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来的格外迟,也来的人猝不及防,让人没有丝毫的准备。
无人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下,天空上的雪花晃晃悠悠的往下飘。
“下雪了,终于下雪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想要接住,雪花落在手心的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终究是体温太高,留不住。
小麦色的宽大手掌将那只漂亮的手,拉下来双手捧着那只手,反复揉搓着试图让暖和些。
“小渔,冷。”
江暖渔听话着让男人给她暖手,男人低头,将唇凑在她手上方,灼热的气息撒到手上,哈出来的乳白色的气夹杂那丝温暖,不一会被冷风吹散,可就是这样她的手也比刚才暖和了不少。
心里暖暖的,甜甜的,他对她真的很体贴,细致,有些连她注意不到的事,也能让他注意到。
男人抬头看着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神色担忧问道:“怎么了?”
江暖渔移开视线:“有些冷,被风吹了眼睛。”
“那我们回去吧。”
两只手十指相扣,一起放在了姜南归的口袋里。
“走吧。”
江暖渔点头,视线无意中落在了不远处,老人地上三轮车,车后面放着大束大束的鲜花,看样子是要收摊了。
“喜欢?”
姜南归顺着视线看过去,忽然开口,她猛的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嗯。”
两人走过去,站在小摊前,老人看着两个年轻人,有些局促的搓着手。
“两位看看吧,这是今天早上的,新鲜的很。”
“谢谢,老伯。”
江暖渔挑着花,在一小束小雏菊和一捧蓝色满天星上犹豫起来。
谁知姜南归却将两种全拿来,付了钱,动作行云流水,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喜欢,就都买。”
她捧着一束小雏菊,低头看着,眉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喜欢。
雪花落在花上,更漂亮了。
她挽着他的胳膊,有些担心的抬头:“可是我们买了花,它没几天就枯萎了,有些不划算。”
他莞尔一笑,抱着捧满天星:“没关系,我想法子,把它们留下来。”
“好。”
前方一个黑大衣,马丁靴,举着伞的人,走向他们,拿伞挡着脸,看不出是男还是女。
那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姜南归与江暖渔说着话,随意一瞥,愣了愣,江暖渔没有等到回答,转头看过去。
那个过路人,正是兰城凌云寺与他们爬山的宁灼。
“是宁…”
可宁灼却没有分丝毫的眼神给两人,举着伞与二人擦肩而过,似是陌生人般。
她看着有些发愣的姜南归,握了握他的手:“走吧,外面冷。”
雪花浅浅的铺在地上,地上向前延伸出长长的脚印,三人没有回头,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就如他们的人生一样,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宁灼克制回头的冲动,越走越远,走入黑暗中。
“那个人是你朋友?”
黑暗中的小巷里,路灯洒入一些,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宁灼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来,面无表情,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两人背影,冷冷吐出几个字。
“不认识。”
“你撒谎了。”
宁灼瞥了一眼笑的恶劣的潘锦,似是找的他的把柄。
“你不是知道嘛,那两个人不过是当初给老大取开光佛串时,搭了两句话,陌生人。”
潘锦耸耸肩膀:“啧,真是没意思。”
“你怎么过来了?你是没任务吗?”
