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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谁的天下15

        纪安邦目瞪口呆,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该怒还是该喜,情绪异常激烈,疯狂仰天长啸......他极度激动,状似疯癫却也没有怒骂老管家忘恩负义对国不忠对主不义,但也没醒脑子.....

        破产了,纪安邦仍然不愁生活。

        老管家在隐秘处特意给他留了粮食盐巴.....却没留下一个铜板一个大子的钱财。

        衣食仍然无忧,所以纪安邦还能继续回山守孝并且有闲心思给朝廷上书,力陈国事利弊得失和满腔的热血报国心......交给当地官府转送,他有这个资格,却石沉大海。

        那时候的官府一片混乱,甚至陷入瘫痪,哪有心思管他想什么要干什么.....

        纪安邦理解官府难处,没去追问催促。

        转过年,大宋社会渐渐恢复了些正常,他又上书,照样石沉大海。

        都忙着钻营当官或巩固权势在拼命捞钱填补空空的腰包呢,干的就是趁国家失控大力剥民吃倒国家的事,岂会让他不合时宜的上书面世。不知在哪个环节就被官吏随随便便当擦屁股纸了

        纪安邦以为朝臣和君王在忙着整顿国家的大事,一时顾不上他这样的武夫小事小志愿,继续在山中守灵尽孝。事实却是君臣们又在继续任性享乐着瞎折腾,步步紧逼赵廉。赵廉似乎和纪安邦成了一样的倒霉蛋,都是因为能力强又信守忠义,气节高,而必然当了最合适的时代冤大头

        但纪安邦并不是同病相怜,而是对赵廉印象和评价大坏:你不是忠臣。就算皇帝委屈了你,害了你家,你也不能公然破坏纲常公开和皇帝、朝廷叫板作对呀。君叫臣死,臣就不得不死.....

        非君子奸臣赵廉一怒伐辽国,大胜。纪安邦得知后又亢奋大叫打得好,真英雄也。谁知,他刚公平点评价赵廉。赵廉就没了。传奇家族沧赵,没了。只剩下个赵小二在梁山侥幸得活.....

        失了护国的沧北之柱,宋国顿时陷入灭亡危机。

        辽国打来。

        自古忠孝难两全。

        在这个国家最需要他这样的英雄好汉的时刻,纪安邦在两难取舍中咬牙选择了尽忠。忠孝皆大节,但有国才有家。他决定暂时停止守孝,赶紧从军参战。等打败了虚弱之极却还敢对大宋嚣张的辽国,再回来接着守孝。上书,请求赵佶批准他回京入伍到河北参战....又石沉大海。

        盖世无双纪安邦早被朝廷给忘了,甚至成了个大笑料。

        他的上书请战在当地官府就被撕了当了点火做饭的。没有人在乎他。何况官场充斥着太多的认为宋国这回是再也挺不过去了,心揣着着机献功劳忠诚投靠辽国的聪明墙头草投降派官员,岂能让纪安邦这样的强大武夫有机会上战场给辽国制造吞宋的阻碍。

        纪安邦听外出打探消息的风会说是一次次力挽狂澜的才智卓绝欧阳珣领军抗辽,朝廷对他的请战没有回复,他左思右想觉得是朝廷有把握挡住辽侵,了解他的赵佶不需要守孝的他参战......

        无疑,他与社会脱节,已经在山中呆傻了,加上固执到根深蒂固的愚忠思想,他过了三十而立了却退化成了幼稚天真,认为是赵佶在有意成全他的孝道,竟然感激太上皇赵佶对他的体谅.....

