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微微弯下腰，柔荑伸出修长雪白的手指，按着端木苍兰的薄唇。她没有半点的责怪，反而多了一份担忧。端木苍兰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他握着百里安的小手，百里安能感觉到他大手的颤抖。

        “或许是太累了……花喜告诉我，玄瑞生了病，甚至昏迷了，我的一切神智都没有了。心痛、恐惧、愤怒，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去了。”

        他轻轻地依偎在百里安的怀中，仿佛助的婴孩儿寻找着母亲的保护一样：“玄煜的死讯传来时，我刚刚攻下徐州。攻城的喜悦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感受，悲痛就将我笼罩了。我一直坐在城中，脑子里想到的都是他的小脸。他……他已经会叫我父皇了……”

        百里安静静的听着，她垂下的眼眸中，溢出了晶莹。慢慢的，它们形成了珍珠一般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滑落，滴在端木苍兰的头顶。

        他的双臂饶过她的芊芊细腰，紧紧地抱着，颤抖着。她也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丝，不断地掉着眼泪。[

        她，是在哭吗？真的哭了，现在的她也还会哭吗？

        “从那个时候起，我发誓绝不再失去任何一个我爱的人，绝不会。所以当我听到玄瑞要死了，就好像我的一切都消失了一样。我害怕，我愤怒，我脑子里想的，只是要那些害得我一所有的人陪葬……我竟然，这般脆弱……”

        百里安抱着他的头，伏在他头顶哭泣着。原来，他竟那么爱着孩子，玄煜的死，他竟会那么伤心。所以她逃走告密，他也没有责罚她，因为他，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端木苍兰，是我错怪你了，你是一个好父亲，一个世间难得的好父亲。

        “苍兰，我们的儿子一定会平安事，好好地长大，成为这世上字独特的男子。做自己想做的一切，等他功成名就，儿女成群后，他还要给我们养老送终，在我们的坟前默默地念叨着曾经我们是怎样的担心他，将他当成我们最后的希望，当成了我们的命……”

        孩子，一定会活得结结实实，一定会心想事成。只是我们，我们到了那一天，可还会在一起，可还会继续做夫妻？

        孩子的病情一日日好转，小家伙的精神头也越发充足。百里安却又瘦了一大圈，这些日子也在暇其他。

        等到端木玄瑞病愈之时，雪国，迎来了它的又一任皇后。

        大婚那天，百里安只是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的白云。就要入秋了，云彩也突然多了起来。有的，好像山羊一般飞过，有的，好像赶着去赴宴的神仙。

        百里安默默地看着，眼睛却逐渐没有了焦距。

        直到黄昏前，秋慕回来了，说了一些婚宴的事。

        “这一天可真是忙碌，又是仪式，又要告神，规规矩矩的一大，我们站着看的都要累死了，不知道父皇和心心公主会有多累。”

        百里安纠正他道：“不能再叫心心公主了，要叫母后。”

        “她才多大呀……”

        叶心心，只比秋慕大九岁，可她，不也只比秋慕大十三岁吗？

        “不论多大，你都得叫母后，这是规矩。”

        “那我叫皇后行不行呀？”

        百里安叹了口气：“算是勉为其难吧。”

        秋慕趴在她的腿上，他是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躺在母亲的腿上，格外的舒服：“父皇他又多了一个妻子，还是那么小的女子。父皇有多少个妻子了？好多好多，我都数不过来。”[

        百里安垂着眼抚摸着他软软的发丝：“这就是皇帝，会有很多妻子，也会有很多孩子。”

        秋慕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妻子是不少，可孩子，除了我这个收来的，就只有玄瑞弟弟了。”

        百里安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轻抚他的头发。秋慕合上了眼，似乎打起了盹。

        是呀，后宫那么一大堆，为什么就只有她生了孩子？想到徐小贤，在天牢中狰狞地妒忌着她，说自己多么想要一个孩子，可却怎么都怀不上。宝妃、良妃、韩姐姐都是入宫几年的皇妃，也都没有一个怀过孩子。加上后宫其他的嫔妃，怎么可能都不能生？

        百里安嘴角泛起了冷笑，端木苍兰，你并不在乎呀，那些为你痴狂也好，有所图谋也罢的女人们，对你来说都不过是玩物。

        我呢？你说不能失去我，真得是真心的吗？

        第二日清早，后宫所有有品级的女人们都要去皇后所在的月鸾殿参拜。叶心心一身皇后的凤飞锦绣衣裙，头戴九凤步摇，端坐在北首，再也看不出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而是变成了端庄的一国之母了。

        只是一开口，还是显得稚气几分。

        “本宫也是初来乍到，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还要请教各位姐姐，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也请各位姐姐海涵……”

        百里安看了靠前几位皇妃的表情，虽然一个个充满了笑容，可眼眸却没有丝毫的温暖，尤其是由梦庭，更是冰冷如霜。叶心心开口就说了软话，日后如何统领后宫呢？

        想着，百里安不有替这个小姑娘捏了把汗。

        “宝妃姐姐、良妃姐姐，两位姐姐是一直追随陛下的一品皇妃，劳苦功高，咱们以后共同努力，治理好后宫，也替陛下免去后顾之忧。”

        两位皇妃都称是，叶心心又将吴静琬夸赞了一番，随后嫔妃们挨个自报家门，到了百里安这里，叶心心当然是笑得格外甜了。百里安忍不住瞥了一眼由梦庭，她的那张脸充满了怨恨。

        又多了一个叶心心，端木苍兰去她那里的机会又少了不少吧。

        等到寒暄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各位后宫请退，叶心心留下了百里安。等只剩她们两个之后，叶心心马上堆满了可爱的笑容，跑着来到百里安身边，握着她的手，不是那身皇后的华服，她，还是那个吵着聊要人陪的小姑娘。

        “安姐姐，我想死你了。”

        说完，好似小猫一样趴在百里安的怀中，乖顺地磨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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