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容这一说到向巴只请求调集粮食救济开阳城的百姓,巴只的脸色一红,顿时尴尬了,他的心里真的有些慌啊。
原因无它,因为他的州府穷啊,没钱没粮,腰杆子都挺不直,哪里有钱粮调配?
巴只是一州长官、一州刺史不假,可他不是州牧,没有办法调动调集得了徐州的资源啊。
怎么说呢?这就得要说一说刺史跟州牧的区别了,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刺史其实就是朝廷中央集权的产物,为了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管理,由朝廷任命委派,只是负责巡查地方官员,起到监督的作用。刺史本身就没有兵权,更没有直接任命罢免地方官员的权力。
当然,也看个人的能力了,像后来,刘备和孙权互表对方为地方刺史,那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刺史和州牧其实是没有什么分别的了。因为他们本身就有军马。
而州牧呢,负责地方行政工作的一切大小事务,朝廷允许州牧招募兵马,守备城池。这就等于州牧拥有地方军权,等同割据一方的诸侯。
像巴只,他只是刺史,且他又没有什么的手段以及能力。来到徐州,又以清廉节俭自居,立旗为“清官”,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想想,如此的话,地方官员会怎么想?你特么的这不就是摆明车马来督察我们这些地方官员来的吗?那么我们防着你都来不及呢,谁还会待见你?
一个空降式的官员,如果得不到地方官员的拥护支持,那么他的工作肯定步步难艰,想干点什么都干不成。何况巴只根本就不打算干点什么。
同时,对于地方的豪族豪强来说,得,你特么的自命清高,奉行节俭主义,那么咱也懒得去巴结奉承了。你爱咋咋滴。
如此,没能获得地方官员的拥护,不能得到地方豪族豪强的支持。这叫巴只哪里有钱粮救济百姓?就凭他的那一点点俸禄吗?
巴只,他在徐州,其实连属于他自己的刺史府都没有开府。换句话来说,他连属于自己的办公官府都没有。目前,他也只是沿袭了上一任徐州刺史的办公场所,把州府设在东海郡郡城郯城,跟东海郡太守共同一个郡府作为徐州州府。
东汉时的天下十三州,除了个别的州,其实大部份的州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州府。也就是说,大部份的州,其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是不固定的,会随着每一任的政治主官而变动。
比如荆州,最初是在江陵,但刘表入主荆州后,把襄阳定为州府所在地,如此,荆州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就从江陵转到了襄阳。
又如冀州,变动更频繁了,有时是河内,有时是邺城,有时在邯郸。
这徐州也一样,东海郡郯城、下邳、彭城等地都有被设过州府。
待陶谦入主徐州后,才把州府定在彭城,后来才慢慢的固定了后来,后世所说的徐州,就是彭城一带。
东海郡和琅琊郡相邻的,郯城离开阳城也就只有一百多里,也正是这么近,巴只他们才会这么快赶到开阳城来。
说这么多,是说巴只在徐州,其实就真的除了他在名义上是徐州刺史,可事实上他啥都不是。
如果不是江沛这个东海郡太守跟他亲近的话,巴只恐怕连开到这开阳城来的两三千官兵也都调动不了。
而江沛为何亲近他?那还不是他是通过巴结巴只,通过巴只的运作上表才能够当上这个东海郡太守的?为此拿下了赵咨这个东海郡太守。但巴只又不想得罪赵咨,转头又征用赵咨为他的从事,以示恩泽。
另外,曹宏,其家曹家是郯城的地方世族豪强,亲近巴只其实就是为了谋取一官半职,他就是曹豹的族兄。这曹氏兄弟,可不是什么的好人,皆是谗慝小人,私德有亏之辈。后来陶谦入主徐州,他们第一时间又靠了过去,居然还获得陶谦的重用,成为其亲信心腹。
还有阙宣,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的好人。历史上他后又投了陶谦,不过,这家伙又背叛,在下邳聚众数千自称“天子”,被陶谦派兵所灭。
巴只手下没人可用,所以,来自不拒,只要是向他投靠人,他都收纳下来。
如此,这也等于是巴只目前所能勉强调动的班底了。
巴只这样饥不择食的起用这些人,让赵咨不以为然,更让刚直的赵昱不满。
说这些,是说现在的这两三千人马,其实是属于东海郡官府的兵马,巴只也是通过江沛、曹宏等人才能调动得了。
而东海郡的钱粮,也掌握在江沛等人手中,那些钱粮,是用来养兵的,不可能拿出来救济百姓。现在刘容提出要调集钱粮,巴只又能从哪里弄来?
