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逗弄幼虎，三男数次上山下山背得青砖数百块，其中七八成是孔有德所负。二胡腰酸腿痛叫苦不迭一次比一次背得少，多次摔倒在路上，皮破血流走动不得，最后被孔有德连踢带踹的逼着趴回后山。

        秋月冰壶已经分赃完毕，一人服侍一个，喂水抹汗上药包扎。二胡看着孔有德气喘吁吁汗流成渠，他似乎不知辛苦为何物，独自在墙边以掌劈砖抓灰垒墙，动作干脆利落。听他喝道：“你痛苦，敌人也在痛苦，这种痛苦谁先承受不住谁失败。对于我们武士而言失败意味着死亡。你们给我牢牢记住，痛苦并不只是在决斗比拼中，它存在于在人生的每一个环节，学习修炼中尤其明显。只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辛苦修行才能不断突破，获取强大的体魄，娴熟的技巧，坚韧的意志，无限的智慧。我只比你们大几岁，但是二三百个你们一拥而上我也有信心一口气屠杀干净。原因何在？就在于我修行时间比你们长，修行时比你们辛苦，比你们努力。如果你们连这么一点罪都挨不住，还想成为高手？作梦去吧。谁受不了现在就滚蛋，老子不把精力放在废物身上。”

        二胡都是孤儿，父母皆被饿死，他们流浪街头即将变成饿殍之际被闲得无聊的师父看中资质，收养教导。从死亡边际回来的他们深深的知道技能的重要，都像饿死鬼见到面包一样拼命学习，如此成为年轻一代的乔楚，有着自己的傲气。听孔有德大骂自己不努力，是废物。不禁气往上冲，嗷嗷叫着冲上来，学孔有德样子用肉掌砸砖，一掌砸不开，就两掌三掌。

        孔有德暗暗点头，这两个小子不错，有股不服输的狠劲。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是如此，终日在师父教导下不畏寒暑刻苦修炼。如今看到这两个小家伙，他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

        “掌刀的攻击力主要集中在腕前一寸处，把真气运往腕顺一，腕顺二两穴，就会把力量凝聚到手掌边缘，形如刀锋，这样才能裁切万物。注意掌力的收发，出力留三分，要做到刚柔并济，才能收发自如。”孔有德一边说一边示范。

        二胡瞪大眼睛，仔细观察着孔有德的动作，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劈掌砸砖。虽然力量还不够，但很快就掌握要领。

        “不错，就这样。继续！”孔有德鼓励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胡掌法越来越熟练，掌力也越来越强，尽管双手被震得开裂流血，他们却浑然不觉，依旧乐此不疲。

        看着二胡如此努力，孔有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羊圈垒得着实难看。没有办法，三人都不是泥水匠，好在不影响使用。至于虎窝，省省吧，它们都被女孩子抢去同床共枕，修个屁呀！

        次日，孔有德带着二胡进入武当山林野外生存，教导他们如何弹鸟捕猎生火取食，如何应对猛兽毒虫，如何寻找灵药甘泉。一来就是半个月，二胡从来没有觉得生活原来如此艰难，如此充实。师父只是教导自己习文练武，学习医毒之术，偶尔教授机关数术，辛苦繁琐枯燥是主流。孔师叔则把自己带到丛林里，依靠双眼漫山遍野寻找采集草药毒药。靠耳朵鼻子侦察四周动静，判断有无猎物，有无猛兽。用石子、树枝制作暗器射杀飞鸟鼠兔，用擒拿手抓鱼捉蛇，学习被毒蛇咬伤如何自救。赤手空拳荡藤爬树施展轻功追杀野猪山羊，追不到只能吃树叶蘑菇。整夜睡在树枝上逃避猛兽追杀，既惊险又刺激。不知不觉中五官更加敏锐，反应更加迅捷，手脚更快更准更灵活，身体更强健。

        这一晚明月当头，孔有德三人躺在高高的树枝床上睡觉闲聊，树下绿光闪闪，几只饿狼四处徘徊。

        孔有德道：“人的身体有其极限，无论我们如何苦练依旧是血肉之躯，不可能成为不死不灭的神。所以时刻保持敬畏之心，对任何敌人都要拿出全力。我战胜令狐龙不是因为我的武功比他高，而是因为他轻敌。他若一开始就拿出全力我绝对撑不过三十招。”

        二胡应道：“师叔教导我们牢记心中。”

        孔有德道：“古往今来产生过很多很多以弱胜强的逆天战例，胜利的弱者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勇敢无畏沉稳冷静。

        人有七情六欲，生的欲望居首，贪生怕死无可厚非。大道规则在很多时候是怕死的人先死，不怕死的人才有机会活着。你们行走江湖早晚遇到九死一生的景况，那个时候你们必须忘记死亡抛弃恐慌。因为越是害怕惊慌死得越快，只有以冷静之心面对险境才有机会看穿迷雾找到生机所在。比如这样。”一脚将胡飞天从树上踹下去。

        胡飞天睡得迷迷糊糊，这些大道理早已经听师父说过无数遍，只是半睡半醒间哼哼两声作回礼。突然身子凌空下坠瞬间清醒过来，腰肢发力身子一扭双足落地。听得孔有德叫嚷：“小心后面。”

