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按照先前的计划,先拿着举荐信混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他将剑藏于草丛,弄得灰头土脸,装成一个村野愣小子,大踏步向军营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一行戍卒上前盘问。
柳洛秋故作胆怯地回答:“请,请通报阿力麻统领一下,在下有事找他。”
在军帐之中,阿力麻醉眼朦胧地斜视着柳洛秋,含糊地问:“就是你吗?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号,找我有何事?”
柳洛秋从怀中掏出信笺,递给了阿力麻。
阿力麻看完柳洛秋从怀中掏出的信笺后大笑起来,说道:“正好缺人手,快把这位小兄弟带到那帮汉人的帐中,明天再进行登记。”柳洛秋走过去一看,所谓的帐中不过是几根绑在一起的木桩,与马圈的区别仅在于转角处简单地支 起了 一块帐篷,十几个老少坐在稻杆上,靠着木桩席地而坐。柳洛秋犹豫时,一名军卒推了他一把,说道:“先将就一下吧,你们的住处韩统领正在找一些宽敞的民居,估计一两天就有结果。”柳洛秋借着木桩外的火光,急切地寻找着 ,眼 前一亮,只见阿白正靠在父亲肩膀上闭目养神。
“梁伯,他们没对你们怎么样吧?”柳洛秋急切地问。
“阿秋,你怎么也被征召来了?”阿白的父亲梁忠认出了柳洛秋。
阿白本来也没睡踏实,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说:“阿秋来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柳洛秋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笑了笑,然后低声向梁伯解释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梁伯长吁一口气,缓缓说道:“说起治理水患,这本是应该做的事情。我倒不太担心这个,只是阿白年纪还小,不说他能不能受得了这份苦,他母亲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我们又怎么能够安心修渠呢?但这些戍军可不管这些。三匹 挑选 出来的好马种,也被他们扣留下来,说是‘借’,唉,这跟强盗没什么两样。”
柳洛秋听罢,轻拍了两下梁伯的臂膀,安慰道:“梁伯,别担心,我这不是来了嘛。这几个军卒不在话下。你和阿白紧跟着我,见机行事。”
梁伯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你有这份胆识,阿伯我很欣慰,但我们三个人力量单薄,你还是自己先逃吧。我担心连累你,万一有个闪失,在你娘亲面前我无法交代。”
柳洛秋信心满满地回答:“梁伯,你就放心吧。我习武已有两年,肯定能行的。”
梁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柳洛秋已经提高了声音,喊道:“来人啊,我要解手。”
“喂,那边过来两个人。”桩侧的军卒叫嚷了两声,那边已经奔来巡视的人员。
军卒对接过来的人说:“你们俩带他去小解,给我看紧了。若是……”
话未说完,柳洛秋出手如电,两个军卒腰间被他点中,两人突然感到一阵麻木,软软倒地。
柳洛秋的武艺对付一般江湖人已经绰绰有余,但他的根基尚浅。
当他再去点另外两人时,却慢了半步,那军卒已经察觉。
军卒口中“唔”的一声,拔刀向柳洛秋砍来。
此时另一名军卒开始大声求援。
柳洛秋施展太虚幻影步,如游龙般侧身闪躲,轻松避过一刀。他手腕一转,军卒的刀已经脱手飞出,再顺势一掌,将那人震出二尺之外,那人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柳洛秋刚才勉强对付得了两人,此时却有些施展不开了。他“嗡”的一声震开了最先攻来的弯刀,随即身形撇开了另外两人的刀锋。
眼见有人围拢过来,柳洛秋急忙手牵阿白父子,向树林急驰而去。
他知道进了树林,成功逃脱的机会至少有五成。
然而,他低估了这些军卒中安排的武林人士,他们个个身手不凡,以防此类事情发生。
