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本不想去：“操枪打炮我还不会？炮车这种武器还是我的太上祖师爷俞大猷发明的呢！”

        孙元化说：“东虏蛮夷人少兵寡，生性粗野，不习教化，不谙火器，只能逞一时之危。西洋人善兵戈，精舟船，好开拓，他们才是民族大敌。我等只有知己知彼方能对敌。”

        孔有德被逼着听过一节课后立即爱上这些来自万里之外的新技术。对阿拉伯数字、三角函数、勾股定理、几何原本、自由落体、风速、测距充满好奇。先前打炮靠得是感觉，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东西。

        他并不知道西方科技已经在赶超东方，弹道学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时代西方人四处攻略殖民，不仅凶残，而且狡猾。如果他们发现当地人非常落后很容易对付，他们就会直接杀戮抢占领地。如果当地土着有相当实力，为减少损失他们通常先派出传教人员表达和平友好，在当地站稳脚跟后收集情报拉拢关系，进行经贸，等机会出现再行征伐。

        西方世界一直都有东方的传说，他们做梦都想殖民中国。等他们真正到来后发现，明朝领土辽阔地难以想象，人口多的无法计数，科学技术总体水平更胜西方一筹，比他们遇到过的所有国家都难对付。既然打不赢，就用宗教进攻寻找时机。

        单论宗教经文，基督教显然不是佛道两家的对手，上帝那点把戏根本比不过东方神灵。为了吸引中国人，特别是中国权贵入教，西方传教士只能拿出东方没有的科技。

        孔子出生前几百年，中国儒家就已经出现，那套思想从一开始就有格物致知的成分。只是儒家后来成为皇家奴役人民的思想工具，儒家信徒成为官僚，他们只需要高高在上说空话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所以在行动上断绝科研前途。这就是中国历史上的儒家精英想要革新思想，研究自然全都失败的原因。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想学会做饭？

        儒家行动上失败，并不意味着思想上反对科学。明朝末年以徐光启，孙元化为代表的文人在接触西方传教士后立即意识到儒家的局限性，迅速向着科技派转化，他们的动手能力配上高智商，导致被西方超越的军事科技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追平西方。

        西方传教士并没有吃亏，他们交出自己科技的同时反向从中国学生那里得到大量远超西方的中国科技。比如当时记录中国几乎所有高科技的工业百科全书《天工开物》，那里面记录的科学技术都是世界领先，极大加速了西方崛起。那次东西方技术交流理论上是双赢，奈何清朝建立后对汉族科技进行全力打压，导致大量技术失传，最终导致中国被西方超越。

        自从《龟鹤神功》大进，孔有德不但功力飞涨，大量脑细胞被激活，智力同样大增，厚厚的几本教材他看过一遍就牢牢记住，十天后在比试中胜过西洋教官震动全军。

        士兵们对他奉若神明，在旁私语道：“那些知识真的好难！我才刚刚学会西洋数字，大哥就已经学完一整本书！难怪人家是统帅。”

        孔有德微微一笑，道：“我学习速度快不是因为我比大家聪明，而是因为书中的知识我早就学过。”

        士兵问道：“大人之前见过洋人？”

        孔有德道：“之前，洋人给我治过伤，我没见过洋人。我说学过是我师父从小就教我《九章算术》，后来我在武当山藏经阁下苦心翻阅过所有数术类的书籍。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同洋人的略有不如，形式上也有所不同，但道理一样。你们要学整本书，我只需要学习后面几十页，笨鸟先飞当然比你们快。

        谁也不比谁傻，只要努力早晚都能学会。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对付满洲狗。”

        这句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鼓舞：“原来我们同大哥一样。他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团队精神。

        孔有德将这些西洋教材和新鲜器具装进箱子发往海宝岛交与恩师。心道：“祖训已经七岁，到了习文学武的年纪，他没有明师指点，如何能够事半功倍？这一分开就是三年，我这个作父亲的对儿子不闻不问当真不合格。

        丽丽因我而死，不灭绝令狐一族我哪里有脸面去见岳父一家？”

        孔有德心中凄苦，专程去潮水村拜访老族长，想在他老人家那里寻求片刻的安宁。到达潮水村他才知道老族长已经寿终正寝。

        孔有德扑倒在坟上嚎啕大哭。族长儿子不停安慰他，说老族长无病无灾寿过八十乃是喜丧，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孔有德暂抑悲伤，留下一些银两回到登州准备再次闭关修炼《龟鹤神功》。

        曹绍忠找上门来问道：“大哥，你的神臂弓极限射程是多少？你能够在多少步外还能准确命中目标？”

        孔有德道：“极限射程600步。先前我能在150步外射中人头，自从学会西洋技法后提升一倍，能够在400步处准确点杀。你问这个干什么？”

        曹绍忠道：“你施展轻功一次能够跃出去多远？能够飞多高？”

        孔有德道：“高度大概五六丈，远度大概六七十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曹绍忠道：“暗器呢？”

        孔有德道：“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直说，别问来问去的。”

        曹绍忠道：“昨天登州城的乡绅们要咱们的新军兄弟去给他们家扛活帮忙。”

        孔有德道：“军民鱼水一家亲，他们亟需人手，咱们帮帮忙是应该的。”

        曹绍忠道：“大哥，你想错啦。乡绅们的意思是天天去，免费干，还不供饭，没有工钱。”

        孔有德道：“那谁给他们干呀！回绝他们，就说战士们训练任务紧，没有时间。”

