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绍忠暗暗咋舌：“大哥不愧是以武入道的半神，杀人抄家都要讲因果，不过这道理还真说得通。我们保家卫国抵抗满洲就是给民族种善因，那些统治民族的地主巨富得我们保护安享太平却不曾对我们慷慨解囊交纳保护费，这就是有因无果，有因无果即恶果。我们抄他们的家不过是拿回自己该得的，杀他们的头是因为他们和他们祖先两百多年恶因积累一朝爆发，要怪就怪他们生的不是时候。”

        读书明理的孔有德，自幼宣誓为国而战的曹绍忠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下面的士兵更是恨不能血洗旅顺。在他们大肆洗劫下，黄金、白银、珠宝、古董、粮食、布帛、草药、牛羊、车马、女人一船一船运回自己的属地。前来助战的八旗兵看得眼中喷火有心分一杯羹，山东兵态度恶劣明确表示：要钱自己去抢，要分老子的钱就得拿命来换。

        满洲人已经习惯当主子，在他们眼里汉人就是狗奴才，凡有收获都是自己的，自己高兴了挑一些残茶剩饭赏下去，奴才们都要感恩戴德磕头谢恩。乌真超哈（火器兵）的嚣张态度令他们一阵发蒙，岳讬、德格类感觉很不适应，他们前去质问孔有德那些士兵是不是他授意的。孔有德回道：“旅顺富户还有很多，你们不会自己去抢。想从老子手里拿现成的，先问问老子手上的枪炮答不答应。”

        岳讬、德格类大怒，道：“你刚入满洲就想造反吗？看来你还不知道谁是主人？谁是奴才？”

        孔有德冷笑道：”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人是我的主人，肯定不是你们两个，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你们两个放在眼里。你们想抢我的银子大家就干一场，看看谁更厉害？你们想去皇太极那里告我的状，那就去吧，孔某人绝不拦着。我还知道在皇太极眼里我比你们有用，你们告也是白告。”

        孔有德他们同满洲原有的汉奴胞衣不同，那些汉人奴才是战败被俘，从灵魂到肉体都已经屈服于满洲，故而卑躬屈膝，行事如猪忠诚如狗，对满洲主子摇尾乞怜毫无羞耻之心。孔有德他们连败满洲，对八旗甚是不屑，虽然主动投靠，但是在他们心里如同绿林入伙，大家抱团取暖共抗政府，同大寨主并非主仆而是合作，若有利益之争绝不后退。

        岳讬、德格类在孔有德手上没少吃亏，对他极为忌惮，现在敢去质问孔有德是因为他们认为孔有德这只老虎已经被驯服，可当这只猛兽露出獠牙他们能不怕吗！二人一溜烟跑回自家帅帐恐慌半日，合计一番决定向皇太极打小报告，指责孔有德贪婪成性独吞利益。

        皇太极要的是全天下，根本不把旅顺那点金银放在心上，直接发下信函，命令二人对孔有德的行为听之任之，就当是本汗赏给他的。

        岳讬、德格类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一想到这是后金建国以来满洲主子第一次被汉人奴才压住气焰，心里就更加不舒服。

        明史中对此事记录只有一句话：“有德等兵入占官吏富民廨宅，多收俘获。岳讬、德格类闻於上，上置不问。”

        孔有德趁着大家都在发财，想去武当山拿回自己的白莲神剑，由此上书皇太极，声称自己练习弓马不慎坠落摔伤手臂，请求大汗允许他在辽阳闭室静养，由耿仲明代理他的职务。

        信去诏来所需数日，孔有德骑上快马赶往武当山。随着深入华夏，官道两旁饿殍渐多，良田多弃杂草丛生，村庄更加衰败，人口大不前。孔有德暗暗叹息：“朱明王朝腐败到此为何还不灭亡？”他感慨未毕一条绊马绳索陡然出现。孔有德早知有人在路旁窥视，只道是流民百姓，不以为意，绊马索刚起他已然警觉，手掌下劈，凌厉的掌风将之劈断。

        埋伏在路边的暴民见绳索凌空自断，只道草绳破烂不堪，承受不住左右四人拉扯之力。没有拦住目标，他们索性不再隐藏，一声呼啸三五十个衣裳褴褛骨瘦如柴的流民手持棍棒木杈冲上大道，尖声怪叫迎向孔有德。

        孔有德笑道：“原来是强盗，你们真是有眼无珠胆敢犯我。”向前伸出食指在胸前自右向左划过，指尖嗖嗖作响，《六脉神剑》无形剑气连续射出。十数个冲上官道的流民强盗好似劈头盖脸挨了一棒，仰面躺倒，眉心处鲜血脑浆汩汩冒出。

        这些流民虽然穷凶极恶，但是看到伙伴似狂风吹荷叶般同时倒下，立即骇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地抛下武器钻入路旁树丛中消失不见。

        孔有德冷笑道：“当强盗就要有当强盗的觉悟，杀人的觉悟，被人杀死的觉悟。”

        胯下战马奔驰良久，孔有德借此降下速度，以复马力。行不数里，又有一伙人埋伏在路边。孔有德心道：“朝廷昏庸社会不靖！上一次在华夏转悠还没有这么多强盗呢。这些人也挺可怜的。我要这么一路杀下去不知道得杀死几万人？”上前喝道：“乖乖把路让开，不然我要你们死。”目光扫过惊讶的发现强盗中居然有人正在啃食一断人的手臂。心中大骇：“同类相食，这还是人吗？”蓦然回首来路。那些强盗正在将肢解同伴尸身。孔有德飞身下马一掌打飞路边古树，道：“来个人答话，不然我把你们都杀掉。”

