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一惊，他们平时连猪都不敢杀，更别提杀人。此时前往只是想打顺风仗，等孔有德扫平山寨，自己趁机抢夺强盗的金银财物发一笔大财。听得此言不由无措。看看血流满地，五脏溢出的尸体，再看看手中的刀剑，一时之间人人股栗。

        孔有德道：“死人都不敢砍，还有胆子砍活人吗？”他策马欲行。忽听一人跳出来叫道：“谁说我不敢砍。你看着。”言毕一刀将身畔尸头斩下。

        孔有德仔细望向此人。只见这人衣裳破烂，牙关紧咬，目喷烈火，神情十分吓人。忽然想起此人就是用石头砸死自己老婆的汉子。心道：“算你有良心。” 说道：“提上人头，跟我同去。打下山寨，一切都是你的。”

        他话音刚落，只听喀嚓之声连响，众村民争先恐后将匪首斩下，拿在手中。

        孔有德心道：“众赏之下必有勇夫，一听说有好处死都不怕，真是一帮财迷心窍的家伙。”道：“此战有进无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然土匪们一定会将你们村子杀个精光，一个不留。现在出发。”

        孔有德带着乱哄哄一群人来到山下，心道：“只有拿下山寨才能根除匪患。土匪为了对付官兵围剿一定建造城墙，构筑要塞，备下垒石滚木、强弩硬弓，将山寨打造的铁桶相似。若是硬攻伤亡必重，甚至连我自己都会折进去。只有诱他们主力出寨，我趁机偷袭空城断其退路，才能前后夹击一鼓而奸。这些村民一没训练，二没组织，人人胆小怕死，土匪根本不用同他们打，只要喊一嗓子，都会吓得屎尿齐流溃不成军。他们怎么能拖住大股盗匪？他奶奶的拼了，反正他们是在保护家园，死也闭得上眼。”道：“血狼寨土匪不过百人，我已经解决了40人。他们至少要在峰上散布10个眼线，一个眼线两个人，还要留下十几个人守家，能够出来的不会超过30人。咱们现在有108人，数量三倍于他们，大家只要团结一致，此战必胜。里正，现在由你指挥，带领着全部同乡吵吵嚷嚷上山去，吸引土匪注意，诱他们出寨迎战，我再从暗处杀出将之全奸。接着一股作气拿下山寨。”

        众村民齐声呼喊，高兴万分，一点不似家破人亡的样子。

        孔有德道：“我是北方人，身材较你们远为高大。习武多年，体态举止都与你们不同。血狼寨十余年不倒，寨主一定是个头脑清楚武艺高强的家伙。他只需要看上一眼，就会发现我的存在，进而推算到是我灭了他的儿子和手下。我能一人杀掉他一半人，也能再杀光他剩下的一半。到时他必定不战而逃，山高林密咱们去哪里找？等我走后，他一定会杀光你们村子的人给儿子报仇。”

        村民们无不寒战。

        孔有德心道：“打起来后，我这个主帅如果不出现这些人一定会作鸟兽散。得给他们个理由，一个使他们认为我就在旁边久不出手也正常的理由；一个可以使他们舍生忘死拼命搏杀的理由。道：“寨主是重要目标，如果他不死你们的祸患永远不会解除。但是寨主不会轻易亲上战场，只会藏在某处指挥战斗。在他出现以前，我不能现身，由里正带着你们拼命打。哪一个贪生怕死现在就滚蛋，不然打起来后再跑，就要由里正当场处死，如果里正不能履行职责，我就立即把里正杀了，由副里正代替里正的位置，分金银的时候谁是头谁拿大的。都听见没有？里正你听见没有？”

        众村民炸雷似的回应道：“听见了。”

        孔有德道：“待会杀得越多越好，杀得寨主认为他的喽啰已经顶不住，只有他出手才能取胜。只要他一出现，我就会出手杀了他。你们明白吗？”

        村民们齐声称是。

        孔有德目光一扫，道：“按照咱们中国中华民族的传统，开战以前先杀人祭刀。你们等着，我去捉两个人来。”他身形幌动，向一个片树丛冲去。

        树林中潜伏着两个土匪眼线，他们正在奇怪，这帮手拿刀枪农具，提着人头的贱民来干什么？只觉眼前一花，那队首大汉径直向自己冲来。只见他抬腿迈步不紧不慢轻步缓行，便似在田间散步，只是每踏一步都窜出两丈之遥，衣裳带风快逾奔马，如同猛虎巨鳄从容彪悍，不以快而快，不似猛而猛。不禁瞧得呆了。

        孔有德转眼之间扑到他们两人面前。道：“辛苦你们，跟我走吧。”双手如钩抓住二人一左腕一右腕。

        二匪如中铁钳，顿感半身酥麻，情急之下，各用剩下的一只手臂舞刀挥拳打来。孔有德向前踏出一步，二匪像是被一头壮牛猛力拉扯手臂，不由自主向前跌出，刀拳反落在身后。孔有德再踏一步，二匪又是一个踉跄。孔有德脚下不停，他们只得拼命奔跑以随，顷刻来到村民面前。