        曹绍忠道：“那些乡绅都有家人在朝廷当官，还有几个在兵部，专门管咱们。”

        孔有德道：“那也不能把我的兵当奴隶使唤。”

        曹绍忠道：“大哥，你有所不知。自明廷建立以来那些官员家人就把兵丁当奴隶使唤，叫去给他们家白干活。谁要敢不去，哪只军队敢不去，他们去传书大官人进行报复，断他们的军饷钱粮，指责他们违法犯纪施以严刑。现在轮到咱们啦，孙元化大人都要撑不住啦。”

        孔有德闻言一愣，问道：“还有这事？以前我咋没有听说过？”随即想明白原因：“孔家寨不是官兵，不在明廷编制内，近似于孔有德私人武装，土匪势力，当地官绅不敢招惹这样的亡命之徒。东江镇的领地要么是毛帅从朝鲜国借来，本地没有明廷官绅；要么从满洲人手上光复失地，当地明廷官绅或杀光，或逃跑。毛帅对领地管理极严，逃跑的官绅很难回来作威作福。”道：“你想要我去恐吓那些王八蛋，要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不敢再来骚扰。”

        曹绍忠道：“大哥圣明，那些明廷士绅狗仗人势欺软怕硬，大哥只要展示出能够悄无声息弄死他们的本事，他们就会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孔有德道：“那我就小试身手吓吓那些道貌岸然的畜牲。”

        曹绍忠道：“那我这就发请帖请他们参观阅兵。”

        三天后，新军演武场，登州前二十的家族全部请到场，高坐观礼台，悠闲地喝着好茶。

        曹绍忠指挥新军进行单兵演武，排枪射击，步炮协同等战术操练，道：“承如诸贤所见，刚才演示的都是同八旗兵正面作战的本事，现在演示暗杀八旗高官的方法。”

        几个士兵扛着一寸多厚的实木靶标来到观礼台前，排成前后一列将其插在地上，士兵们全部转移到靶标后面。孔有德手持震天弓出现在靶标对面200步外，扬手一弩。

        登州大家族家主们见到孔有德距离靶标如此遥远，暗自嘲笑：“这么远的距离如何能够射中？就算射中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又有何用？”忽见寒光一闪靶标晃动，第五个木靶上插着一个亮晶晶的精钢箭矢，不禁大吃一惊，心道：“怎么可能？”

        曹绍忠喊道：“大家快看，上前看清楚，这是我们新军的超级武器，震天神弩。箭矢长三寸三分，整体用百炼钢铸造，锋利无比，坚硬之极，百步之内可透五人，洞穿墙壁轻而易举。”

        各大家庭家主上前查看，果见那一列靶标上排着一溜空洞，显然被强弩洞穿。赞道：“好厉害的弩，这么远的距离射过来谁挡得住？”

        曹绍忠喊道：“各位乡绅，请回到各自座位，演武继续。”

        孔有德远行100步，此时的他看上去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孔有德屈膝瞄准，又是一弩贯穿三靶标。

        家主们大都大声叫好。睿智的家主们暗暗心寒：“好厉害的弩手。咱家的大院七进七出环环相套，绝对没有三百步方圆，那弩手只需要在院外寻一制高点，一箭飞来就把我钉在地上啦。看来新军请我们来此不是讨好，而是威慑。”

        曹绍忠喊道：“我们新军的弩手天下一流，不仅于此，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再行100步，孔有德形体以常人看来如大米粒，那靶标如小米粒。这样的距离已经颇有压力，孔有德伏在地上瞄准良久，不断估算风力重力，一弩贯穿两靶。

        看到孔有德处在自己视距之外一发命中，这些家主面面相觑没有人喝彩。能够成为家主智商显然高过平均数，或主动，或被动猜到新军卖弄的目的：你若敢欺新军太勘，我就派人暗杀你。在野外一箭飞来贯体而过，就是有肉盾也没有用，只要新军咬牙不承认谁能奈我何？

        曹绍忠对冷场一点都不在乎，喊道：“用弩箭远程狙杀固然可怕，但是当场就会暴露形迹遭到围剿。这样的弩手我全军也没有几个，就这么没了未免可惜。为了减少损失，我们新军发明了投毒这一招。投放的毒药无色无味，吃下肚后当时不显症状，一个时辰后才会发作，一旦毒发当场毙命无药可救。为了实施投毒，我们招募了一位轻功超绝的豪侠。”

        孔有德趁家主们被曹绍忠吸引住目光时，将弓弩交给藏在地下的士兵，由他慢慢走向观礼台，吸引眼球。孔有德自己闪身来到军列中，听到曹绍忠呼唤，走上前道：“诸位家主请看好了。”一招旱地拔葱跃起五丈多高掠过七八丈宽的观礼台。

        家主们暗道：“好厉害的家伙，我家的围墙可挡不住他。”

        孔有德后退数步，身形极快，犹如轻烟飘出十数丈。近在咫尺却无任何脚步声响。从怀中取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扬手掷到一个家主杯中。

        家主低头视下，那药丸入水即化，不消数息就不见了踪影。

        如此可怕的投毒高手，各家主暗自忌惮。有的打定主意不再招惹新军，有的计划通风报信给家中高官，要他们将用弩放毒的家伙们调到御林军害死。

        曹绍忠道：“这就是投毒之道。来无影去无踪，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把狗牵过来，把茶水喂进去。”

        众家主明知新军在示威，却不敢发作，直直地看着那条倒霉的狗子，看看那毒药是否真的那般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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