        胡飞天回头一看吓得汗毛直竖长声大叫。一只吊睛白额大虫虎踞在地正欲发动攻击。胡飞天转身逃跑一头撞在刚才睡觉的大树上晕过去。那老虎也吓一跳，它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等好事，扑上去就要叼人。

        孔有德对胡逸之道：“看清楚，该你了。”一脚把他踢下去正砸在老虎身上。

        老虎打个滚毫发无损，露出锋利的牙齿低声咆哮。胡逸之吓得脸白如纸，从腰间抽出钢刀狂挥乱舞护住全身。老虎纵身一扑，巨大的爪子按在胡逸之双肩将他压倒，张开血盆大口向他脖颈咬去。

        “完了。”面临死亡胡逸之头脑异常清醒，心中悔恨莫可名状：“如果我能够冷静对敌而不是胡乱挥刀绝对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被老虎一招击杀。”半只野山羊突然出现塞进老虎嘴里，接着听孔有德骂道：“你还真想吃人呀，滚你妈的，回去喂小老虎去。”老虎一声惨叫飞出去两三丈远，飞也似地逃走了。

        孔有德将竹筒中的水泼在胡飞天脸上将他浇醒，道:“险境之中保持冷静，越是害怕惊慌死得越快。相信从今以后你们会记得一些。

        学武先修心。真正的绝顶高手有着钢铁般的神经，大无畏的精神，不为五色所扰，不为五感所困，正可谓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屠刀临于颈而目不瞬。

        明天起咱们三人分开，你们拿上武器向西走百里再分开，那里是原始森林渺无人烟，你们单独在深林中生活半个月，至少给我带回来一张老虎皮。是公老虎，母得不能杀。活着回去的正式授艺，死了的老虎收尸，一了白了。

        这是我教导你们的第一课，勇敢的面对恐怖的敌人使自己无所畏惧。

        当年恩师为教导我这些将我投入海中，逼我用匕首同鲨鱼搏斗。那个时候我对他老人家的愤怒和仇恨无以复加，直接爬上船向他老人家出手，结果被他打得半死投入海中继续同鲨鱼搏斗。

        我回到中原之后发现无论情况多么危及，我都能冷静的思考对策加以应对，这才明白他老人家一片苦心。”

        胡飞天、胡逸之兄弟四肢酥软好半天才趴起来，回想自己的表现当真丢人到极致，暗下决心以后绝不再惊慌失措。

        翌日，二胡向西行百里再分开，孔有德坠在其后暗中保护。两兄弟相距十里各占一个山头开始为生存拼搏，与猛兽搏斗。孔有德每日来往于两山之间对其观察保护，看到他们都将自己教授的生存技能熟练运用心中大慰。

        半个月后二胡带着自己的虎皮返回。孔有德同时起步，途中猎得一只老虎一只豹子扛在肩上。他步行轻快抢先抵家。

        冰壶秋月每日企足以待，遥见孔有德一人回来，魂牵梦萦之人不见踪影，不禁芳心忧虑上前问询。

        孔有德逗弄她们，道：“山林猛兽成群，毒虫遍地，危险重重。半个月前他们从树上跌落掉在老虎面前，我虽然出手相救，可是他们次日还是向西而去。唉。”

        二女一阵眩晕险些晕倒。胡丽丽扶住二人道：“别听他瞎说，二胡若是死了他早回来报信，何必等到现在。”

        二女又燃起希望看向孔有德。

        孔有德道：“我不是不敢回来吗？怕回来不好交待。这不在森林里徘徊到现在实在没有办法才……，唉。”

        冰壶秋月抱头痛哭。忽听一人喊道：“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哭什么？”

        秋月抬头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满脸污泥的男人，左肩扛着豹子右手提着虎皮向这里快步奔来。她用心看了又看方才认出这个野人是胡飞天。冰壶一声欢呼向前迎去，又一个野人狩猎归来，看身形像是胡逸之。

        孔有德道：“你们都活着回来，好得很。现在再问你们一次，真的要跟我学艺吗？答是，我会把我的武功全部敞开，对你们鞭驽策骞毫不留情，一招一式都不放松，规定时间内学不完别想有好日子过，想要逃跑退出，别怪我心狠手辣。答不是，我也会教导你们，但不会朝督暮责打骂逼迫，你们学会多少算多少。”

        二胡一个心思，跪倒在地道：“师叔明鉴，弟子不怕吃苦，但能勇猛精进，愿意忍受师叔任何手段。”

        孔有德道：“好，四师兄后继有人可以九泉含笑了。去洗洗换身衣服，准备明日开学。我把老虎皮剥下来。剥皮也是门技术，尤其是老虎皮，不能有丝毫破损，不然不值钱。我可是行家里手，想学得话以后教你们。”

        二胡点头称是，他们拿着衣服去山下山泉中清洗。孔有德将虎豹吊在门外水渠上面，等二胡归来他都已经剥下皮来，命二胡送到山下找上次的皮匠加工。口中骂道：“你们两个败家仔，多好的老虎皮，你们给我插几个大窟窿，这还有人要吗？”

        二胡诺诺连声，心中暗道：“你以为谁都像你，百步之外一箭贯目。我们能把老虎弄死就不错。”

        冰壶秋月施出浑身解数给情郎制作虎豹全席，孔有德也沾了不少便宜，起码没有再被教导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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