她看在眼里，才会放任自己成长。

        他看不起这些随手创造的生物，才会对她特殊。

        之前她就说过了，他们两个，不管怎么说，身份上都是对立，也就是说，可以平等的。

        大概，这样的也只有她一个吧。

        就像是人和人平等，猫和猫平等是一个道理。

        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一个。

        但是就因为如此，所有人都没想到自己会背叛宙斯？这怎么可能，毕竟他们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累世宿怨。

        “你当时的想法那么可爱么，我全都不记得哎，超可惜。”

        “闭嘴。”侑仄叹了口气，她想，其实自己早就不记得当时的感情了。

        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杀了对方，这个念头在她心底酝酿再酝酿，过去了这么久，早就成了无法摆脱的执念。

        是忘记了很多，然后变成现如今这种全然的执念啊。

        侑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心想她这的恨那个人么？

        当然恨，毕竟如果没有他，一切都是好好地。

        但是更多的还是一种茫然的感觉。

        她早就已经丢掉了自我。

        像是当初那些纯粹的情感，早就丢掉了。

        就比如说现在的这个样子。

        如果让她来，她只会选择出一个最合适的人，至于阿波罗，则不会被她在意。

        身份荣耀都给了，要是还能被人折腾了，那就是自己的不争气。

        “系统，你说，当初的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是你让我闭嘴的么。”系统墨迹了一句，然后没有思考，直接说了出来，“你这个家伙啊，怎么说呢，比起现在，当初可爱多了，毕竟没有人一开始就是个……像你这样的人。”

        “我是个怎样的人……”她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背信弃义？

        其实谁最开始不是活的风风光光，就算是心性阴暗，也是个年纪很小，见识很少的人。

        所以就算是她这样的人，在最开始也是有朋友的。

        “已经不重要了。”

        那是奥林匹克几万年内最热闹的盛况，只是阿尔忒弥斯，这个一手造就现在情况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喂，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因为他没背叛我。很可悲吧。”

        不，更可悲的是，其实他也背叛了你。

        那一瞬间，侑仄感觉自己模糊了时空的概念。

        凉瀚觉得这里特别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怕冷了。明明之前也是如此啊，毕竟这个身体是很棒的。

        “喂，如果，我是说如果。”

        这是对方难得主动和自己说话，凉瀚听得很认真。

        “如果你真的赢了，那我希望你能找到我的尸骨，把它埋在月亮上面，我喜欢月亮。”

        “我知道那里地表凹凸不平，光源来自反射太阳。我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喜欢它的名字。”

        “这是什么情况？！”系统声音变得有点尖锐，但是这个时候侑仄并没有让它闭嘴，因为她也很惊讶，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本以为对方只是一段被她串改的记忆，她原本是想这次结束，让凉瀚清楚地意识到对方并不是不可战胜，然后再让她接连几次，战胜本能的恐惧，最后再让她在自信中，面对真正的敌人，可是突发变故，打乱了她的计划。

        真讨厌。

        不过已经习惯了，她的计划从来都是被各种意外打乱。

        只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情绝对会变得很差而已。

        “我是……我，我是谁，哎呀，连这个都忘掉了，看上去变得不像我了呢。”

        “我是一个惨败的人，还请你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你喜欢的未来，花香鸟语，世界安好。”

        “他真的很可怕，你也不需要战胜恐惧，你只要知道啊，赢的人才能有未来就足够了。”

        “勇气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但是很多时候，一腔孤勇是没用的，你不需要战胜恐惧，你只需要战胜他。”

        “他不是你恐惧的源头，你的恐惧和他有什么关系，那是来自你的内心。你要战胜你自己啊。战胜我们这些失败的家伙。”

        “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凉瀚笑了一下，笑的超级丑，但是她跟着笑了起来。

        “我这一生为他人而活，已经没可能去看看山河，如果你有兴趣，就帮我去看看吧，大概有人在哪里等我，已经彻底忘掉了啊。”

        “哎，我想起来了，难怪她是那个异数呢。”侑仄惊呼，她想起来一件在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算了，不要说时间了。

        她是死亡的第九十九次，那这个家伙就是前面四十四次中诞生的情愫。

        她和自己不一样，她比较温柔，她对世间一切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感情在其中，可是那样的她还是输了。

        这就表明那是没有用的，所以她就把那一部分割舍出去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啊。

        “喂，你能不能不要话说一半啊。”系统有些不满，但是凉瀚一个眼神飞刀过来，它就老老实实的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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