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爬上自家马车，坐在里面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小雀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醒过神来。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啊？”小雀仰着脸，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直接回家！”钱浅吩咐道。

        “可是小姐，韩侍郎府里咱们还没去呢！这大过年的，您要是不去拜年，多失礼啊！”小雀迟疑地说道。

        “没关系，直接回家。”钱浅无力地挥挥手：“到时候写了拜年的帖子让人送去就好。今日因为哥哥的事，把国公夫人气成这样，霙姨姨和她是妯娌，我若是这时候还去韩家，霙姨姨怕是要为难。”

        小雀不再说话了，吩咐了车夫，马车一路向着尚书府驶去。

        今天这事儿瞒不住！钱浅坐在马车里默默地想。得先知会长辈们一声，等到年后上朝，定远公怕是因为女儿的事要找王尚书的麻烦，得先让老头子有个心理准备。

        至于王明玉……王明玉……钱浅惆怅地叹了口气。马上就要考试了，却出了这样的事！！算了，先探探长辈们的口风吧。若是他们都不反对，王明玉那边，她打算先瞒着。毕竟还是考试要紧，若是能有个好前程，至少可以有筹码跟太师府那个熊孩子争一争。

        也不知道定远公两口子是怎么想的！脑袋进水了怎地！钱浅撇撇嘴，心里腹诽：这两口子脑子得有多大的坑啊！居然能觉得太师府那个11岁的熊孩子比她哥哥好？！

        马车停下了。小雀朝外伸头看了一眼，转头说道：“小姐，到家了。”

        “嗯！”钱浅没等小雀来扶她，眼皮都不抬地直接往马车下跳，一边跳还一边催：“小雀快点，我们去祖母那里。”

        钱浅到王逸夫人的正堂的时候，屋子里热热闹闹一片，刚刚送走拜年的客人，老太太正和女儿、儿媳一起打马吊，孙辈们由丫鬟们带着在一旁玩，钱浅环顾四周，发现里面并没有闭门读书的王明玉。

        见到钱浅掀帘子进来，老太太奇怪地丢下了手里的牌：“秀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是一早就出门拜年了吗？”

        “嗯！”钱浅也没行礼，她直直盯着王夫人的眼睛，面色严肃地答道：“回来了，刚回来。”

        瞧着钱浅的神情，老太太眨了眨眼，转身笑着对身边的女儿说道：“闹哄哄的这一天，我怪乏的。我歪一会儿，你们去你大嫂屋里玩吧！正好秀儿回来了，让她留下陪着我就行。”

        王夫人的大女儿一边站起来一边笑道：“您老想睡只管睡，拘着秀儿做什么？大过年的，让她跟我们一处玩多好。”

        “不成！”王夫人笑眯眯地摆手：“玉儿二月初就要考试了，考篮还没准备齐全，好些个针线都得赶出来。现下过年，虽然不能动针线，但是选料子、配色、打花样子都提前弄好，过了初五好让秀儿早早开始做。”

        “娘诶！”王夫人的大女儿笑道：“你也不能指着秀儿一个人吧！那么些东西，不得把孩子累出个好歹来，我们都帮着做。”

        王夫人笑呵呵的答道：“你们都有家有口的，自家相公的针线还做不过来，就别忙了，剩下不多了，秀儿一个人就能做好。还是让玉儿带着亲妹妹的针线上考场，心里踏实些。”

        钱浅的大姑姑抿嘴一笑，招呼着其他人跟上，闹哄哄一群人不多时就走光了，屋里只剩下王夫人、钱浅还有丫鬟婆子们。

        老太太眼珠转了转，对王嬷嬷吩咐道：“我歪会儿，你们也下去松泛会儿，在主子这里，总是不得闲。把茶壶换了，就都下去休息会儿吧！这里有秀儿在就行。”

        王嬷嬷答应着换了茶壶，带着一群丫鬟静静的退了出去。

        王嬷嬷一走，王夫人就紧盯着钱浅问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今天的事，钱浅半点都不敢隐瞒，她从一早接到流萤的报信讲起，一五一十地将定远公家发生的事全都说给了王逸夫人。

        钱浅讲完后，王逸夫人沉默了片刻没说话，之后就用犀利的眼神盯着钱浅，语气严厉的问道：“秀儿，你跟祖母老实说，你哥哥和韩大小姐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钱浅扑通一声跪下，耷拉着脑袋点点头。她的确是知情不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脱不了干系。

        “你怎地不早跟祖母说？”王逸夫人的语气有些重：“你可知道，你哥哥是要出仕的！行为必须严谨！一步行差踏错，很可能就会毁了他的前程！”

        “我……”为了博取王夫人的同情少挨点骂，钱浅撇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态度老实地答道：“我看哥哥和淩姐姐是两情相悦。再说哥哥若能娶到淩姐姐做咱们王家的宗妇，那是再好不过的！人品家世无一不佳。我想着，等哥哥春闱过了，若有个好成绩，去定远公府求娶淩姐姐，也许能成呢！”

        “你！”王夫人气得直伸手戳钱浅的脑袋：“糊涂啊！！韩大小姐的确是好，可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想的！！”

        “可是哥哥若是春闱高中，有一份好前程，那也是京里多少人抢着要的佳婿啊！求娶淩姐姐又怎么不成了！况且哥哥人品好，人又厚道，也许国公夫人不反对愿意呢！”钱浅大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祖母。

        “可她现在反对了啊！”王夫人叹气：“你自然看你哥哥哪里都好，可是定远公夫妻不这么想。我们家和他家门不当户不对，你当时就应该早早来告诉我，让我去做这个坏人，让明玉断了念想。现在闹到这个地步，怕是要害了两个孩子啊！！”

        “祖母，我错了！”钱浅蔫头耷脑地低下头。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无用！”王夫人叹了口气，伸手摸摸钱浅的脑袋瓜：“这一次你做得对！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也得瞒着你哥哥，万事都不能影响他考试。”

        “若是他真能高中……”王夫人的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我就让你祖父舍了老脸去定远公家提亲！！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还能怎样？！”

        钱浅闪着崇拜的小眼神看着自家祖母，再一次觉得，这老太太真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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