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太麻烦了,”苏恒远夸张地喊,“而且长得又很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有空我就盯着你看,总是看不腻,但还是越看越丑。”
苏景言哈地一笑,“真的吗?很丑吗?可是我感觉我现在还可以啦。”
“那是,越长大越象我了嘛。”苏恒远也笑了。
“真是的,爸爸……”苏景言突然间鼻子一酸,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是不是做父亲的,都象你这样,明明惊喜快要撞破胸膛,想要呐喊,又骄傲,又得意,却又要很不讲道理?”
“你小子怎么突然间说话这么奇怪?”苏恒远忽然间语气变得小心冀冀,满是狐疑,“你当爸爸了?”
“没有,怎么会!”苏景言感觉有些过了,赶紧收起情绪,“只是好奇而已。爸,我先挂了。”
酒店的第20层,夜色深沉,窗外一片繁华灿烂。
苏景言坐在落窗边的单人沙发里。
他的思绪还在飘飘荡荡,乍然知道苏其战是自己骨肉的惊喜和辛酸,还在延续着。那股辛酸,是因为席梦乔,那个他至爱的,曾经被他伤害至深的女人。
脑海中,不断闪过六年前的一些片断。
想起她那段时间反常的苍白……
想起离开围岛时,黄启清一再地说“脉象异常”,不可乱用药……
想起席梦乔听到他跟农景慧通电话时摔倒,那声虚弱遥远的呼救:“慧姨,慧姨,我很疼……你救我……”这求救的呼声,象一声控诉,曾经撕裂他的胸口……
想起最后一个星期五,在华庭公寓里问她的脚伤,她说“疼,疼得就快死掉了”,恐怕当时,她是疼得心死了吧……
想起她被父亲责骂后,独自躲在公寓里时,那张揉皱的报纸,刊载着他“婚事将近”的新闻……
想起农景慧说“她胃病又犯了,吐得苦胆水都出来了”……
想起童书婷的信息“她吃不下饭,只能吃清水面条”……
其实那时,在她的身体里,就已经在孕育着他的骨肉了,只是他居然粗心得浑然不觉。
那只“还给他”的手表,她说的“我一直在努力忘却。所以,请你不要再让我想起”,她是忍着多大的压力和无奈,才答应与他“交易”来换取他挽救父亲的事业啊!
充斥着心头满满的爱恋,苏景言感觉眼窝一热,两行热泪再也抑制不住,跌出了眼眶,“小乔,你如此厚待我,苏景言此生定不负你!”
第二日,苏景言早早就起来等候。
他知道,既然易思玲要求与他详谈,事情应该有了些转机。看了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打了辆车来到易思玲住处,刚下出租车,就看到易思玲已经打开大门,站在门口廊檐下面,朝他招了招手。
苏景言微微一笑,欠了欠身,这才开了木栅栏的门走了进去,穿过院子的草坪。
“苏其战去上学了吗?”他四周看看,并不见孩子的踪影。
易思玲点头,“是啊,他总是第一个起床的。以前小乔在家时,他还赖床,现在他妈妈不在身边,自己起床倒挺自觉。”
苏景言赞许地点头,“我很想带他回去。不过,现在还不行。”
“是,昨晚我问过小乔了,她虽然很想念孩子,但现在没办法照顾他。”易思玲把他带到书房里,她早已煮好了咖啡等候。
苏景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现在很忙。”
易思玲倒了一杯咖啡放到他手边,这才坐下来,说道,“盛昌集团,现在情况很糟糕。”
“小乔说的吗?”苏景言望了望她,突然明白了原先感觉的那种熟悉感觉从何而来,其实她们母女长得很象。
易思玲点头,“嗯。她说总裁大选的时间就要到了,但现在股东们都不支持她。她很苦恼。”
苏景言摊了摊手,“的确是这样。盛昌集团在六年前,就出现了经营上的问题。”
易思玲有些疑惑,“你好象很了解?”
