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今禾在天宝成出来,往城门口走去,她跟一位妇人约好了,每天傍晚搭对方的牛车回去。
傍晚的集市,人虽然不多,但还是陆陆续续的有人经过。
一个面容普通身材臃肿的男人经过今禾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今禾的肩膀,男人赶忙出声:“抱歉,对不起。”
男人道完歉想要转身就走,手腕却被抓住了。
“我,我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男人戴着白色面纱,那双露出来的眼睛还有皮肤,都微微暗黄,额头还多了很多皱纹。
此时一脸害怕的看着今禾。
今禾只是微微掀眉,有些无语出声:“一个锦缎做的流苏,你也要偷?”
她身上贵重的物品自然都是在空间了,所以那条别在腰间用来当做饰品的流苏,被人割断顺走,她还是有些意外的。
这位红雪公子,这么穷吗?
“姑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红雪的浅墨色的眸子闪了闪,装作无辜的问道。
今禾放开了他的手腕,转身离开了。
红雪站在原地,还愣了愣,就这样?
他摊开手掌,手心是一条银色的流苏,质感顺滑,可是他怎么开心不起来啊,对方身上竟然没有带银子?还是把银子藏在哪了?他又再次在今禾这里翻车了。
红雪把流苏收好,他就不信了,不能偷到对方身上值钱的东西?
他一边往另一边,一边想着,对方刚刚有认出他来嘛?他乔装打扮的技巧这么好,应该没发现吧?
……
城门口,今禾坐上了牛车,马夫驶着牛车缓缓回去。
今禾靠在马车上,悠闲似的赏光,看着徒留一地余晖铺满的泥土,远方水田连山脉,树木林立,有炊烟升起,孩童牵牛回家。
岁月静好极了。
她吹着晚风,嘴角轻轻勾起,享受此时的静谧。
回到村门口下了牛车。
她察觉到那道视线又在注视着自己了。
之前就发现了,不过发现对方没有恶意,就没有管。
不过,这都一个月了啊。
这次她没有直接进村,而是转身,目光看向了那一垛草丛。
那边的人似乎没想到她突然会看过来,惊得枯枝草木都乱颤了下,她只看见一个灰扑扑的身影急匆匆的跑了。
今禾敛了敛眸子,如果是普通人,在这么远的距离大概会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是今禾不是普通人,她清楚的看见少年脸上被枯枝划过,划出了一道伤痕。
竟然是于鱼。
今禾不懂现在是什么心情,三个小时的路程,就是为蹲在那里,那么远的地方,害怕被发现,躲在那里就偷偷看一眼她模糊的身影吗?
可是这样的行为,好像一种变态窥探狂啊。
今禾无奈,不知道对方是不懂事还是什么,她还是不愿意把变态这些字眼放在那一个可怜的少年身上。
元宵节这一天。
今禾买了很多东西,打算拿回去,一起过个热闹的节日。
之前于鱼被她发现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或许因为今天是节日,她又发现了那道视线。
今禾让村口的一位大叔帮忙看着一些物品,就转身径直的往那个方向走去。
草丛惊动,那道灰扑扑的身影赶快跑了。
今禾看了眼,走向了另外一条路。
于鱼其实还没有跑,他只是故意制造逃跑的假象,发现后面没有人追来了,他抿了抿唇,又走了回去。
他又走回去,蹲在草垛那里,远处已经没有今禾的身影了,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去今禾家,就算看不到对方,看一眼那个屋子也行。
青色的衣摆停在了少年的身后。
“总算逮住你了。”身后传来少女慵懒的声音。
于鱼身子僵了僵,站起来想要逃跑,却因为太过慌乱,自己绊倒了自己,眼看就要摔进枯木干枝的草丛,手腕被抓住,拉了起来。
今禾的目光划过那因为衣袖滑落,露出半截青青紫紫鞭痕骨瘦至极的小臂,连拉着的手,都是像摸着骨头一样。
真的是太瘦了。
于鱼不动了,垂着干枯发还落了几片枯叶脑袋,怯懦的抿着唇,一副任凭教训的模样。
寂静的沉默在两个人中间蔓延开来。
“走三个小时的路,蹲在这里,只为了看我一眼,不累吗?”今禾无奈的出声。
今禾说出只为了看自己一眼,也是有些难以言说的。
因为一个月多的观察,对方真的只是为了看她一眼。
她真的不懂对方。
于鱼不会说话,也说不出话。
只是笨拙的用手比划着。
(我没有朋友,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今禾微微哑然,轻轻问道:“只是为了和我交朋友而已吗?”
于鱼指尖微微揣紧了下,拼命的点了点头。
如果说还有因为喜欢你,你会不会赶我走?
他不敢说。
今禾看着他局促的模样,淡淡出声:“抬头看着我。”
于鱼更加紧张了,不过还是抬头看向了今禾,没敢与今禾对视,只是盯着今禾那流畅锋利漂亮的下巴,微微抿紧了唇。
今禾:……
这些男孩纸真的,真的很含蓄啊。
她只好微微弯下腰,与少年的目光对上。
“于鱼,我只想跟你说。”今禾漆黑寂冷的眸子看着他,静静的出声,“朋友,不是这样的,不用因为别人的一点施舍,就掏心掏肺,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朋友,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就行。”
于鱼眼眶有些红了,连哭声都没有,只有眼眶凝聚的泪光,长睫都被泪水沾湿了,摇摇欲坠。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做朋友,我也可以不和你做朋友的,我只是想看看你。)
今禾顿了顿,也许对方只是想和她当朋友而已,并不是喜欢她。
因为于鱼没有朋友,所以才那么珍视她这个朋友。
可是对方走三个小时就是为了看她一眼,真的很难不怀疑对方喜欢她。
“拿这些回去擦伤口吧。”今禾从空间拿出买给今叶还剩下的褪疤膏,还有伤药,直接拉过了对方的手腕,把伤药放到了对方的手里,“这盒是治愈伤口的伤药,这盒是褪疤膏。”
末了,今禾淡淡出声:“不要再来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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