        出于这种认识心理,他又安心下来,一边继续在山中守转眼就期满的孝,一边又积极上书朝廷,向赵佶父子皇帝表达他随时听候召唤上战场的忠君爱国愿意不惜牺牲一切的忠心决心志向。

        这一回上书,因为风会以猜疑抱怨唠叨的方式婉转提醒纪安邦:你那些上书,说不定是被官府随手扔了撕了根本没给上传,朝廷和皇帝就没接到过,压根不知有这回事呢。所以,纪安邦尽管不信会是这样,但还是改用了驿站投递,不走官方正式渠道了。

        京城这边终于收到了上书,为保险,纪安邦还上了两份,结果分别到了高俅和童贯手里。

        高俅和童贯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当年一同在西北吃苦冒险的“小兄弟”在,但却做了几乎一模一样的选择:扫了几眼信内容,轻蔑一笑,心里骂句竟然还有这样的官场傻逼,你还想进京当皇帝的宠将?在山沟里呆着当你的孝子吧你....把信随手丢进了废纸篓里。想想不放心,又令仆从把信烧了毁干净了,这样就能是从没这回事存在。两军事大佬就是这样对当年的这个小兄弟的......

        纪安邦呢,这回是能确定上书到了京,却还是石沉大海。

        他也不禁疑虑起来:莫非,太上皇真的已经忘了我,已经不在意我了?

        某种一向坚信的观念在动摇,他忐忑起来,却还是向好方面想:应该是朝廷在全力以赴忙着西北大战的事,一时没顾得上处理我的上书这点私人小事,皇帝(赵佶)应该是不知道.....否则岂会放着我这样的考期将满的忠臣干将不用......毕竟我这么能打,又这么忠义,太难得,对不对?

        他决定了,不管朝廷用不用他,孝期一满就立即上京城去亲自看看情况,再入军报国.....

        就在这时,有两个习武带刀的书生好汉恰巧来了,一个叫沙志仁,一个叫冕以信。

        二人是觉得社会动荡复杂,世情越来越不明,越来越让人迷茫不安,窝家里读书就坐不住了,也是没科举可考,朝廷这几年根本就顾不上开科举选拔官员,读书难看到前途,他们就想实地去查看一下大宋各地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又有武艺傍身,不怕路途险恶,于是,结伴游历天下,走到本地,听说盖世无双纪安邦的家就在这,就慕名而来拜访......

        纪安邦久未和外人交流。沙、冕二人都是相貌清正的人,还都是一身习武书生独有的那种文雅兼勇武干练气,言辞举止又流露着有见识有才干却有些愤世嫉俗而无意中透出来的满腔忧国忧君有力有心却无处使的忠义热血.....一切都是那么合纪安邦的胃口,一切都和纪安邦是那么的像。纪安邦顿时感觉找到了知己同道,聊得热乎,而且越聊越投缘,大感相见恨晚,几天就发展到如同三国演义里的刘关张一样食同案、寝同榻、形影不离的地步,尽管沙冕二人的武力也就是二流货,远没有关张那样的强大.....出生入死相伴多年的铁兄弟风会就不吃香了,常常一边独自呆着凉快去,似乎成了外人,沙冕二人才是与纪安邦真正有缘的异姓兄弟。

        凶恶,脾气并不好的风会,要仆役一样的做饭烧水照顾客人伺候三人,却沉默着,并没什么情绪。但,当沙冕二人激动之下建议不如结为从此同富贵共患难的异姓兄弟,纪安邦一听也大为赞同,欣然问风会意见时,风会却毫不犹豫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半点不给沙冕面子。

        纪安邦这才感觉到这几天自己冷落了铁兄弟,心生歉意,私下要和风会说说问问。风会却一听他露出道歉的意思就摆手打断道:“咱们多少年的兄弟了?我还不了解你?你还不了解我?你我为了彼此,命都可以不要,我们之间还用得着道歉?”

        道歉是对并肩浴血疆场生死相伴数年的践踏,是对兄弟情谊的最大污辱......

        骄傲之极的纪安邦对风会的话也理解赞同惭愧地点头。

        风会说:“我不愿和他们结拜是觉得他们不配。”

        纪安邦盖世无双。风会也是武力强悍的超一流高手,天下闻名的义士。沙冕二人算什么东西?武力是渣渣。人品?谁知道呢?这才认识几天?只听他们嘴上说的那样吗?

        有些武艺的夸夸其谈书生罢了,来真的,天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样.....