“是。其实,我曾经在盛昌工作将近一年时间,现在,我自己的公司,跟盛昌集团是同行。”苏景言低头,双手手指交叉相握,有些为难地说。
易思玲自昨晚以来,一直想知道他与女儿之间的渊源,“我很想知道,你和小乔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景言知道她必定会有此一问,但真正听到她问起来,还是感觉有些赫然,“我们……我对她做过很多错事……”他又摊了摊手,说不下去了。
易思玲想起女儿刚来投奔她时的伤心欲绝,不禁心中有些气恼,“还好她是个坚强的孩子,不然,恐怕……”
苏景言心中一揪,“是,我很对不起她。我也希望能尽量弥补,但是,她也许还在恨我,现在很不信任我。”
易思玲移开目光,“她心里有很深的伤痕,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他爸爸生病,她是不会回去的。”
“这些我都知道。小乔跟你,有提起过我吗?”苏景言有些期待地问,他希望她提起过他,即使是恨,至少也曾留下过痕迹。
“我曾问过,但她只字未提。”易思玲苦笑,“对小战的来历,她更是缄口不言。”
“我想,她是真的恨我。”苏景言无奈地说。
“过去的事,你们都不说,也就罢了。”易思玲放弃追跟溯源,“但是,我希望,如果你不是真心,就不要再去招惹她。小战,你也当作不知道有他存在。”
苏景言心中隐痛又起,苦笑道:“其实这几年我一直在找她……但是找到了,又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我不想逼迫她,但我又怕她跑掉,我答应帮助她赢得总裁大选,但我又害怕……她变强大了,会……”他深深一叹,停住不言。
易思玲听他说得矛盾,似乎也很苦恼,略一思索,又问道:“你说要帮她赢得总裁大选,可是真心?”
苏景言感觉挫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无奈地一笑,“看来,我的可信任指数很低。”
“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会担心你的方法是不是可行。”易思玲见他受挫,赶紧转了语气。
“目前的情况是,想要一举成功,必须得到易女士你的支持。”苏景言坐正身子,语气凝肃。
“我怎么帮?我的股份也只有百分之六。”易思玲深思地问。
“百分之六,刚刚好。”苏景言神秘一笑,“你只要把这些股份卖给我就行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易思玲抿着唇笑了,“你好象不打算告诉我。”
苏景言双手一摊,“这个,连小乔都不能说的,我怕她会多想,要知道,现在她有些怀疑我的用心。但我希望,请你看在苏其战的份上,相信我一次。”
易思玲微微笑了笑,“我也不缺那点钱,不如,我们之间作个协定……”
下午五点钟,盛昌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席梦乔又拨打了苏景言的号码,还是关机状态。已经两天了,他居然毫无音讯。这让她心里越来越慌,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懊恼地重重叹气,握着手机,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坐立不安。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失去消息会如此令她牵挂。
突然,手机来电铃声响起,是她为他设定的专属铃声!她有些不太相信,望着屏幕上跳跃的他的名字,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放到耳边,屏住呼吸,轻轻“喂”了一声。
“是我啊。”他的语气似乎很轻快,“你在做什么?”
她突然间舒了一口气,真的是他,喜悦之余,却又怅然,他也许在国外正玩得开心惬意,自己两天来的牵挂和不安,对于他也许什么都不算!
“你有在听吗?”那头见她沉默不语,又接着问,声音轻轻的透着磁性和慵懒,“我在想你。”
席梦乔闭了闭眼睛,恼火地说:“这两天……唉,听说你出国了,你在哪儿?”
“我在很远的地方,”他声音含着笑意,隔着遥远的重洋,“很快就回来了。”
“你真是……”席梦乔摸着脑门,坐到沙发上,“为什么关手机,有事情都找不到你。”
“哦?什么事?”苏景言好象来了精神,“你快说。”
席梦乔心中气恼未消,“还不是那些股东们……现在我又不想说了。”
“好小乔,别吊我。”他耐心地,“快说吧,那些股东们又怎么了?”
席梦乔重重地叹气,“他们居然在会议室集会,又故意避开我,又故意在公司的会议室开会,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
“呵,不管他们是什么意思,”他轻轻笑了,“现在都不可怕了。你安心吧。”
席梦乔惊异地张大嘴,“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你明天下午五点钟,到机场来接我,好不好?”他那头隐隐传来登机的广播声。
“你到底在哪里?”席梦乔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来接我就行了。我准备过安检了,明天见。”他没有回答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席梦乔望着手机,恼火地自语,“到底在搞什么?这么神秘。”
苏景言将简单的行李办理了托运,通过安检口,进了候机大厅。
多伦多还是凌晨,天色尚暗。他坐到登机口旁边,望着大玻璃窗外暗沉的天空。
十几个小时以后,就可以见到她了,那个美丽的,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女人。
他心里叹息着,又牵挂起那个追着玩具赛车跑的小家伙来。
他们共同居然孕育了一个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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