宁灼冷着脸看着潘锦似是烦透了,这人骚扰他的举动。
“我完成任务了,我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死。”
话音刚落,一只拳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他的脸。
男人偏头避开,一脚踹去,那把伞落在地上,溅起一地雪花。
巷子里沉闷的声音响起,若是有人站在对面的路灯下,会发现那时不时闪过的大衣衣角。
潘锦看着距离他眼球只有一寸的刀,笑的可爱残忍:“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则…”
宁灼看着他胸口抵着的枪,与潘锦拉开了距离,率先走出小巷。
“你最好把你找死的性格改改,否则哪天死我手里。”
这句话轻飘飘,入潘锦的耳朵。
“谁死还不一定呢。”
随后也走出巷子,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在街道上。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辆车行驶而过。
江暖渔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开车的姜南归,这人从见到宁灼,去了车库,到现在不说一句话。
虽然姜南归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平日也是大多也是她在说话,他傻笑,可现在她就是知道他不开心了。
“阿南,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我们可以慢慢查。”
“我不知道莫晨曦究竟发生了什么,失踪了这么多年,我看见宁灼就想起了莫晨曦。”
“小渔。”
姜南归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她知道他现在难过,也知道他需要一个倾听者。
“莫晨曦从小长在我家,我们一起上学,下学,我以前总是嫌弃他闯祸,不太想搭理他,可是长大了我们反而见面少了,最后他竟然失踪了,当年警察找了几个月没找到,定下失踪人口。”
是了,失踪人口也是能找到,有希望的。
总比悄无声息的做了天上的星星,让人接受的紧。
“他没有,亲戚之类的。”
姜南归摇摇头:“没有,他是孤儿。”
两人沉默着,车子开到了消防站门口,岗室值班的消防员给姜南归敬礼。
姜南归面对着消防员也郑重的敬了礼。
她抬头看着男人:“阿南,我陪你找,直到找到为止。”
姜南归扯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江暖渔看到姜南归笑了,松了口气,这是遇到宁灼以后第一次笑。
她扑到他的怀里,拍着他的肩膀,给他安慰。
“小渔,那两束花枯萎了,给我。”
“好。”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到时候就知道了。
“回去吧,外面冷。”
“好。”
“路上注意安全,回去了说一声。”
“好。”
她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姜南归的背影。
“姜南归。”
她看着他转身,没有说话,而他快走几步,站在她面前,耐心的等着她。
“姜南归。”
“我在。”
“我们这样也算共白头了吧?”
姜南归笑的温柔,雪花落在两人身上,头上。
“算,而且我们会白头的。”
江暖渔点点头,她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
江暖渔抱着两捧花,艰难的开了门,刚把花放好。
门铃就响了,她透过监控看到是秦黎,想来是听到她开门了吧,她过去打开门,把秦黎拉了进来。
“一个人在家,好冷,我们一起睡。”
“好。”
她冬天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睡觉冰凉,一晚上手脚也是冷的,暖不过来。
秦黎知道,所以来陪着她。
“雪挺大,我回来时候,地上的雪还挺厚。”
“是啊,要冷上几天了。”
两人换了睡衣,随意洗漱过后,躺在被窝里。
两边得台灯开着,屋顶上的次灯撒下来,很是柔和。
两个女孩靠在靠枕上,小音响里开着柔和的音乐,床上堆着几本小说,封面漂亮的很。
“小渔,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
“盖好被子,不要踢被子,外面太冷了容易感冒。”
“好。”
“晚安,小渔。”
“晚安,阿南。”
江暖渔将电话挂断,被子搭在她的腰上,捧着一本古言,看着很是入神。
“我等你回家。”
“你是国家的,下辈子是我的好不好?”
江暖渔随手将书合上,手里抱着纸巾盒,擦着鼻涕眼泪,声音哽咽。
“这也太虐了,…男女主…死生相隔,配角死的死,离开的…离开。”
“这个作者也太缺德了,给她寄刀子了。”
秦黎的手机放在一旁,看着天花板发着呆,听到江暖渔这话,歪了歪头。
拿起那本书翻了几页,看了看封面,小心翼翼的抬头:“作者叫兰州。”
“暖暖,那个是我的马甲。”
江暖渔使劲洗着自己鼻涕,抬起那双哭的发红的眼睛,震惊的看着她。
“你写的?”
秦黎低着头在手机上捣鼓着,把作者专栏给江暖渔看,和账号。
江暖渔扑在秦黎身上,哀嚎着,活像秦黎是个渣女,骗她身心。
“秦黎,你个杀千刀的,我给你寄刀子。”
江暖渔摇晃着秦黎的肩膀,控诉道:“你知道他们有多惨吗?你作为亲妈 你忍心吗?”
