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垂下头，双眼含着泪水，粮食到了二叔那里，是要不回来的，可恨这村长明知道会这样，还是把粮食给了二叔，自己只是想用这条命给娘与小妹换点吃的，这都不行吗？

        “为什么？”少女抬起头，看着这个往日里一副和善的村长，自从父亲过世，嘴脸就越来越丑恶，或许本就是这样子的，只是自己今天才看清楚。

        “什么为什么，粮食没有了，赶紧回去准备，明天就出发。”

        少女又低下头，妈妈的转过身离开。

        村长身后的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看着这一幕，凑到村长耳边说了几句。

        村长笑了笑，点点头：“杨管事真是心善。”

        “唉，吴家的大丫头，杨管事大发善心，看你可怜，多给你半袋米。还不快来感谢杨管事。”村长把少女叫回来。

        少女接过这小袋米，比别人的要少了很多。

        抬起头，看着这个高瘦的杨管事。

        这杨管事仿佛眼神不好使，眯着眼睛盯着看少女。

        “多谢杨管事。”

        杨管事笑着说：“不客气，不客气。”

        说着就要去扶少女的手。

        少女慌忙转身，快速逃走，死死抱住那一小袋米，低着头不看也不听周围村妇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

        杨管事看着少女离去的身影，摸着嘴巴，自言自语：“瘦了点。”

        “不瘦，不瘦，只要吃几天饭，立刻就胖了。”村长凑近杨管事，接口道。

        “村长真是聪明人，我这正有一份工作，看你家小子不错，改天带过来，跟着我做事。”

        老村长立刻来了精神，这杨管事可是县城邵大户的管事，每年的采珠都是由他经办，其中多少被他克扣，这油水肯定很丰厚，而且这杨管事还是邵大户的小舅子，地位稳固，跟着他做事，肯定有前途。

        “杨管事放心，这件事肯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只是她二叔家特别爱财，只要肯给钱，这点小事他们肯定愿意。”

        “她的家人呢？”

        “她父亲死了，她母亲重病，还有个几岁的妹子，家里的事都是由她二叔做主。”老村长给杨管事解释道。

        “我不管这么多，这次采珠后，村长把你家小子带过来跟着我吧。”

        “明白明白，小老儿这就去办，保证稳稳妥妥的。”

        少女回到茅草扎的屋子，煮了一小碗野菜米粥。

        妇人喝了两口，女孩也喝了两口，剩下大半碗，少女也只喝了两口，剩下半碗，留到下午吃。

        站在船上的少女看着大海，她在岸边从小看到大，但是在船上还没看过。

        脑中回想着自己离去时，母亲的伸手要拉住自己，小妹流着眼泪的样子，心中绞痛。

        “一定要采到珍珠，给母亲治好病，养活妹妹。”只是干瘪的肚子让她一阵无力。

        晴朗的天空突然出现一道闪电出现，远处的轰鸣声惊醒思考中的少女。

        “不要往前走了，就在这里开始。”船上的管事开始招呼采珠人下海。

        少女水性不错，腿上绑着一个石头，潜入到海底，采满一袋子蚌后，便解开石头，浮到海面上。

        船已经走远，海上只留下一个木板，少女扶住木板，把装满蚌的袋子绑到木板上，等着船返回。

        船会在一个区域，把采珠人一个个丢下去，转上一圈，把采的蚌和人收回，一片区域结束，去下一个区域。

        这一次采珠，一共有五个村子，三艘船，百十来人。第一次下海，就死了俩人，尸体被摆在甲板上，一个人被绳子缠住，没有及时解开，淹死在海中，另一人被一头海兽袭击，全身被电的焦黑，看不清容貌。

        少女没有管这些，她在低头啃着一个面饼，虽然很想留下来，拿回家熬成粥，三人能吃一天，但是下水十分消耗体力,她实在是太饿了，只吃一小口，就一小口。

        如果体力不够，很可能力尽后淹死，不过少女最后还是留了一小半没吃。

        三天时间，少女凭借自己的水性，收获颇丰，这次运气站在了她这一边。相对应的，她的伙食也好起来，至于有多少珍珠，就不是她能知道的。

        他们这些采珠人出的是劳役，并没有钱，但是主家会给一些赏钱。

        又死了俩人，一个下水便被一条头带尖刺的鱼穿透胸膛，另一人更惨，直接被一群海鲨撕成碎片，只剩下一副骨架。

        采珠人中也有领头人，见到这种情况，便要求管事驶离这片海域，但是管事不同意，时间紧任务重，管事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这里一直以来都是产蚌最丰厚的地方。

        双方相持不下，最后管事开出很高的赏钱，但是领头的采珠人带着的一些人并不买账，剩下的采珠人则是在犹豫。

        第二日，有人发现采珠人中的领头溺死在海中，这次所有采珠人都乖乖同意下海采珠。

        少女没有说话，她就是一个小透明，别人也没有在意她，她也不在意别人。

        这一日，少女依旧像往常一样准备下海，听那些老的采珠人说，海中吃肉的海兽，每年都会在采珠的时候前来，吃这些采珠人，采珠人喂饱了这些海兽，剩下的残渣滋养这片海域，会让这里的蚌长势更好，采珠人更喜欢在这里采珠，如此循环往复。

        在这片新的海域，少女像往常一样跳入海中，下潜入海底，搜寻海蚌，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但就在她转身时，她看到一生中最恐怖的事情。

        不远处一群海鲨正在向她游来，这些鲨鱼双眼冒着红光，看到少女后，摆动鱼尾开始加速。

        这就是这些天在捕食采珠人的海鲨，这些海中鲨鱼喜欢冲撞采珠人，把采珠人的身体撞碎，然后张嘴撕扯分食。

        少女可不想被这些海鲨吃掉，连忙开始解脚上的绳子，但是原本能轻松解开绳子的她，现在却怎么也解不开，明明是按原来的方法系的绳子，怎么这么难解了。

        她突然想到偷听到的一段话，那是几个采珠人在偷偷商议，要献祭几个采珠人喂食这些海兽，只要海兽吃饱了，其他人就能活下来。

        少女还要细想，但是已经来不及，她已经看清楚鲨鱼的阴森的利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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