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刻又来一队满洲鞑子,这队鞑子远远看到同一个地方发生两次爆炸腾起两股黑烟,极是吃惊。有心抄近路,可是这里的农田因为满洲一次又一次烧杀抢掠多已荒芜,以致草木丛生难以行进,只能按照朝鲜人踩踏几百年,踩得草木不生的道路前进。为防止自己也被地雷阵所伤,将队伍散开稀稀拉拉蔓延四五里。他们赶到屠杀现场,派出去几个人查看军情,证明这一次绝对安全,没有地雷,没有伏兵。
这个甲喇额真大喜:敌人的后手已经用尽,我只要追上就能消灭他们,这可是大功一件。一面通报阿敏,一面衔尾追击。为防备万一,甲喇额真将兵马以牛录为单位分作十多股,相隔一箭之地作一字长蛇阵,就算还有地雷也只能炸我一个牛录,剩余的兵力依旧足以碾压朝鲜军队。
满洲鞑子本是不曾开化的野蛮民族,常年在山林中生活,族中多猎人善于追踪,探马更是其中健者,在他们带领下整支军队像猎犬一样精准。可惜袭击者谋划多时反复推演,进行周密的部署,为他们准备的地雷阵同样分成三五段,每段按一个牛录在这段大道纵马飞奔所需长度来埋设,为保证万无一失,由拉雷变成趟雷。结果上百颗地雷先后引爆,将领头这队鞑子炸得粉身碎骨。
甲喇额真见大道不安全,下令第二队满洲骑兵从路边较为稀疏的灌木丛中穿行抄近路截击。灌木丛虽能行走,但视距有限,地雷更多,全部都是绊雷,爆炸声此起彼伏。
灌木延缓鞑子前进速度,同时也削减地雷威力,伤的远比死的多,哀号之声连绵不绝。鞑子士气尽丧不敢再追,只得气沮而返。
一封一封又一封报丧的军情令阿敏又惊又怒:“我中计了,汉猪的目的就是要我分兵探查,然后逐一诱入地雷阵予以歼灭,只有如此他们才能拿到我满洲勇士的头颅。如果我合兵一处死伤再多也不会丢失人头,没有头颅作证猪明朝庭不会认可他们的战功,这股狡猾的朝鲜猪也只能白打。
可恶,到底是谁这么厉害?
朝鲜绝对没有这样的人才,关宁锦也没有这种智将。难道是皮岛?毛文龙没有这个本事,他应该率兵偷袭我的后方才对。那是谁?
那些地雷埋设的十分诡诈,令人防不胜防,完全是根据我军心理弱点而设,就算是我也识不破。这样的对手我只遇见过一个,就是孔有德。可是孔有德身受重创理应举步维艰,除非……。”阿敏猛然站起:“除非孔有德平复如故,或是受伤本就是一个圈套。不对,我的思维有误。在我的记忆中的孔有德是一员绝世猛将,战必在前勇不可挡,精谙火器攻无不克,却忘记他最可怕的是有着惊人的战场洞察力,善于把握机会寻找漏洞制造漏洞,使用匪夷所思的诡异战术获取胜利。他无力上战场完全可以制定计划找毛文龙实施,我怎么这么笨呀。
如果我是孔有德那我接下来要作的是——撤退。同几万精骑捉迷藏危险无比,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孔有德没有来,那么统兵者一定是毛文龙和他的将校,他们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战术占据一次上风,肯定不会就此收手。那么机会就来了,如果我将他们歼灭一定会沉重打击皮岛上下对孔有德的信心。没有追随者孔有德只是一个武林高手而已。”心道:“老子的部队已经死伤过半,轮也该轮到别人出力啦。”喝道:“镶蓝旗伤亡太重,已经丧失战斗力,我命令镶红旗全部出动代替镶蓝旗给我死命的追,不计伤亡务必全歼敌人。”
阿敏是后金面南而坐的四大贝勒之一,代善则是四大贝勒中的大贝勒,掌管正红,镶红两旗。镶红旗旗主岳托是代善手下直属军官。若非代善和皇太极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阿敏就是后金的大汗,怎么会被皇太极夺走汗位。如今阿敏占据军令大义,将代善兵马派去送死自然甘之如饴。
岳托大怒,心道:“你怕手下奴才死伤惨重就要老子不顾伤亡的死追,想得美。”道:“给我传令下去,多派探马步步为营做地毯式搜索,不要错过任何一处可疑目标。”