        藏在路边的流民强盗见到树杆直径二三尺的断树呼啸着从自己头上飞过，吓得手酥脚软难以动弹。

        孔有德走过去对一流民强盗问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吃人？”

        这个强盗胯下淋漓，辐车相击咯咯作响骇得无法应对。

        孔有德一脚将他踢出十丈远，看向另一个人。

        这人肝胆欲裂，对死亡的极度畏惧战胜怕死的畏惧，结结巴巴地回道：“在抢劫路人，抓回去吃肉。”

        孔有德一阵恶心，道：“吃人肉？”

        这人颤巍巍地点点头。

        孔有德道：“为什么这么做？”

        这人道：“饿的，没有吃的，粮食都被官府拿走啦。”

        孔有德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杀官造反把粮食抢回来？”

        这人道：“不……不……不敢。”

        孔有德骂道：“无能的东西，朝廷逼迫尔等，尔等不敢反抗朝廷却敢在这里彪掠路人杀而食之，你们真该死。”

        这人磕头道：“饶命啊，我们也没有办法。这年月种地的收成还不够交税，种也是饿死。出门行商的都是成群结队带着好多护卫，我们劫道都劫不到几个人，整天饿肚子。”

        孔有德道：“原来是看我单人匹马好欺负所以就下手啦。你们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孔有德斥责这些流民强盗欺软怕硬时压根没有想过当年明廷灭绝孔家寨满门万余口，他自己还不是忍辱负重不敢报复。

        孔有德沉思片刻，道：“马送你们啦。”飞身纵上数百米高空找准方向直奔武当山而去。居高临下看到到处都是掠人充饥的盗贼，心道：“大明不亡天下难安，百姓皆置身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绝对不饶过朱明一族，一定要把所有狗官都杀掉。”

        数十年苦练，孔有德拥有日行三千里的充沛体能，比千里马还要快几倍，不消两三日就回到武当山真武观。

        张无忌仰望星空，道：“‘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先贤之言当真精辟。我张无忌生于元末，自幼父母见背，得师门养育成人，虽然幼年病魔缠身，最后还是武功盖世，统领天下豪杰驱逐蒙元光复中华为一世之雄。

        吾享有过情投意合的娇妻爱妾，有过聪明可爱的儿孙满堂，为统一天下的汉人皇帝不敢正视。‘吾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我以先贤教诲退隐静修武道。两百年后荣华富贵不为所动，后代血脉不计其数不知所终不为牵挂，唯有一身所学不曾有授，以为此生憾事。‘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人活百岁终有一死，我寿过三百年一朝归天又有何憾？端得的是‘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奈何今吾有身所以有大患。天不绝武当，终有一门人传我衣钵。此子之重胜我血脉，吾为师长绝不允许他作出天怒人怨之事影响道心。‘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先贤之言发人深醒。孔瑞图，你对此有什么领悟？”

        孔有德闪身出来，心道：“我每天至少练功五个时辰，风雨无阻寒暑不缀，近来又有飞跃，自认为已经是天下第一，那里想到在张祖师面前依旧是童子操刀，三百年差距当真不可以道里计。”道：“孔德之容惟道是从。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情就有爱，有情就有忧，有情就有怖。我苦练武功钻研兵法只是出于对家人之爱，对民族之爱，期盼有一天能够将之用于民族崛起，保护妻儿平安。先贤有云：‘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张无忌道：“你在旅顺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楚才晋用，罪在楚君，投满而不忘汉，嗜杀而不滥杀，善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你好自为之。”

        孔有德暗自庆幸，自己若真的在旅顺纵兵屠城胡作非为，张无忌祖师只怕要将自己镇压起来。跪下磕头道：“多谢祖师爷谅解。”

        张无忌道：“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因为有你传承我的道统，使我了结同武当派的因果，使我无愧与太师父三丰真人在天之灵，最终使我放下心中包裹得以轻装上阵参修武道。可能是厚积薄发，也可能是心想开了一切不同以往，苦思八十年无所得的神功突然间霍然贯通。运用法门《星河神功》，内家功法《元婴神功》渐有些眉目，你想不想学？”

        孔有德拜道：“求祖师爷授艺。”

        张无忌笑道：“你想学我不教，我说出来你也听不懂，因为我只是初具梗概很不完善，诸多细节依旧懵懵懂懂，你要强练非死不可。

        登州之战你了结同家乡的因果，了结同民族的因果，这使你放下负担心无杂虑一心求道，所以功力进展一日千里，三五年后才有瓶颈之忧。你为突破瓶颈再苦练十年，到那个时候你才有足够的积淀学习我新创的功法。现在我教你我五十年前创造的应用功法《乾坤大道移》，武道版本的《乾坤大挪移》。”张无忌向孔有德一笑道：“对徒弟留一手，我本来打算用它来对付你。现在我有了《星河神功》，《乾坤大道移》就不足道哉。瑞图，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在有生之年无法完成新功法的创造，我每天会将领悟书于纸上，如果我无法完成你一定要替我完成它，然后再收一个可以传承衣钵的徒弟庇佑武当山。”

        孔有德道：“弟子谨遵祖师爷教导，师门重恩不敢遗忘。”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