“巴只大人?粮食的事,十万火急啊,开阳城数万百姓,最多可以坚持三五天左右,所以,请务必在五天之内调集到一批粮食前来,且这个粮食危机问题,肯定会持续数月,直到粮食有产出之后才有可能缓解。”刘容见巴只脸色有些发红,吱吱唔唔的样子,心知肚明他应该是弄不来粮食,但刘容还是再次请求。
“没、没有钱粮啊……经去年黄巾动乱,咱们徐州也深受影响,朝廷多次向徐州征粮。如今一时哪里又能调集来太多的钱呢?这、这真的让本官为难啊。”巴只硬着头皮道。
刘容一副为百姓着想的激动的道:“没粮食怎么行?巴只大人,你总不能看着开阳城数万百姓活活饿死吧?他们突然受此横祸,好不容易才从黄巾贼兵屠刀中活下来。巴只大人你可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啊。”
“这、这样吧,江太守,东海郡多少都筹集些钱粮来救济开阳城吧。另外,本官也给徐州各郡县,着各地官府命令,着他们筹集些粮食送来。再有,本官马上上报朝廷,说明开阳城的百姓的状况,请求朝廷调拨赈灾粮。”巴只有些不满刘容的步步紧逼了,说完后直接打住道:“好了,救援开阳城的粮食问题就这样吧,本官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刘容知道也只能如此了,且刘容早就知道对这个徐州刺史指望不上什么,这也是抱着能够弄到一点就一点罢了。
一个不能对所治下的各郡各县有效控制的刺史,他的命令谁会切实的执行?给你面子,可能随便送一点来,应付应付一下,不给面子,一粒粮都不会送来。反正,各有各说词借口,巴只也奈何不了他们。
“巴只大人,小王还有一个提议。”刘容接着道。
“哦?”巴只按耐住耐性问。
刘容神色一正道:“巴只大人,小王提议,请官兵马上出动,前往追击那些黄巾贼兵。”
“什么?不可能!贼兵早撤逃了,现在追击还能追得上?这完全没有必要。何况,咱们官兵才只有两三千人,而贼兵多少?情况不明,不宜追击。”
反对的是江沛,他抢在巴只之前大声道。
“江大人,巴大人,你们且听我说。”刘容道:“黄巾贼兵是天亮前撤走的,他们人人都携带着大量的钱粮财物,肯定走不快。虽然说,他们已经撤走了的时间有了小半天另加小半夜。但他们也是人,肯定也人吃喝拉撒的,肯定是先撤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息,待休息好了才会继续逃离。”
刘容顿了一下,分析道:“再想想,他们可是经过三百多里的长途潜进奔袭,然后又经过攻袭战斗,洗劫再撤走。他们肯定早成了疲惫之师,当他们撤逃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后,劫掠的兴奋劲一过,肯定都会特别疲劳,我估计,现在他们都还躲在什么地方呼呼大睡呢。而我们官府官兵轻装追击,必然可以追赶得上,趁黄巾贼兵疲劳又不备之时,对他们发起攻击,如此,必定可以一举击溃。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大胜贼兵,还可以追回大量的钱粮财物。巴大人、江大人,还请立即发兵追击!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呵,行军打仗岂会如此轻易?黄巾贼兵穷凶极恶,并且军马众多,人数少说多于我们这点官兵一倍。万一,他们还有接应的贼军呢?敌情不明,慎防埋伏啊,巴大人,有道是穷寇莫追。咱们这点兵马,可是确保徐州安稳的基本,不能冒险。所以……”
江沛轻笑一声,对巴只说道。
“嗯……的确不易追击……”巴只对刘容所说的能追回大量钱粮财物有少少心动,可是,人家江沛都说不易追击了,那就不易追击。
“唉……”刘容知道说服不了巴只,毕竟,他真的没有权力直接命令这些军马,只好一叹道:“那就可惜了。如今我们知道黄巾贼兵的撤退路线,且也知道,他们哪怕现在已经撤进了泰山郡费县一带,可是离他们回泰山黄巾贼本部大营,其实还有三百余里,这么远的路程,他们怕也得要走两三天才有可能回到。这就是说,我们少说也有两天的追击,轻装追击,追上是肯定的。”
“小王爷,追击贼兵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现在开阳城的情况,本官也差不多了解了。待会,本官会任命临时的开阳城的官员,先把开阳城的官府恢复,然后还请小王爷配合官府,先把城内的百姓安顿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巴只挥手,让刘容可以退出去了。
开阳城的官府被毁,原来的官员要不被杀,要不就是逃了,现在都还没有原官府官员来向他这个刺史报到。巴只就想着,先安插自己人把开阳城控制了再说。
至于刘容,他依然还是将刘容当作是一个不经事的小王爷来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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