阿敏对镶红旗旗主岳托矫令非常愤怒,心道:“等我消灭皮岛精兵后以此为据将你脑袋斩下,再委派我的心腹接管镶红旗,趁机剪除代善羽翼,我在后金权柄就会进一步加强,说不定还有机会登基为帝。”
此刻阿敏兵分两路一左一右齐头并进,一路攻义州,他亲率六万大军向皮岛屯田地铁山作大范围迂回包抄,意图截断皮岛骑兵的退路。
这时已经得手的皮岛骑兵牵着抢来的战马三匹轮番乘换穿过铁山屯田故地疾驰。此役伤亡几近于无,缴获不大,只有两三千匹战马。战绩惊人,大家只是刨刨土埋埋地雷跑跑马就打死几千满洲狗。几年来的晦气一扫而光,大家策马奔腾凯歌高唱欢天喜地。
毛有俊本是毛文龙的螟蛉养孙,皮岛核心军官,太子爷一般的存在。自从毛文龙收得尚可喜、耿仲明等人作义子后他的地位大跌。看在耿尚带来几千精兵强将的份上他忍,耿尚二在战场上的表现很快获得他认同,承认自己远不如人。
孔有德重伤而来卧榻不起,二话不说僭越军权直接调兵遣将,耿尚等人垂手恭立听命而行,好似理所当然,使他极为不满。就算孔有德对皮岛有恩也不应该如此嚣张。只是毛文龙一幅委岛听令的模样使他不敢发作,有心等孔有德失算后将他乱刀砍死发泄怒气。
整场战斗好似孔有德导演的戏剧,满洲狗全力配合不断往陷阱里跳。巨大的战果令毛有俊又惊又喜,对孔有德佩服的五体投地,照此打法不消几个月满洲狗就会被打光。他现在很是不满:“战场上还有很多地雷没有开启,为什么要撤退?还全速?”当场抗令不遵,表示要同满洲狗继续交战,继续报仇。
耿尚二人对他没有二话,绑了就走。他们对孔有德信任到盲从的地步,在战场上大哥怎么说就怎么作,不然肯定吃亏。
耿尚二人的服从救了这支军队。皮岛士卒一人三骑,一骑乘载满洲人头铁甲兵器,两骑轮番乘骑以节省马力求得速度。他们的敌人满洲兵的骑术当今之世数一数二,马匹数量更多,速度比他们更快,若非皮岛领先七八十里他们根本逃不掉。
耿尚二人带着大部队一口气跑到铁山海边。
明末没有温室效应,有接近千年一现的小冰河气候,八月飞雪本寻常。彼时年关刚过隆冬正寒,浅海大面积结冰,皮岛水师无法停靠码头,只能砸开薄冰靠在厚冰上。铁山众人需要走数里海冰才能登船,速度大减。
毛有俊本就是铁山统领,这里军队的直属军官,他被绑来这里非常愤怒,恢复自由后立即抢过驻军指挥权,公开声称:“八旗军连日激战,一路驰骋,到达这里疲惫非常,属于劳帅以远,正可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我以逸待劳一定会将他们杀得尸横遍野落荒而逃,根本就不需要撤退。”
耿尚二人没有心情同他争辩,直接组织军队民壮撤离。
阿敏杀到铁山,发现皮岛屯田兵正在登船,他二话不说直接进攻。毛有俊领兵迎战,最终全军覆没,他自己也力尽被俘。
毛有俊悔不当初,趁后金劝降松绑之机夺下一刀自刎而死。真壮烈傻瓜!
与东江镇上下视死如归相比,关宁锦就显得贪生怕死分外猥琐。单是祖大寿就投降后金不止一次,临阵脱逃者更是比比皆是。
由于毛有俊的自大豪言,使得铁山的百姓们对于是撤离产生犹豫,上船速度格外缓慢。正当皮岛百姓们慢慢腾腾登船时,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八旗精兵饿狼般扑来。
皮岛水师万万无法抵挡如此强敌,无奈之下,他们只好采取最后的手段——断尾求生。抛下那些还没有来得及登上船只的人口,以保护已经上船的人们安全逃离。他们事后才发现毛文龙大元帅的家人撤退在后,未能及时上船,连同其他人的家属三百七十多人惨遭杀害。
依照计划,老弱妇孺前往云从岛,耿尚二人率领精兵从海路直航宁远城。
云从岛距岸三十里,内海冰层尚未合拢,八旗兵无法骑马上岛,阿敏决定玩个花样,开始收兵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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