只见两个身形威猛的军卒飞纵过来,二人同时拔刀刺来。
柳洛秋伸掌避开,扑上去连击数掌,那二人倒退数步,面显惊骇之状。
略胖一点的人说:“想不到这小子真有点小手段。大伙一起上,拿下请功。”
此时又有数十人围了过来,“大哥,也算我一份。”
另一人纵身加入了攻击之中。
柳洛秋刚才勉强对付得了两人,此时却有些施展不开了。
他“嗡”的一声震开了最先攻来的弯刀,随即身形撇开了另外两人的刀锋。
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阵疼痛,被一掌击中,身子向后飞出数尺,落下地面。
柳洛秋一时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想到娘亲临行的嘱托,他定了定心神,心想:“对方人手太多,不宜恋战,还是先行离去再做打算。”
他取出藏剑系于背上,纵身几个起落,消失于林中。
柳洛秋奔行约半炷香时间,找了一块空旷之地,想要调息打坐。
刚坐定,喉间一股咸咸的气味涌上,胸口微微一痛,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
这口淤血吐出后,他反而觉得气息顺畅了许多。
打坐三个时辰后,他感觉身上的气息渐渐稳定。
轻叹一口气,他心中暗想:“本想出其不意救人,最终还是失算。如果再去,对方必然加强防备,更加难上加难。这可如何是好?自个受点伤倒没什么,回去也没法交待。”
思绪纷乱中,他不禁有些懊恼。
一阵夜风吹来,柳洛秋不禁打了个寒噤。
林间的湿气随着夜色加深,越来越浓重。
借着月色,他看见一株粗大的樟树,便纵身一跃而上。
默念着“玉笛璈吟虚空寂……”,那迦陵仙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侧,悬空飘浮。
柳洛秋说:“在下尽力了,可没曾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哎,仙子可否……”
迦陵仙子打断了他的话,莞尔一笑:“万丈迷津,梦中有梦,尘梦永劫,醒来亦在梦中。凡人只是不自知而已,知梦而从容就是最大的清醒了。一花一世界,梦趣有别,相去甚远,梦趣亦道,道义自然。”
柳洛秋低头沉思半晌,然后说:“嗯,我明白了,仙子之意是:知万梦之趣,唯有亲身而历。仙子殷殷之语,洛秋铭感于心。”
仙子微笑着说:“茫茫尘世,山长水远,爱恨情仇一念思量之中,切勿把自己遗失在梦中。知你疲倦,歇息一会吧,临别赠你一梦。”
说罢,她抿嘴一笑,身影已不知消弥于无形。
柳洛秋运行《混沌灵诀》,体内真气暗涌,自行运转调息。
不一会儿,眼皮沉重难挡,他闭目睡去。
月色朦胧,星星稀疏,桂花纷纷自头顶飘然轻落。
环顾四周,柳洛秋置身一木屋之外,屋内有灯光微微闪烁。
隐隐传出一阵悦耳的女子诵读声,细听却是那前朝苏词:“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正自痴然,忽见一女子雀跃而出,鹅蛋脸形,云髻轻梳,脸颊两侧几缕青丝随风飘逸,一袭白衣若雪,外层罩一件半袖葱绿外衫。
无垠夜穹传来一阵琴声,丝丝入耳,清泠绝伦,此琴音像是女子轻声细语,继而又像银铃般的笑声。
过得片刻,转而低回哀婉,又像女子喃喃泣语,令人不忍再听。
柳洛秋心想:“老天,这琴音我不能再听下去了。”
定了定神,琴音渐渐消失。
但一颗心却似少了一块似的,侧耳倾听琴音再度响起,或许是不愿摆脱之故,不在眉间便落心间,这残缺的纠缠起起落落,柳洛秋无原由的泪水滑落脸庞。
那女子驻足当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粉色帕子,轻轻撩落头顶散落的桂花。
遥见上面宛然绣着一个“瑶”字,帕子再次抖动间又恍若是个“黛”字。
姑娘继续跳跃着前行而去,一副很是开心的样子。
恍惚中柳洛秋向姑娘走去,他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虽紧随身后,却始终保持一样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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