秦黎被摇着脑浆里都快被摇匀了,连忙阻止这个颠婆。
“停,别摇了,我给你出甜甜的番外。”
“真的?”
见秦黎认真的点头,江暖渔放心下来,谁知不等秦黎开心,下一句堵住了她。
只见江暖渔掀开被子,将散乱的几本书,收好放在书架上。
端起旁边的笔记本电脑和键盘,散热架等,放在秦黎的腿上。
“写吧。”
秦黎看着惊了,喊出声:“现在?”
江暖渔点头。
“现在一点了,我还活不活了。”
秦黎崩溃了,但是没办法读者是自己闺蜜,不写江暖渔就要一副要杀她的模样,她真的怕,如果不写今天晚上,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她真的好难。
键盘敲击的声音回荡在屋内,江暖渔托着下巴看着她,认真码字的样子。
真好啊,她有甜甜的番外可以弥补她的心灵。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江暖渔支着脑袋看着这人,渐渐眼皮沉了起来。
躺在枕头上,不知何时已经与周公约会了。
夜里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天空的夜色被掀开一角。
秦黎伸了个懒腰,保存好存稿,伸了个懒腰偏头看了一眼,睡的香甜的江暖渔磨着后槽牙。
强忍着将她被子掀开,叫她起来的冲动,睡呗,谁能睡过她,活爹。
秦黎合上电脑,将东西放在书桌上,放轻脚步将江暖渔那边的台灯关上,上了个厕所。
也打算睡了,她可以睡到自然醒,江暖渔不行,她要上班的。
闹钟声响起,她艰难的睁开眼睛,连忙将闹钟关掉,看着睡的昏天黑地的秦黎,轻叹一口气,还好没有吵醒。
让她多睡会,毕竟昨天她熬夜了。
这样想着她换了身衣服,洗漱好,锅里煮着小馄饨,蒸笼里放着包子,和两颗鸡蛋。
她在洗手间争分夺秒的化着妆,内心的烦躁盘旋在心中。
真冷,她不想上班,她想发疯,想睡觉。
内心的想法,丝毫不影响手里的动作。
收拾妥当,她快速将自己的那份饭吃掉,喝点最后一口豆浆。
厨房的锅里设置着时间,让秦黎醒来吃饭不会是冷的,台面上贴着便利贴,上面是嘱咐着秦黎的话。
江暖渔提着包,戴好帽子,口罩推开门,一股冷风迎面吹来,袭向客厅,让她打了个哆嗦。
好冷。
入眼可见的一片白,枯树,屋顶上,似是披上一层白衣,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留下一串脚印。
车库门打开,雪簌簌落下,车子从车库里开出,离开了院子。
徒留一片安静。
街上的车辆并不多,想来是因为下雪的缘故,雪天路滑大家改了交通工具吧。
江暖渔到的时候,局里大伙拿着工具清扫路面,江暖渔停好车,将东西放好。
去工具房找到工具,也加入了这清扫的队伍里。
白末凑过来,对着几个女生:“这些活,我们大老爷们来吧。”
王也一胳膊肘怼在白末腰上,疼的他呲牙咧嘴,王也揽着他肩膀:“你还挺怜香惜玉,不怕告诉你对象。”
“不是,那不一样 ,这姜队请我们吃饭 当然得照顾小江了 ,有小江了,就不能厚此薄彼呀。”
正说一个雪球砸在他头上,雪花撒到他的衣服了,他转身一看原来是副队长何常。
他弯腰抓了一把雪,团出拳头大小的雪球砸向何常,谁知何常一蹲下,还欠揍做着鬼脸:“哎?打不着,打不着。”
一声怒喝从何常身后传来:“白末 ,何常。”
何常转过身去看着局长一头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砸了个正着。
那当然是局长 ,可是又不敢。
扫雪成了打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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