        村民们见二匪藏匿甚密，高大强壮，居然被孔有德擒小鸡一般轻易捉来惊得合不拢嘴。

        孔有德将两人往地上一扔道：“一起动手把他们两个砍死。”

        村民们发一声喊，冲将上来团团围住，噼叭之声连成一片，眨眼之间就将这两个盗匪砍得稀烂。

        孔有德心道：“变得可真快。看来师父说得对，我们大汉民族是世界上最勇猛善战的民族。”道：“你们这就上山去，我在暗处保护你们，等那寨主出来。”

        众村民们提着两个新人头，欢天喜地的向山上跑去。

        孔有德骨腾肉飞攀藤跃树，来到山寨前。他站在高处树顶，取出四师姐所赠千里镜仔细观察。但见那山寨东北至西南宽50步，西北至东南约100步。寨门高达三丈，宽一丈半，上有塔楼，内置实木门，有半尺之厚，坚不可摧。墙高两丈有余，体厚达其五成，上有平台、短墙，参差的垛口。稀稀拉拉站了十三个土匪岗哨。墙体为块石和条石叠砌，两边石墙夹砌，中间九成以黄土夯实。心道：“山寨就是山寨，永远不可能比城墙坚固。这点高度我一个旱地拔葱就上去了。比麻子脸还密的凸起、凹坑，九十岁的老太婆也能在一盅茶的时间里爬上去。”

        过不多时，只见一匪一路狂奔进山寨。接着山寨锣响，五十五个土匪在寨前集合，跟着大当家狂奔而去。

        孔有德心道：“该我动手啦。”除去全部负重，换上三师兄请高手匠师专门为自己打制的乌蚕软甲，自语道：“这甲坚固轻便韧性十足，弩矢不能穿，刀剑不得入。舒服得体，没有束缚感，压迫力，近身搏杀再合适不过。”配上戚家刀、狗腿弯刀，负上神臂弓，带上连珠箭袋，检查过飞刀数量，戴上镔铁扳指。

        他悄悄潜来到距离他匪最远的那个盗匪脚下，以指节轻轻敲击寨墙。

        站岗盗匪听得寨下有声音，不禁奇怪，他走到墙边伸颈探腰看个究竟。只觉眼前电光闪过，咽喉痛苦难当，立时天旋地转，不由自主扑下墙去。

        孔有德双脚踏紧寨墙，伸手托住他人，抓住他刀，没有发出一丝声息。孔有德将刀靠在山寨女儿墙上，向上一推，尸体就挂在垛口，远远看去好似站得累了，趴在墙上休息。

        孔有德没有拔出飞刀以阻止血流。心道：“使用点穴可以轻易制服众盗。但是对付你们这种人，我更喜欢使用这类简单实在，许多人都可以做得到的血腥手段。”

        他依据此法一气解决七个盗匪。来到第八个强盗脚下，方欲敲墙，只听得那匪道：“都他妈的趴着，我也休息一会儿。”说着两腿垂了下来。

        孔有德贴墙站立，心道：“不长眼睛的东西，这是你主动配合的，可不怨我。”扬手一镖打下墙来。

        突然远处一人笑着喊道：“大家快看呀，蛇皮六喝多了，坐都坐不稳当，自己掉墙下去了。”

        孔有德心道：“不好，岗哨都面向墙外，看不到同伴。这个家伙一定是出来查哨的土匪小头目。”他耳朵贴在墙上顷听，辨出是三个人，同时向这个方向走来，其中一人步法轻快，练过轻功。心道：“不好，要被发现。”拔出三把飞刀挡在墙下。

        那小头目查岗，见到一个个手下趴在墙头发呆，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他不禁生气，怒喝道：“都给我站起来，谁允许你们坐这个样子。”

        他见几人站了起来，大半喽啰不理不睬，立时火大，对着身旁死尸骂道：“你他妈的聋了？”一脚踢去。死尸应足倒下。

        小头目大吃一惊，叫道：“敌人来袭，敌人来……。”一支羽箭电挚而至，从他胸口洞穿而过，强大的冲击力将他带出来一丈多远掉下寨墙。箭簇劲力不减，直飞入十数丈外丛林中不见踪影。

        孔有德飞身上墙，扳开神臂强弓，又是两箭，将他跟班击毙。叫道：“谁想活命……。”话音未落，箭如飞蝗，都奔他来。

        守寨盗匪都有劲弩硬弓，纷纷向孔有德发箭。

        孔有德骂道：“找死。”不闪不避，右手如电，少林寺大力金刚指，食中二指一张，夹住一箭定在空中，随即翻转放手将箭锋指向飞来方向，挟向另一支箭。箭矢固密，他出手更快，顷刻之间来箭都停在身前。不等箭落，伸手抄住最早那支似欲坠落的羽箭搭在弓上，嗖的一声，向来主回敬。那箭像长了眼睛一般，一头扎进主人怀里不再出来。他不再向那个人看上一眼，又自空中抄起一箭。众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掌，一个挨一个推下墙去立时归西。