        大宋会武艺的书生本就太少。武书生还几乎都一个样,说得贼漂亮,似乎才华、能力、勇武为国为民不怕死的献身担当精神,似乎一样不少,实际是干事眼高手低......屁用不顶,而且人品节操也经不得考验,忠义是纸糊的.....和只知追求科举当官得富贵荣华威福享乐并带动家族巧取豪夺坑害乡邻发家治富共同不劳而获的弱鸡纯粹书生没什么两样,甚至有武夫野蛮凶残气,节操更不堪.....你当习武的书生都是赵公廉啊.....赵廉,满世界只有那么一个,几千年才出现的那么一个......秦、汉、隋、唐时,才有真能仗剑为国为民的书生,才有投笔从戎的书生真豪杰,而现在是宋代啊,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文贵武贱的宋国.....你搞搞清楚......你纪安邦既能读书科举也有一身强悍武力和高尚气节,你弃文从武了,你已经是大宋最独特,最不符合潮流世情,最不被人理解的那个另类,你竟然觉得这世上还能有你这样的傻瓜,冤大头....你这已经不是傻了....

        风会心中郁闷之极,很想痛快地对纪安邦好好吐吐槽说说纪安邦,却不能......

        纪安邦哪知道风会藏在心里的话。

        但,他很理解风会的骄傲,就象他了解自己内心的那种骄傲一样。

        风会也绝对有资格骄傲,就象他有这种资格一样。

        外表暴躁粗鲁,内心实则极狡诈冷静的风会瞅着纪安邦那误解他心思的傻样,忍不住道:“有缘,义气相投就得结拜成异姓兄弟?你我结拜了吗?用得着结拜吗?结拜有用吗?”

        “你我是官,是国家的将领,你不要搞绿林黑社会那一套好不好?你是纪安邦啊。你搞结拜,那不是搞拉帮结伙想当军阀?这符合你的为人和形象(人设)吗?本朝宋太祖就是玩结拜,与将领搞结义社十兄弟,在军中形成军阀实力,才发生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宋皇是最忌惮这方面事的。你结拜了,到时候进京对皇帝说,嘿,这三都是我的结拜兄弟,你会得到皇帝的信任?皇家敢重用你?你正是有本事,兄弟还多,却越是皇家最防范的威胁。你找死也不用这么个找法......”

        纪安邦恍然大悟听进去了,连忙感谢兄弟说:“若不是有你在,为兄真会糊涂犯大忌。”

        风会忍不住翻翻眼,心说:“有我在,你也照样糊涂,这么多年了反复点拨你,你还是那石头脑袋啊.....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纪安邦太骄傲自负,却也真够义气,不负盖世无双之名,怕不结拜了,让沙冕二人误会,伤着沙冕二人的一腔热血赤诚心,特意解释说了宋太祖的事,为将,结拜,搞小团伙,那是犯官场尤其是军中忌讳的事。咱们不结拜了,但志趣想投,心一致,劲往一起使,也是兄弟不是.....

        沙冕二人恍然理解了,没有什么不满情绪,反而反过来安慰纪安邦不要多想并感谢了风会的.....

        很好。四个人都满意。

        这一节这才过去了。

        由此,沙冕二人陪着纪安邦守灵,天天勤奋练文习武加强实力,也加强感情.......孝期转眼结束了,按纪安邦的心思,四个人一同上京投军报效国家。

        宋室将亡,世道在平静下掩藏着异常凶险,路途不安宁,但以四人的实力,自然没问题,沿途杀了几家黑店民贼,遇到不少波折,但步行也还是安全顺利快速到达了京城。

        纪安邦再次入京,恍若隔世。

        京城变化之大,纪安邦尽管早听说了,却真亲眼看到时简直不敢相信这真是大宋京都。

        当年,他离京时,京城还没扩建却已经是上百万人口的超级都市,现在呢,扩建了不少的京城却连驻扎的二三十万禁军及军属在内,人口也只怕不到六十万,广大的城中,人稀稀朗朗的,再不是摩肩接踵。房舍建筑也少了太多,倒是显得开阔干净漂亮了不少,最广大的贫民区没了.....

        京城的外来客人和别处的城市一样没多少,主要是上京办事的各种官方人物,所以,京中能坚持开着客栈的也不多,但纪安邦一行住店却很容易就找到了既好又实惠的地方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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