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宋亚杰,马奎兄弟的死,我们也很难过。但是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你不能对我三哥下手。要不然,老子杨蝌蚪就要让你躺在这里。”
正当宋亚杰想向吴疆发起第二轮攻击的时候,杨蝌蚪和刘能两个人齐刷刷地站了出来。他们二人铁青着脸,挡在吴疆身前,而且手里都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三哥,你永远是我们的三哥,今天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们就开他的膛破他的肚。”刘能狠狠一刀,砍在旁边的书桌上。
宋亚杰被吓了一大跳。一直以来,宋亚杰也不过是壮着自己个子大欺负一些小个子的,而且他也毫无实战经验。真要是动刀动枪的,他还打不过刘能。别说是杨蝌蚪和刘能手里有菜刀了,就是有人真的拿铁棍跟他对干,他也会腿软。吴疆承认宋亚杰这个人很阴冷,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狠角色,因为他的家庭背景太优渥了,他从小在温室中长大,从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血腥和暴力洗礼。
今天,宋亚杰提着铁棍冲进来找吴疆算账,其实纯属于虚张声势。他现在就是要趁乱把吴疆的名声搞臭。他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马奎同学就是吴疆杀死的。
但是宋亚杰万万没有想的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杨蝌蚪和刘能二人还这么挺吴疆。于是,他也只能摸了摸鼻子,给吴疆撂下一句话:“好,吴疆,既然你有兄弟帮你撑着,那咱们就走着瞧。我就等着看新闻,等着看你被打靶。”
说完,宋亚杰就两腿发软地离开了教室。
吴疆皱着眉,抬眼望了望窗外。因为宋亚杰的捣乱,此时窗外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同学。在那些同学中间,吴疆还看见了一位个子高挑的长发少女。她紧用手捂住嘴巴,紧皱着眉头。一双秋水般水汪汪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吴疆,然后不停地摇着头。
“周落霞!?”
吴疆刚想要冲出去解释,周落霞却迅速地转身离开了。
数秒钟后,四名身材魁梧的特警,荷枪实弹地将吴疆押上了警车。
警车从八中校园开出去的时候,杨蝌蚪哭了,刘能哭了,潘晓梅哭了,八班的许多同学都哭了。
周落霞穿着一身蓝色长裙,呆呆地站在窗户边上,将脸贴在了冷冰冰的玻璃上。此时,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有雨点打在绿色的玻璃上。
周落霞的视线模糊了。
玻璃上的雨水冰凉,她的心情更加冰凉。
周老师徐徐地来到女儿跟前。他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爸爸相信,马奎的死,跟吴疆没有关系。”
周落霞突然转身,倒在了爸爸的怀里。
轰然而出的泪水,打湿了爸爸的衣襟。
……
下午,市刑侦大队的审讯室,空气凝固。
吴疆隔着厚厚的一层玻璃,看见妈妈在外面不停地用手帕擦眼泪。两个女警察示意妈妈离开,但妈妈说什么也愿意走。为了能够多看看儿子,她甚至还跪在了地上。无奈之下,负责主审的警察只能法外开恩,同意妈妈坐在玻璃外面。
因为录笔录的需要,蔡姐也被“请”到了审讯室。她坐在吴疆身旁,身体有些发抖。即便蔡姐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来过这种场合,但那时候她犯的事是不过是“理发店的那些事儿”,根本就没有像今天这么严重。蔡姐因为没有休息好,神情也显得有些低迷。
刚开始,警察问蔡姐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蔡姐并没有说是被肖队长给打的。毕竟这个时候,吴疆犯了大事儿,她不想把肖队长的事儿也扯出来。
而且今天上午,肖队长身上缠着绷带,嘴里塞着厚厚的一团棉花也去披萨店找了她。肖队长虽然受了重伤,对蔡姐却十分客气。
因为被拔掉了五颗牙齿,从头到尾,肖队长都没有说一句话。他来的时候,让人给披萨店重新换了一个更大的新招牌,而且还嘱咐手下人,以后再也不能来找披萨店的麻烦。临走的时候,肖队长还亲手拿起拖把,将披萨店里的地拖得干干净净。
当蔡姐看着肖队长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时候,她就知道,吴疆肯定给肖队长下了猛药。肖队长临走的时候,蔡姐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因为说不出话,肖队长于是冲蔡姐强颜欢笑了一下,然后递给了蔡姐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做人做事要有底线,希望我的电影不要公映。”
蔡姐看着那张纸条,顿时感到莫名其妙,于是破口大骂:“混蛋,你说什么呢?什么电影?什么公映?谁他娘的做人没有底线了?”