        孔有德张弓搭箭跃入寨内，听得有人大喊道：“那家伙在东墙根，大家一起上，砍死他。”

        数十老幼妇孺从营房冲出，举着菜刀斧棒，高声呐喊杀将过来。孔有德一怔，心道：“这些是盗匪家属。看他们神情狰狞，目光凶恶，九成九杀过人、作过恶。除掉他们固然替天行道，可是对侠名未免有损。如果我师父知道我杀戮弱小，他不会轻易饶了我。吓他们一吓，要他们知难而退。”喝道：“快停住，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嗖嗖嗖连射三箭，每一箭都射在一把菜刀上。

        盗匪家属手掌剧震，站得累了，菜刀呼的一声飞出两三丈远，在这巨大力量震动下，右手如遭雷击失去知觉，心惊胆战之下不由停步。

        一老头见状，叫道：“大家不要怕，他只是箭射得准。我们冲过去他弓箭就没有用处啦。大家冲啊，为家人报仇雪恨。”

        众人齐声呐喊鼓勇而上。

        孔有德大怒，心道：“这是你们自找的，不要怪我。”大叫道为：“我佛慈悲。”对准老头全力一箭。

        那老头是大当家亲爹，全寨百十号人无不小心侍奉。他脾气暴躁性喜好杀，折磨肉票强奸民女是他拿手好戏。他只看见孔有德箭法如神，不知道他武功更加厉害。料想一个人再厉害也斗不过几十人，是以号令全军冲锋，以求近身相搏，使他弓箭无用武之地。他站在众人之后大声督促，忽见前面两个人同时倒地，接着胸口一凉，一支劲矢端端正正射在他心脏上，大叫一声，倒地毙命。

        孔有德复射三箭，击毙8人。众贼家属狗胆皆破，虽只数步之遥又有谁敢上前动手？不约而同一个180度大转弯，群声哭叫你推我搡，拼命奔逃。孔有德懒得再行放箭，收弓绰刀，叫道：“狗腿弯刀，专杀畜生。”拽步赶上，口中大念《往生经》，超渡亡魂。一脚下去将摔倒之人踩得脊柱碎折一命呜呼。追到跑得最慢那人背后，不慌不忙，举起弯刀，一招力劈华山，自上而下将他后背劈开。那狗贼女眷尖声惨叫，旁人争先恐后一往无前，跑得更加快了。

        孔有德一刀一个，赶鸡宰鸭一般，直追到营寨前方才杀光。骂道：“为非作歹欺软怕硬死有余辜，活到今日已经是多余。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坐在地上，面对死尸叽里咕噜将剩下的《往生经》念完。

        他踹开一间间房子，找完全寨，除了牢房里几十个被抢来的农家姑娘外，再没有发现一个活着的盗匪。孔有德打开牢门，心道：“现在该去看看山腰上的战斗了。”道：“山寨里有些个金银细软，你们随便拿些回家去吧。”

        他飞身攀上寨旗，用千里镜向下张望。只见山腰林密处刀光闪耀激战正酣。纵身飞下，荡藤跃树，直奔那里冲去。听得喊杀声隐隐传来，奔得越近，声音越是惨厉，不时传来一两声临死时的悲叫。忽听一人大叫道：“我儿子杀了你们村子的人，你们已经杀他抵命，烧了你们的房子，我愿意赔偿你们。你们为何还不住手，一定要杀光我的手下？”

        孔有德愕然，心道：“难道村民将盗匪杀戳殆尽？不然寨主为何口出此言？”奔到面前探头一看，不禁大喜：眼前竟然是一个屠宰场，血流满地，尸横遍野，山中盗匪占了大半。数十村民手持大刀长矛团团围住一人狠劈恶刺大呼酣斗。那个大当家武功不低，背上插着一柄三齿粪钯，全不当回事，一柄黑虎大刀舞得生风，守得甚是严密，全身上下都在刀光之中。村民出手虽无章法，可是人数既众，力气又大，兵锋所指遍及全身，毫无死角，他挡得了一支长枪挡不得三支长枪，躲得了一刀躲不过三刀，护住前胸，护不住后背，已是血染战袍，伤痕累累。

        孔有德心道：“不用我出手，村民就可以把他干掉。”对着战死村民双手合十，开始诵经，化除冤孽度上天国。下山寻得自己物事快步来到存放战马的火村处。众父老见他一人归来无不大恐，一拥而上争先喝问。

        孔有德据实回答道：“山寨当家和他手下喽啰已经被你们家人全部杀死在半山腰；山寨里的残匪我一个人收拾干净。因为我还有事所以先回来。你们快去看看吧，山寨里到处都是金银珠宝，牛马房屋，住下你们所有人绰绰有余。”

        他在众人欢呼中打马而去。心中得意难以形容，自语道：“山寨喽啰真是没有用，斗不过一帮乌合之众。他们每天抡刀杀人种下了无穷罪孽，居然不怕因果报应，谁也不拼命练习武艺以备不测，看来绿林之中没有了不起的人才高手，只有为非作歹、外强中干的江湖败类。我再挑几个山寨为民除害，让师父他老人家为我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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