对于蔡姐的指责,肖队长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微笑着同蔡姐挥手告别。站在肖队长旁边的队员麻子,连忙跑过来,在蔡姐的耳边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昨晚,有人偷拍了我们肖队的浪漫。咱们希望那个人,不要把偷拍的小电影发布出去。就这件事儿,其他的没事儿了。不好意思,打扰了。以后有什么要求,请直接联系我们,我们一定照办。”
说完,肖队长和麻子一行人就走了。蔡姐看着他们狼狈离开的背影,这才大致明白了吴疆的“猛药”。
……
此刻,蔡姐作为重要的证人,也被请到了审问现场。
因为吴疆只是个高三学生,所以审讯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甚至,警察还给他退掉了手铐。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刘警官,在重重咳嗽了一声后,审讯便开始进入了正题。
“吴疆,马奎死了,你知道吗?”刘警官问。
“知道,刚刚才知道。”
吴疆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窗外的妈妈。仅仅两天没见,吴疆发现妈妈的白发又多了不少。隔着玻璃,妈妈冲吴疆挤了一个微笑。妈妈相信吴疆,儿子绝对不会杀害自己的同班同学。对此,妈妈有信心。
“哦,是嘛?刚刚才知道?刚刚是多久?”刘警官笑了笑。
“三十分钟前,宋亚杰告诉我的。”
“宋亚杰?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想用铁棍揍你的那位同学?”刘警官问。
“没错。”
“恩,看起来,那位同学挺有正义感,最起码比你够兄弟。”
刘警官这么一说,吴疆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
“说说看,马奎的死,你怎么看?”
“人固有一死,我没什么看法。”
“那,说说你的内心感受。伤心,难过,还是……激动万分?”
“他是我同班同学,你觉得我应该伤心还是开心?”
“看你这样子,倒是挺开心。”
“我这样子像开心的样子吗?那我告诉你,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的同桌患了白血病,不到两个月就死了。当时,全班同学和老师都哭得稀里哗啦,只有我脸上还是这个样子。但是我不能告诉别人,整整两年,我几乎每天都是抱着同桌送我的文具盒睡着的,几乎每个晚上我都是哭着睡着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妈妈,我妈妈就在外面。”
“你的意思是说,你小学一年级时,就对同学很有同情心?”刘警官笑了笑,接着道:“可是,为什么到了高中,你的变化却这么快呢?”
“人总是会变的。我从小没有爸爸,从小就受人欺负。小三年级的时候,我被四个高年级的男生堵在厕所里,他们手里拿着弹弓不停地用石子打我的脸,而且还让我跪在地上,罚我吃冒烟的冰淇淋。”
“冒烟的冰淇淋?那是什么东西?”刘警官问。
“刚拉出来的屎。”吴疆冷笑。
刘警官猛皱了皱眉:“那,你吃了吗?”
“换做是你,你会吃吗?”吴疆笑了笑。
“那你怎么办?你又打不过他们。”刘警官问。
吴疆笑了笑,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把冰淇淋塞进了那个子最大同学的嘴里,然后自己撞了墙。”
说完,吴疆将头顶的头发分开。刘警官探了探脑袋,发现他的头顶上有一道约有六厘米长的疤痕,便问:“这就是你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撞墙撞出来的?”
“恩。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医生说我这辈子估计小学毕不了业了。”
“为什么?为什么小学毕不了业?”刘警官问。
“医生断定,我头颅受损严重,可能会有严重的脑部后遗症。换句话说,我可能会是个傻子。但事实情况是,我没有变傻,不仅小学毕业了,而且还一直摇摇晃晃地读到了高中。警官大人,如果你们不冤枉我的话,两个月之后的高考,我搞不好能捞个文科状元。”
吴疆这么一说,刘警官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就你?还文科状元?我看是文科撞墙吧?”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经历撞墙,怎么做状元?”
吴疆说话的时候没有笑,只是冲着玻璃外面焦虑的妈妈点了点头。
说实话,在八中,吴疆即便不是文科状元,那好歹也是个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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